高不凡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李玄霸连忙歉然地道:“长卿兄勿怪,药女平时不是这样的,委实是那头夔虎十分珍贵,是她花了五年时间喂养的,吃掉的珍贵药材不知凡几,如今被长卿兄杀死,多年的心血便毁于一旦了。”
药女红着双眸道:“夔虎虽然珍贵,但玄霸你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本来还差几个月就能取虎血虎胆为药引,给你治病了,如今却被姓高的杀死了,他杀的哪是夔虎,分明是要了你的命啊,姓高的,你赔命来!”
药女手中短刃一挥,便要向高不凡杀去,不过却被李玄霸死死地箍着腰身。
“玄霸你放手,我要杀了他!”药女愤怒地叫喊着,试图挣脱李玄霸的控制。
“药女,不要胡闹了,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要杀了姓高的!”
“你听我说……咳咳咳!”李玄霸又勐烈地咳起来,而且比刚才还要严重,咳得脸色赤红,腰也弯下来,就像熟虾一样。
药女见状大惊,顿时不敢再闹,收起短刃,惊惶不安地替李玄霸理气,又取出一粒药丸喂后者服下。
李玄霸咳得天昏地暗,仿佛要把内脏都给统统咳出来,饶是高不凡在旁边看着都替他难受,同时又暗暗奇怪,如此孱弱的身体,为何能练出一身如此浑厚的内劲。
刚才二人虽然只是对了一掌,但是高不凡却明显发觉,李玄霸的内劲磅礴浑厚无比,丝毫不比自己弱,一个人病成这样,却拥有如此强的的武艺,委实是奇迹,或者说,李玄霸活着本身就是奇迹,所以相比于武功,或许此人的意志才是最可怕的,什么叫坚如磐石,这就是啊!
良久,李玄霸才恢复过来,咳得连眼泪都冒出来了,十分之狼狈,药女心疼无比地替他擦去眼泪。
高不凡歉然地道:“玄霸兄,对不住了,我不知道那头夔虎竟是这位姑娘饲养的,更不知道这关乎玄霸兄的性命。”
李玄霸摇了摇头道:“这不关长卿兄的事,换着是我被夔虎攻击也会反击,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所以此事不能怪长卿兄,而且夔的虎胆虎血也不一定能治好我的病,只是药女一厢情愿罢了,其实玄霸能活到现在,已经心满意足了!”
“你又说这些话了!”药女颤声道。
李玄霸连忙道:“好吧,我不说便是了,快把解药给长卿兄吧。”
此时阿庆和蒙眦等人已经痒得死去活来,身上满是抓挠后留下的血痕,再这么下去,只怕他们会把浑身的皮肉都给生生抓下来。
药女脸色一沉,冷道:“他杀了夔虎,还差点要了我的性命,为何要给他解药,我不给!”
李玄霸皱眉道:“不要胡闹,此事本来就是咱们理亏在先,夔虎还咬死了两名苗人呢。”
药女还要争辩,见李玄霸的呼吸又急促起来,当下也不敢再闹了,连忙道:“玄霸你别生气,我给他解药就是了。”说完不情愿地将那瓶解药扔给了高不凡。
高不凡接过药瓶,取出里面的药丸给阿庆和蒙眦等人各喂了一颗,他也不担心,因为他之前亲眼看到药女也是吃这种药丸解毒的。
果然,阿庆和蒙眦等人吃下药丸,片刻之后,症状便缓解了,不再痛苦地抓挠。
高不凡见状暗松了口气,对着李玄霸拱手道:“谢了,玄霸兄。”
李玄霸叹了口气地道:“这是应该的,只是人死不能复生,那两名黑苗兄弟的性命……实在对不住,这点钱银便当作赔偿吧。”说完取出一只钱扔给蒙眦。
蒙眦这时已经缓过劲过来,怒目而骂道:“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吗?”
药女双眉一竖,冷道:“我的夔虎都已经被你们杀了,你还想怎样?要替族人报仇,你有那个本事吗?”
蒙眦愕了一下,继而将那只钱袋狠狠地扔过去,骂道:“老子不要你们汉人的臭钱!”
药女一把接过,冷冷地道:“更好,省了,玄霸,我们走。”
李玄霸只得向着高不凡拱了拱手道:“长卿兄,玄霸先行告辞了,下次有机会再聚话。”
高不凡点了点头:“玄霸兄慢走!”
李玄霸走到夔虎的尸体旁,竟然直接将虎尸扛起来快步离开了。阿庆和蒙眦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天啊,这病骷髅一样的家伙,力气竟然如此变态,这头勐虎少说也有上千斤吧,竟然就这样被他扛走了,这还是人吗?
高不凡目送着李玄霸和药女消失在树林中,陷入了沉思当中,直到阿庆叫他才回过神来。
阿庆和四名族人此刻遍体鳞伤,头脸上都是抓痕,简直惨不忍睹,蒙眦和他的两名族人同样也是如此。
蒙眦目光复杂地看了高不凡一眼,然后收拾起惨死在虎口的那名族人的残尸,一声不哼便打算离开了。阿庆见状怒道:“蒙眦,高大哥救了你们的性命,连感谢也没一句就想走,你们黑苗人果然都是狼心狗肺之人,呸!”
蒙眦蓦地转回身来,恶狠狠地盯着阿庆道:“放屁,要不是你们兄妹卑鄙无耻地给我阿爹下毒,我们就犯不着跑这里来寻找解毒的草药,就不会遇到那头老虎,就不会有两名族人惨死,现在还要老子感谢你们,我呸!”
阿庆愕了一下,继而勃然大怒道:“放你娘的屁,老子几时给你阿爹下毒了?你阿爹又不是我阿庆的儿子,别出了什么事都赖老子头上。”
这个蒙眦显然也是性格暴躁之人,一听便炸了,咆孝一声道:“乾打阿庆,你他娘的是谁的老子?老子干你凉的。”
蒙眦不提娘还好,这一下倒是捅到阿庆内心的痛处了,顿时须发皆张,挥刀便向着蒙眦噼去,后者也不甘示弱,立即举刀相迎。
高不凡无语之极,这两个家伙都是炮仗性子,一点就炸,碰一起不干起来就奇了!
蒙眦和阿庆两人眼看就要打在一处,突觉眼前一花,手腕已经被高不凡分别抓住了。蒙眦试图挣脱开去,不过哪里挣脱得了,手腕就像被一只铁箍箍住了一般。
“放手!”
“高大哥,放开我,老子干死这孙子!”
阿庆和蒙眦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大骂,唾沫星子喷了咱们的齐王殿下一脸。
“好的!”高不凡略一用力,阿庆和蒙眦两人便彭的一声对撞在一起,脑袋咣的一下,顿觉满眼的金星,天旋地转,扑通,扑通,不约而同地摔倒在地上。
高不凡将掉落在地上的两把柴刀拨到一边去,澹澹地道:“现在能好好听我说几句话了吗?”
阿庆和蒙眦两人晕眩过后,只觉胸口和脑袋都疼痛无比,呲牙咧嘴的,半天爬不起来。
“蒙眦,你阿爹中的是什么毒?什么时候中的毒?”高不凡澹澹地问道,语气虽然平静,却似乎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蒙眦下意识地答道:“我阿爹七天前中了虰疮毒,这是乾打阿妸的独门毒药,除了她还能有谁?”
高不凡摇头道:“七天前,阿妸和阿庆还在划船过三峡,根本不在临江县,如何给你阿爹下毒?”
蒙眦愕了一下道:“你确定?”
高不凡点了点头:“我确定,我们是在夷陵渡口遇上的,然后一道乘船逆流回巴蜀,前几天在寨子附近遇到你时,我们也是刚好从外面回来。”
“你是谁?我凭什么信你?”蒙眦沉声道。
高不凡澹澹地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是在告诉你事实而已,另外,本人高长卿,你也可以叫我齐王。”
“你……难道你就是霸占了中原的齐国国主高不凡高长卿?”蒙眦惊疑不定。
阿庆得意地道:“蒙眦,算你还有点见识,没错,高大哥就是大名鼎鼎的齐王,连唐国皇帝李渊见了他都得退避三舍。”
蒙眦哼道:“那又如何,我黑苗人跟汉人井水不犯河水,别说齐王了,就是大隋皇帝也管不着我们黑苗人。”
高不凡摇了摇头道:“蒙眦,我不是拿身份压你,只是讲事实讲道理而已,阿庆和阿妸没有给你阿爹下毒,你还是回去好好查查吧,别让真凶逍遥法外了。”
“虰疮之毒是乾打阿妸的独门毒药,根本不需要查,即便不是她下的毒,也是她让其他白苗人下的。”蒙眦固执地道。
高不凡皱眉道:“什么是虰疮之毒?有什么症状?”
“浑身发痒,皮肤上长出大量红疙瘩,就好像被蚊子叮咬的一样。”
高不凡心中一动:“浑身发痒,跟你们刚才一样?”
蒙眦愕了一下,点头道:“差不多,不过我身上也没长红疙瘩啊。”
高不凡澹道:“虽然不是完全一样,但也证明了使人搔痒难忍的毒不止一种,你如何断定就是可妸下的毒呢?”
蒙眦顿时沉默了!
高不凡拍了拍蒙眦的肩头道:“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本王可以用名义担保,毒不是阿庆和可妸下的,回去好好查查吧,别到时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蒙眦面色变幻,似乎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