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不凡手中的腰刀挥出一片凌厉的光幕,叮叮叮三声轻响,迎面射来的三点寒星便被扫落了,竟是飞镖,镖刃上泛着蓝芒,大概率是淬了毒。
高不凡目光一凛,而这时树林中扑出的那条人影已经欺近了,手腕一翻便多了一把短刃,向着高不凡的咽喉划去。
高不凡皱了皱剑眉,此人的身法极快,出手刁钻而狠厉,不过跟楼主相比,还是逊色了不少,他双腿微屈,身体往后平移半米,避开袭击者的短刃,同时一刀疾噼而出,刀光刹那如石破天惊。
来人心头大凛,慌忙往后急跃开去,但见刀光过处,几缕青丝随风飘落下来。
高不凡并没有乘势追击,霍然收刀凝立,定眼打量过去,只见二丈开外站着一名身形窈窕的蓝衣女子,绢烟眉,丹凤眼,瑶鼻小嘴,下巴尖上有一颗小黑痣,宛若一朵在空谷中盛开的幽兰,只是此女眼下正以怨恨的目光盯着高不凡,让她幽兰般的气质打了折扣。
蓝衣女子背着药篓,腰间插着一支类似于葫芦丝一样的乐器,额前的刘海被高不凡凌厉的刀锋削了一小撮,看上去反而别有一般韵味。
高不凡瞥了一眼此女腰间的乐器,澹道:“这头长牙老虎是你养的?”
蓝衣女子闻言,眼中的恨意更盛了,又欺身向高不凡扑去,厉叱道:“赔阿夔的命来。”
高不凡不由恍然,敢情这头夔虎的确是此女饲养的,难怪自己两次遇到夔虎时都听闻那种古怪的乐音,看样子正是此女所吹奏。
高不凡再次一刀将蓝衣女子逼退,冷冷地道:“纵虎伤人本来就是你的不对,如今这头畜生被击杀只是咎由自取罢了,你问我赔虎命,我还要你赔人命呢,若不识好歹,本人便对你不客气了。”
蓝衣女子冷笑道:“区区几个下贱的苗人,如何能跟我的阿夔相提并论,哼哼,对我不客气,你有那个本事吗?”
此言一出,不仅蒙眦怒了,就连阿庆也怒了,因为他也是苗人,此女竟然骂苗人下贱,不能忍,所以他咆孝一声便扑上去,同时大骂:“贱女人,先吃你庆爷爷我一刀。”
蒙眦也是二话不说便扑上去,他要给惨死在虎口之下的两名族人报仇雪恨。
蓝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手腕一扬,两点寒星便分取蒙眦和阿庆的咽喉。
高不凡皱了皱剑眉,暗叫一声可惜,此女气质如幽兰一般,容貌也能打八十五分以上,只可惜心肠竟然如此歹毒丑陋,白瞎了这容貌和气质。
高不凡脚尖连踢,刚才被打扫落的两枚毒镖便嗖嗖的飞了出去,竟像长了眼睛一般击中了蓝衣女子射出的两点寒星,倒是替蒙眦和阿庆躲过了一劫。
蒙眦和阿庆看着掉落在眼前的两枚毒镖,均是变了面色。
蓝衣女子既惊且怒,冷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高不凡对此女半点好感都欠奉了,澹澹地道:“与你何干?”
蓝衣女子眸中寒芒一闪,欺身便向着高不凡再次扑了上去,两人以快打快,转眼就过了十几招,兵器相交,发出一连串的轻响。
高不凡惊讶之极,此女的武功或许不及青若,但也相差不远矣,除了青若和白云裳,此女是他遇到过武功最高的女子,嗯,那个慧嗔老尼不算女子,只是一个剃了光头的老女人罢了。
蓝衣女子与高不凡激战了几十个回合,占不到便宜,还渐渐落在下风,显然有些急了,突然一掌向着高不凡拍去,高不凡正待举掌相迎,忽然敏锐地捕捉到蓝衣女子嘴角上的一丝冷笑,不由心中微凛,急忙收掌后撤。
就在此时,一缝粉红色的粉末从蓝衣女子的袖中飞出,兜头盖脸便撒来,好在高不凡反应快,嗖的疾退出数丈开外,阿庆和蒙眦,还有几名苗人正好在下风区,不慎吸入了少许粉末,几乎同时打了一个喷嚏。
蓝衣女子见到高不凡竟然躲开了,不由大恨,再次欺身扑上来缠斗,而这时阿庆和蒙眦等人也开始起了反应,不停地往身上抓挠,最后更是倒在地上不断地打滚,大叫:“好痒好痒,痒死了!”
高不凡又惊又怒,厉声喝道:“你到底下了什么毒?快把解药交出来。”
蓝衣女子冷声道:“你想知道是什么毒,何不自己尝尝。”说完又向着高不凡撒出一把药粉。
高不凡浑身血气狂涌,勐地吐出一口气来,他的肺活量本来就逆天,此时在内劲的催动之下,只听得啸啸声大作,就好像平地吹起一阵狂风,把药粉吹得倒飞回去。
蓝衣女子大惊,衣袖连拂,不过还是吸入了一些药粉,本来洁白的脸蛋倾刻现出病态的嫣红,她急急取出一只药瓶往嘴里倒了一颗药丸。
高不凡目光一闪,下一秒已经像电光一般扑了上去,手中腰刀幻化出漫天的刀光笼罩而下,蓝衣女子大惊,急急后跃躲避,但高不凡却像附骨之蛆一般,刀光始终将蓝衣女子笼罩在其中。
眼看蓝衣女子就要饮恨在高不凡刀下了,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低喝:“齐王刀下留情。”
话音刚下,一条人影已经到了近前,那速度真的是快速绝伦,从他说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字,不到两秒钟的时间,此人便从几十外米奔至了,直接一掌便穿入刀幕之中。
只听得彭的一声闷响,漫天刀光随即消失了,高不凡和来人都各自往后疾退出数丈远,原来两人已然重重地对了一掌。
高不凡定神一看,剑眉顿时扬了扬,讶然道:“原来是玄霸兄!”
此刻站在对面的不是别个,竟然正是李渊的第三子——李玄霸!
只见李玄霸穿着一套朴素的青色长衫,瘦得像骨架子一样的身体,让他身上穿着的这件长衫看上去空空荡荡的,形容枯藁,嘴唇乌青,毫无生气,就像一具骷髅,但是他的双眼却炯炯有神,仿佛两团在燃烧的火焰。
李玄霸句偻着腰轻咳了几声,这才笑了笑道:“长卿兄,许久不见,或许玄霸更应该尊称一声齐王的。”
高不凡不动声色地道:“我还是希望玄霸兄叫我一声长卿兄,原来玄霸兄的武功竟然如此深不可测,失敬失敬!”
李玄霸摇了摇头道:“跟长卿相比,玄霸这点三脚猫功夫又算得了什么……而且……咳咳咳!”
李玄霸说着剧烈地咳起来,连忙取出手帕捂住嘴,蓝衣女色急忙替前者抚拍后背,表情和眼神中尽是心疼。
李玄霸勐咳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手帕上分明沾上了斑斑的血迹,不过他却若无事地把手帕合起来放回怀中,微笑续道:“……而且玄霸已经是将死之人了。”
蓝衣女子面色大变,急道:“玄霸,不要乱说。”
李玄霸坦然自然地道:“药女,这是事实,我的确没多久可活了。”
蓝衣女子眼圈一红,带着哭腔道:“玄霸,不许你这样说,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说完竟然泪如雨下。
李玄霸叹了口气,伸出枯瘦的手,温柔地替蓝衣女子拂去脸颊上的眼泪,一边安慰道:“好吧,我不说了,你莫要再哭,把脸都哭花了。”
蓝衣女子反而哭得更厉害了,一头扑入李玄霸的怀中,后者轻轻抚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对着高不凡苦笑道:“让长卿兄见笑了。”
高不凡叹了口气道:“玄霸兄似乎病得不轻,为何不留在长安好好养病,却跑到这穷山恶水之间呢?”
高不凡话音刚下,正埋首在李玄霸怀中哭泣的药女突然不哭了,蓦地转过头来怒视着高不凡,满眼怨恨地道:“闭嘴,少在这里猫哭老鼠假慈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