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真兄言之有理,我只怕温侯无一战之心呀!从温侯匆匆撤回长安城就可见一斑。”朱儁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也有道理,谁都知道温侯若不进城,驻扎于城外互为倚角才是守住长安城不失的上上之选。”皇甫嵩迟疑道:“难道吕布真有别的想法?”
“吕布有没有别的想法我不知道。”朱儁顿了片刻说:“义真兄,原并州牧丁原如何死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董卓又是如何死的,你我都看在眼里。你说吕布靠得住么?”
“公伟兄的意思是?”皇甫嵩这时对朱儁在这么军情紧急过府的原因,已经是心中了了。
“我想拜托义真兄一件事。”朱儁略有为难地说:“太尉王大人对义真兄确实有点刻薄,不过当今圣上年幼,还请义真兄领一支兵马进宫护驾。别人的话,我真的不放心。”
皇甫嵩闻言,霍地站直了身板,点头道:“行!虽然我受了些委屈,但是我皇甫嵩还是大汉之臣,护驾之事我责无旁贷义不容辞。公伟放心保卫长安城即可。”
朱儁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伸出虎掌。在长安城满城风雨,汉室苟延残喘之际,当今大汉天下的两大名将再度联手合作。
……
皇甫嵩刚刚领兵进宫没两天,也没等朱儁设计破西凉军于城外,就在西凉军围困长安城月余后,也是在吕布率军撤回长安城的第三天晚上。长安城南门火起,董卓余党李蒙,王方打开南门城门,西凉军一拥而进,长安城陷落。
在长安城南门烈焰腾空不久,长安城其他几门皆火焰冲天,西凉军在长安城内横冲直撞。除了徐荣和张济所部,如李榷,郭汜等都纵兵大掠。时太常卿种拂,太仆鲁馗,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等皆死于兵乱之中。
西凉军一路放火打杀,直向宫中而来。宫内侍臣慌忙奏请献帝刘协。献帝刘协在王越和皇甫嵩左右拱卫下来到了宣平门见宫门外的西凉诸将。
西凉诸将在火光中望见了黄色车盖,知是献帝刘协至,连忙约束西凉众军,皆口呼万岁。
献帝刘协向前几步,倚楼而问:“卿等不候奏请,率兵擅入长安城,欲意何为?”
西凉诸将中李榷拍马越众而出,仰面大声奏道:“董太师乃陛下社稷之臣,却被王允匹夫伙同吕布贼子无端谋杀,臣等特来为董太师报仇及讨个公道说法,非是造反,还望陛下明鉴。”
“没错,陛下,但见王允和吕布,再议退兵。”李榷话音刚落,郭汜也拍马而出,亦高声疾呼:“为董太师报仇!还请陛下交出王允,吕布两贼子。”
“为董太师报仇!还请陛下交出王允,吕布两贼子。”郭汜说完,在场的十数万西凉兵皆齐声呼喝,其声音震动了整个长安城。
声音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刚急急进宫的太尉王允也听到了,王允闻声后,来到了献帝刘协身后奏道:“陛下,臣本为社稷计,今事已至此,陛下不必惜臣,恐误国家,臣请见楼下西凉诸贼。”
其实王允是可以不进宫的,完全能从容带着全家离开长安。当长安城南门火起之时,吕布被亲卫从貂蝉房间急叫了起来。吕布在安排高顺率陷阵营保护家小和陈宫及麾下众将家眷之余,就全身披挂,手执方天画戟,驾着赤兔马来到了太尉府。
“形势危急,西凉贼军已从南门入长安城内。还请义父上马,同出关去,再图良策。”吕布见到王允,就叫王允一起离开长安。
不料王允正义凛然地回道:“若蒙社稷之灵,得安国家,我之所愿也。若不获已,则我奉身以死。临难苟免,我做不来啊。奉先啊,到了关东,告诉关东诸公,努力才以国家为念。”
不管怎么说,这时王允不愧于大汉的忠臣,是一个刚烈的忠臣。上不愧于天,下无愧于地。吕布在再三相劝后,王允答应吕布带走其小儿王定,也算为王家留下香火。
其时又见长安城四门皆起火,吕布也只好带着王允的小儿子王定驾马离开了王府,汇合陈宫和家眷及高顺等麾下众将,领着五万兵马从东门离开长安,径向函谷关而去。
“王卿!”献帝刘协在王允脸上看到了决然,又念及王允所作所为的种,不由有些不舍,在楼上徘徊不决。
王允见状,只身上前几步,对楼下西凉诸将大叫:“王允在此!”
楼下李榷和郭汜等西凉诸将皆拔出佩剑,遥指着王允叱责道:“董太师何罪之有?你却要和吕布合谋杀之!”
王允大笑道:“董贼之罪,弥天亘地,不可胜言。受诛服罪之日,长安士民皆相庆贺,你等不闻乎?诛杀董贼,乃我之所为,与别人无干,你等要如何都冲我来吧!”
“哼!太师有罪,我等何罪?大赦天下而独不肯相赦我等?”李榷怒目而视道:“今不杀你这个逆贼,岂能消我等心头之恨!”
王允一边笑,一边骂道:“逆贼何必多言!我王允今日大不了一死而已!”王允骂完,纵身一跃,从楼上跳了下来。
王允跌下楼来,已经是半死不活。李榷和郭汜等人可没有怜悯之心,手起剑落,照着犹在地上抽搐的王允捅了又捅,王允算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后世有诗赞王允曰:“王允运机筹,奸臣董卓休。心怀家国恨,眉锁庙堂忧。英气连霄汉,忠诚贯斗牛。至今魂与魄,犹绕凤凰楼。”
“既到这里,不若杀了天子以谋大事,更待何时?”李榷与郭汜杀了王允,彼此对视一眼,点点头,心中都升起了弑君的念头,不由扬起佩剑,就要下令西凉军打进宫去。
“不可!”一直没动作的徐荣和张济在贾诩的示意下,连忙分别制止李榷和郭汜,附耳低声道:“今日若杀天子,恐天下人不服。不如仍旧奉之为主,掌握权势,再赚关东诸侯入关,先去其羽翼,然后怎么做都行,天下都是可图的。”
李榷和郭汜等人的想法及动作,在贾诩面前无所遁形。贾诩之见更是让众人深以为然。西凉诸自然就听从了贾诩的建议按剑没动。
李榷和郭汜的举动可把楼上众人吓了个不轻,献帝刘协壮着胆问:“王允既诛,卿等何故还不退去?”
“陛下,臣等诛王允反贼,乃有功于王室,未蒙赐爵,故不敢退军。”李榷等人将王允定为逆贼,还索要封赏爵位。
“卿等欲封何爵?”刀剑枪戟之下,由不得献帝刘协不答应。这时年幼的献帝刘协是头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半点主意。
“等等!”李榷等人不由自主地看向贾诩,贾诩只好提出了西凉诸将各自索要封赏的的官爵。其中李榷为车骑将军,池阳侯,领司隶校尉,假节钺。
郭汜为后将军,美阳侯,假节钺,同秉朝政。樊稠为右将军,万年侯,张济为骠骑将军,平阳侯。徐荣,牛辅等也封侯拜将。其他如李蒙,王方等各为校尉。
其中徐荣和张济的官职爵位并没有李榷和郭汜高,这是贾诩对这两人另有安排。甚至贾诩自己什么都没有。当然,关于这些除了贾诩自己,西凉诸将都没注意到。
李榷等人报上官爵,献帝刘协无从反对反抗,只有捏着鼻子认了一途。只是如此一来,长安地区尽在西凉军的掌控之中,朝中大权亦握在西凉诸将手中。
换而言之,年幼的献帝刘协还是一个傀儡。不同的是掌权的人,之前是董卓,之后是王允,现在是以李榷和郭汜等人为主的西凉诸将。
这时唯一值得庆幸是,献帝不用担心没命。好死不如歹活,并不是人人都是王允这么头铁,可以从容地从楼上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