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和武安国及其部饱餐了一顿,稍作休歇后,就消失得无影无综,连小队斥候也没留,似乎就从没出现过一样。
“咦!张飞那黑鬼那里去了?”这让准备正面突过去的张郃和高览百思不得其解,若非埋锅造饭的坑灶余火未熄,余烟缭绕,高览会以为见鬼了。
“从张飞表现来看,也是知兵之人。应该觉得战之无益,又要保全占领之地,才让我们离开河间国吧?”张郃听高览嘀咕,分析着道:“我军五万,刘备军才一万,我是张飞也会让道。”
张郃猜中了个中原由,却没意料到己军的结局。正如有人叹息:“我猜到了开始和过程,却万万没想结局是这样!”
高览点了点头,也认同张郃之见。两人广洒斥候,率部小心谨慎地离开清河国,往河间国迤逦而去。
……
冀州,河间国阜城附近。
“啐,主公不是说冀州多名将么?怎么我进冀州这么些日子,就没好好打过一场呢?”华雄坐在马上发着牢骚。
华雄在率部出征之前,刘备以防阴沟里翻船,再三强调和反复,冀州兵多将广,尤其是名将无数,让华雄小心小心再小心。
华雄率部进入冀州境内后,也确实谨慎小心。然并卵,诸如张飞,颜良等部在河间和清河攻城占地不亦乐乎。华雄部就没遇上过像样的抵抗,几乎遇上的兵马都是一个冲锋就没了。
华雄没遇上冀州军主力部队是真,华雄部凶残也是原因。华雄所率的都是从西凉铁骑中精选出来。西凉铁骑可是当今天下的精锐,还是一路见血杀出来的。
冀州军呢?除了麴义的先登营和张郃的大戟士与西凉铁骑有一战之力。其余的充其量是郡兵,守守城池维护地方治安还凑合,与西凉铁一战?真不够人家一个冲锋死的!
其实张飞和颜良部也没捞到什么像样的仗打,不过人家占了好多城池和地方,看上去就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那像华雄一样在冀州的清河,河间,中山等地无聊地游荡着。
华雄出发时,军师郭嘉交待过。除非进攻三郡的三路兵马有求援不然华雄就一直游曳于这一线。阻止冀州军救援这三郡,尤其是渤海郡,不能放一个冀州将士过去。
于是华雄悲催了,百无聊赖地坐在战马上发牢骚。最最重要的是,华雄来到刘备帐下后,有一点很清楚,就是不能扰民,别说烧杀抢掠,就是对民众声音大点,样子凶恶点,刘备都会不高兴。华雄是真的很无奈啊!
“都督,冀州军都是胆小如鼠,见都督威武,铁骑雄壮,那里敢犯虎威!”华雄的亲卫长听到老大嘟囔,连忙凑近献殷情。
“要说多少次,别叫我都督,叫我将军。”华雄吹胡子瞪眼睛地说:“我可是主公麾下的护骑校尉。”
华雄对刘备是十分满意,从自己被俘后就一直优待有加,甚至之前的部下都归自己率领。尤其这次出兵冀州,刘备就没派一个将校与华雄搭档或监视什么,完全信任华雄。
如果说西凉兵一向是兵匪,烧杀抢掠是家常便饭,那么这次兵出冀州就是表现得十分君子,说是人民子弟兵一点也不过份。实在是华雄摔了狠话,有谁扰民,杀无赦!
冲着刘备的欣赏和信任,华雄是真不敢让部下犯刘备最在意的错。若部下真的扰民,传到刘备耳中,刘备不必责罚,华雄都会急得跳楼。
这就是刘备对部队洗脑的成功之处。刘备常训示所部的一句话:“冒犯我刘备可以,冒犯民众就不行。谁践踏民众,就不是我刘备的兵。我不罚你,由民众审判你。若你不死,就自动离开。”
目前而言,刘备对其部要求严格的一点就是拥民护民爱民。万民即天下,天下即万民。这是刘备及其麾下所有将士的共识,也是刘备治下所有人的共识。
十几年如一日,刘备时时提天天说,才达到今天这一效果,将其部洗脑成功。大环境如此,连二十万西凉兵也迷途知返,由匪兵变为人民子弟兵。
冀州军民不瞎,对刘备军的表现看在眼里,表现出来的就是沉默和不反抗。以致张飞部和颜良部没费多少功夫就占领了清河和河间两地大半地区。华雄也闲得发霉。
“还有,多盯着点一向手脚不干净的家伙,发现就严惩不贷!”华雄所部,除了老部下,更多的是其他西凉诸将的部下。
就西凉兵而言,上至董卓和李儒,下至西凉诸将,从来只看战果,打胜了就好,至于战时烧杀抢掠什么,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被欺负的敢怒不敢言,上头又不闻不问,以致西凉兵匪性十足。
“将军,知道知道!”亲卫长点头如捣蒜地说:“我们是正义之师嘛!”
“别贫了!虽无敌情,但不能掉以轻心。”华雄正色地说:“此次出兵冀州,是我们投效主公以来的首战,必须打得漂亮。”
“将军!”亲卫长突然正经地说:“我入伍十年,大小血战参加无数,人间万象见过不少。自从转投玄德公麾下以来,那怕行军生活有点枯燥乏味,但是内心十分安宁平和。这种感觉贼好!”
“嗯!这就是主公常说的意识觉悟提到了,很好!”华雄感叹地说:“当兵入伍的,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多。对民众好就是对自己好,主公才是表里如一胸怀天下万民的仁主明主。”
“将军,我带队去巡视和侦察敌情去啦!”亲卫长说完转头,眨了眨有点红红的眼睛,一丝叫感动的泪水飘入了风中。
“去吧!记得机灵点,要胆大,还要心细!”华雄的叮嘱传入亲卫长耳中,亲卫长不敢回头,怕老大华雄看见自己的脆弱,拼命点点头小跑而去。
“这鬼儿子,这是咋啦?”华雄有点不解地摇了摇头,嘀咕着:“这不挺好么?谁说行军打仗一定要打生打死,这样兵不仞血的就不错!”
“将军,将军,景县方向有约五万左右的冀州军。”亲卫长刚离开不久,就十分兴奋带着几名探子地跑过向华雄禀报。
“景县?那就是从清河国方向来的。张飞那家伙会放行?”华雄稍稍思忖了一下才问:“距我部多远?确定是向河间而来,而不是去渤海郡?”
亲卫长一愣,眼神飘了下身边的几个斥候,一个十分精明斥候对华雄施礼道:“冀州军是支约万五左右的步骑混合兵马,距我军约十五里地,正向我部方向移动。”
“再探!”华雄挥挥手,几名斥候速迅而去。华雄眼珠儿一转,又命令亲卫长道:“去把副将们传来。”
……
“前方是什么地界?可发现敌踪?”张郃勒马问斥候们。
出了清河,张郃和高览才出了口长气,可见张飞和武安国给他们压力。不可力敌就是不可力敌,那怕大军团作战不怯对方,心中还有很忐忑的。
“禀张将军,前方十几里处是河间阜城。”斥候恭声应道:“未发现敌踪。”
“再探!”张郃让斥候再行侦察,转头对高览道:“真希望河间没有清河那样糟糕。”
“难说,刘备军可兵出三路,从清河的情况就可知河间和渤海也会不乐观。”高览略显小心地说:“我们真不去救渤海郡?”
“我倒想去救渤海郡,你认为我们去得渤海郡还回得来吗?”张郃苦笑道:“你也看到了,这些被刘备军占领的地方,刘备军并没遭到激烈的反抗,这说明什么?”
“我冀州这些地方的军民不排斥刘备军啊!”张郃叹道:“我们一进入渤海郡,会被孤立,会被包围,会全军覆灭!”
“张将军言之有理!”高览也深以为然地说:“那么我们就在河间转一圈就回邺城?”
张郃和高览准备带队在河间国溜溜就回邺城交差。想法是美好的,而现实常常会让人意外,很意外。
张郃和高览撒了无数斥候,带着所部小心翼翼地前进。邻近阜城时,意外发生了,前后左右都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不好!中伏了!”张郃和高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可思议和脸上的震惊。
冀州河间国算平原地带,其中也夹杂一些小山丘。在这里行军打仗最怕遇上骑兵的伏击,真的会被打死。张郃和高览有种怕什么来什么的感觉。
没等张郃和高览再有多余的想法,四方都为现了黑压压的骑兵。正是华雄早布下口袋阵,只等张郃和高览部钻进来。
“杀!”前方的华雄没有什么废话,一扬大刀率先向张郃和高览部冲杀了过来。前方的华雄一动,左右方和后方的华雄部骑兵也动了起来。
动起来的铁骑就是杀戳机器,动起来的西凉铁骑就是锐不可当的杀戳机器。残臂断腿,血花四溅,冀州军在铁骑面前就如手无寸铁的弱者,从无反抗,也反抗不了。
华雄挥舞着大刀,奋力砍杀前方的一切,包括人,包括马,包括一切前方的障得。直到大刀一轻,前方再无敌人,华雄才知道一个冲锋就将冀州军凿穿了。
华雄部一个冲锋,就把冀州军分成四块,冀州军真可谓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已经乱成了一团。张郃和高览知道敌不过对方骑兵,却万万没想到甫一交锋就败成这样。
张郃和高览不是没有组织抵抗,可是数道防线在铁骑的冲撞下,就像和纸糊的差不多。没有起到抵抗的作用就被冲散了,甚至人和马都没了。
“张将军,兵败如山倒,我们撤吧!”高览见事不可为,对张郃高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大戟士列阵!”张郃狠狠扫视了一下战场,无奈地准备突围。
张郃何尝不知再不走,全军都要交待在这里。面对华雄部的铁骑,冀州军连一战之力都没有,这该怎么打?不走,难道等死或被俘。
其实华雄部仅仅将冀州军冲散,并没有砍死多少人,充其量也不到五千。可是铁骑打出了气势,而冀州军已从心底里产生惧怕。此长彼消之下,此战的胜负已定。
“将军,将军,招降吧!再冲锋就只有衣甲和武器等战利品了。”华雄扬刀正要掉转马头再次冲锋,却被亲卫长叫住了。
“冀州军不堪一击,不堪一击啊!还亏我小心设伏,早知道就正面刚死他们!”华雄嘟囔几句,才想起刘备的叮嘱,多招降少杀人,不由运气高叫:“冀州军听着,放下武器投降,不然杀无赦!”
华雄身为内气外放的好手,一声高叫,那怕杀声震天的战场,也传遍了整个战场,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冀州军听着,放下武器投降,不然杀无赦!”华雄部五万之众异口同声地传达着老大的意思。
“叮叮当当!”一片响,除了张郃和高览及其亲卫本部和数千大戟士,其余四万多冀州军都放下了武器,垂头丧气地蹲在原地。
“咦!”华雄看见鹤立鸡群的大戟士,不由惊咦出声:“可是张郃张将军和高览高将军?”
其实大旗上老大一个张字和一个高字,在冀州军打这两个字的大旗,也只有张郃和高览。华雄纯粹没话找话。实在是数千大戟士重装步卒,给了华雄一种刺猬的感觉。
张郃的大戟士属于重装步兵,是当之无愧的精锐部队。其中每个士兵都配备着大戟和重甲。虽然没有配备盾牌和弩,但是也不是容易对付的。
就当前这种情况,一阵箭雨就可以解决问题。也不知华雄出于什么心里,觉得将这样一支精锐部队射杀了很可惜,将备和张郃和高览谈谈。
“正是,不知将军是?”张郃和高览毫不畏惧地拍马越众而去,张郃开口厉声道:“将军是想取等我等败军之将么?”
“我乃青州牧刘皇叔麾下华雄。”华雄笑道:“主公评冀州众将,唯张,高两位将军可称之为良将,既会练兵,还善领兵作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败军之将愧不敢当!”张郃对刘备知道自己等人,也是心中一喜,不由声音也缓和些说:“华将军麾下可是西凉铁骑?”
“然也!承主公信任,西凉铁骑仍由我统率之。”华雄点点头,又手指大戟士说:“张将军麾下这支数千兵马不错!可是步兵再精锐,天生就被我铁骑克制。”
张郃的大戟士在历史上是针对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而存在的。可能克制白马义从,对上现在的华雄部铁骑,就注定是个悲剧。
“我这支兵马叫大戟士!”张郃现在身处铁骑包围之中,索性大方地说:“不知华将军的意思是?”
华雄再次扫了眼战场,冀州军的俘虏都收押了起来,战场上冀州军就剩张郃身边这数千人。不由轻松地说:“如果我劝两位将军投降,你们肯定不答应。”
“只有战死的张郃和高览!没有投降的张郃和高览!”张郃看了眼高览,高览表示同进退,张郃才气壮山河地说:“华将军不妨放马过来,我们绝对战至一兵一卒。”
张郃和高览这时义正辞严,理所当然地说着大话。却不知历史中这两个家伙先叛韩馥投袁绍,再背袁绍归曹操,不知多么顺溜。这会倒矜持起来。
其实只要华雄再劝一劝,哄一哄,吓一吓,张郃和高览就会投靠刘备。这次战败,真是非战之罪,任谁也不好责怪张郃和高览两人。
可惜华雄还真没把这两货放在心上,没怎么想劝他们投降。或者说华雄认为局势都如此了,要降早降了,人家是忠义之士,就不为难了。
“张将军,倘若我命令全军放箭呢?”华雄似笑非笑地说:“张将军认为你们还有一战之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