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厌恶了为官。不过,王爷所请,不敢推却。这样,我就帮王爷铲除了白莲教中的高手,也算是还了当年的情分。”蒙赤行道。
自从他为报兄弟之仇,而赤足之行开始,整个人便进入到了一种苦修的境界之中。走的路越多,其感悟越多,对于武学的追求便越高。逐渐的,世人心中的功利之心已经对他没有了任何的诱惑。唯一令他还留在中原的,便是兄弟的大仇未报。
而今张名鉴已死,再覆灭了白莲教。大仇得报,他便会回漠北清修,钻研武学,再也不理中原之事。
如此,今日这番,也算是报答了察罕帖木儿当年相助之情。
“好!只要剪除了那些白莲教的高手,白莲教众不过土鸡瓦狗一般。待本王屠刀麾下,便叫他们灰飞烟灭!”转而,察罕帖木儿又道:“尊者,你看那刘伯温两人如何?就让他们助你一臂之力吧。”
“也好!”
王小十与刘伯温被各自安排了住处。王小十借着随处转转的机会,来到了刘伯温的房间。而据他观察,察罕帖木儿似真的相信了他们,也并未派人监视,更没有限制他们的活动。
“刘先生。”王小十道:“你为什么拦着我?”在他想来,当时房中就他们三人,同时出手,即便察罕帖木儿沙场宿将,却也无耐他们如何,轻而易举便可取下他的人头,何必平添后面的许多变数和麻烦。
“小十,你觉得当时屋中只有我们三人吗?”
王小十点头。的确,根据王小十的感觉,当时屋中就他们三个人。
刘伯温道:“起初我也是这么觉得。可就在我独自一人在书房看书的时候,却发现屋中多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不知道。”刘伯温道:“当时我看过屋子中,一共十五件家具。可在我的感知中,却觉得应该是十六件。而我在书房里看书的同时,也在仔细寻找。却始终未找到那本应该多出的一件家具。”
“那是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刘伯温仔细解释道:“那说明,屋子里还有一人。只不过,这人一身功夫了得,整个人的气息经过伪装,已融入到了周围的环境之中,因而无从被人察觉。能有如此武学造诣的,当是一个绝顶高手。你我二人若想在其面前行凶,只有吃亏的份。”
这一切对王小十说起来,真是玄而又玄。不过跟着刘伯温日子久了,王小十见的多、听的更多,也不觉为奇。只是他想不到,一个人如何将气息伪装成一件家具呢?而且,还能躲过这“老神棍”的探查。
“若到了野外,他可以是一棵树、或是一块石头。这样的人埋伏在任何地方都不会露出破绽,只有在临出手之际,才会露出身形、招式。”
“太可怕了!”王小十一阵阵的后怕。若非刘伯温心思细腻,今日只怕就遭了。他相信刘伯温的话。“这样得人,若是突然在暗处偷袭,又有谁能躲得过?”
“能躲过的人不多。若是这人的武功更进一步,出手也将毫无声息,那才是真正的恐怖。”
王小十道:“与张定边比起来如何?”王小十心目中的高手,都是以张定边为模本的。毕竟,张定边在其心中留下了太多的震撼。
“无法做比。”刘伯温道:“战阵厮杀,靠的是股一往无前的气势。而张定边,是我所见之中,能够将这股气势运用到最佳的。或许两相对垒,那人也不未必就是张定边的对手。而若是江湖追杀,张定边则必死无疑。”
胜负、成败,往往并非一成不变的。所谓的“天下第一”就真的是天下第一吗?不过是那个时间点,占尽了天时、地利,所成就的英雄而已。英雄的背后,却也是“凡人”一个。
时而此,时而彼。王小十心里有了信心。至少,那样的人也并非不可战胜。“刘先生,若那人始终都在王府里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等上几天。”
刘伯温道:“不可等的太久。若是白莲教的人知道张名鉴已死的消息,只怕就麻烦了。”
杀了张名鉴,虽然让他们暂时取得了察罕帖木儿的信任,可这却又引出了另外一个大麻烦。这就好似他们两人编织了一个谎言,却需要更大一个谎言来佐证。又如拆了东墙补西墙,永远都会有一面漏风。
不过这也无法,纵然如刘伯温,也并没有太好的对策。若时间充裕,他自可有办法徐缓图之。但现在,纵然他们等得,可白莲教那边却也等不得。
第二日一早,王小十便起了身。或者说,他这一夜都处于警觉之中。毕竟,两人身处“龙潭虎穴”,哪里能够睡的实呢?
早晨,有侍女送过了饭菜。小丫头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走路头低着,也不多说话,将饭菜放下便离开了。而等大半个时辰后,王小十用过了饭,她又来将碗筷收走。自始至终都未曾与王小十说一句话。
“等等!”王小十叫住了他。“你叫什么名字?”
“女婢叫慧儿。”小姑娘飘飘万福,回话时向着王小十施礼。
“好名字。你可知道,王爷在吗?”王小十不过随口一问。许是待的无聊了。他想,一个小丫头,哪里能知道这么多?
可偏巧了,这小丫头就知道。“王爷、王爷今早出府去接小姐了。”这些侍女之间,平日里多有沟通。今早,伺候王爷起居的侍女听闻了这件事,便与小姐妹们说了,而后便传到了这小丫头的耳朵里。
按说,似这样的事情,她是不该随便透露给王小十这样的外人的。而今天,王小十的语气中很令人亲切,也不似旁人那样对小丫头颐指气使,所以这小丫头对其很有好感,随口便说了出来。
为人在世,终究还是客气些的好。无论彼此身份是否存在差距。
“哦?”王小十起身。“谢谢你啊!”
“公子、不客气。”
王小十在身上摸索出了一块银子,顺手就扔给了这小丫头。小丫头还待推辞。“拿着吧,这是你应该拿的。”王小十随后就出门去找刘伯温了。
而后,却并不见刘伯温其人,王小十则是独自一人出了王府。亦如昨夜一般,他无论要到哪里,是进是出,守卫都不拦阻。看起来,察罕帖木儿是真的相信了他们。毕竟,昨夜那出戏唱的和真的一样,张名鉴也的确是死的不怨。
王小十出了大门。他并不知道察罕帖木儿是从哪个方向离开。
就瞧街面上,似乎恢复了几分生气,行人也比往日多了些。而就在这些行人之中,唯有一人行色匆匆,眼神飘忽。这样的人,一看便是做贼心虚之人。正常人不会这样行踪鬼祟的。
如此,当算是十分反常。可即便十分反常,却又与王小十有什么关系呢?与他毫无关系。
王小十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找到察罕帖木儿的去向。其他的,并非是他该关心的。
可王小十也是人。是人便有天生的好奇心。若无这份好奇心,当初他又怎么会闯进那个姓赵的老头子家中呢?又怎么会来到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好奇心越来越重。或许,就是从他伤好之后吧。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王小十跟了过去。他明知道,跟踪这样的一个人,并不会废太大的力气,当然也不会有太大的收获。但他就是好奇,心底像是被猫抓了一样。所以他跟了上去。
王小十跟了多久?一直跟到他的好奇心消减,再直到他觉得无聊。一件原本觉得有趣、好奇、兴致勃勃的事情到了无聊的地步,可想而知他是跟了多久。
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出了问题,竟会舍弃大半天的功夫,来做这么一件无聊的事情。
就在王小十将要放弃之际,前面那人却停住了。停得特别突然,毫无任何征兆。而且此处街巷两侧也无人家,他停住做什么?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发现了王小十!
“出来吧,朋友。”果然,他发现了王小十。毕竟,王小十并没有蒙赤行那种本事,能够将自身隐于万物之中,被发现了也数正常。
王小十现身出来。若再藏下去也是无用,对方都已经发现了他。“该死!我早该想到的。”这人无故在城中兜圈子,绝不是闲着无聊,而是有意将王小十引到僻静之处。王小十真是糊涂了,才没有发现对方的想法。
“阁下自王府跟了我一路,究竟是什么人?”
王小十脑筋飞速的运转,在思索如何应答。从对方的话中可听出,他并不知自己是什么人,不过是介意自己为何会跟着他而已。而且,此人的特地将自己引到僻静之处,显然是行踪不愿意暴露。难道他与自己一样,也是抱着什么目的才来的开封,才会围绕着王府有所行动?
“我是……”话刚出口,王小十脑中一阵天旋地转,人也跟着栽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