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番在青田,王弼被长刀自腹部贯穿,却仰仗着自己深厚的内息功夫而保住了一条命,后又被青田军之人救回道观,被刘伯温与照玄上人两人联手救下一命。
虽然被救下了一命,可刘伯温毕竟不是神仙,无法令王弼彻底恢复如常。而后,王弼才被送到了那神秘的通玄真人处医治、养病。不想才数月的功夫,竟儿是恢复如初,已与重伤之前无异。
只不过他重伤虽好,已如常人一般。但若真是动起手来,却难保会有所拖累,如此那男子才有这样一问。
别看王弼昨夜在马上放肆驰骋,可若真是与人动起手来,怕就不是如此的轻松了。更何况,方国珍身边跟着的人也不简单,更有郡主身边的数名蒙人兄弟护卫,若一旦真的打起来,他们岂会坐视不理?
而且,尚有几人离开客店向南而去,一夜之间还不见回来,思之都是离奇的很,所以王弼也不敢轻易乱动。“先等一等看!”
这一等,又是一个上午的功夫过去。当然,两人不会是在茶铺里干巴巴坐着一个上午,而是时不时变换下位置,却从不离那客栈四周。
午后,小小的镇子里发出一阵喧嚣之气。不为其他,只因为这镇子上又来了一队人马,十余个人护卫着一辆马车,一行人好似早有目的一般,进了镇子便直冲到了这客栈前。
而今,那店主人的一张嘴可是乐开了花。单是这几日从郡主、方国珍等人手里赚来的店钱,就足够他们叔侄两人一年的开销了。而今天又来了这十几号人,若是都能够留宿在店里,他们叔侄就算坐吃个三年五载也无妨啊!
如此,店主人越发的热切。
“店主,可见到白衣公子一行人住在店里?”
店主人还觉得奇了,怎么都是来找那白衣公子的?“在,都在呢。来了几波人,都住在我们的店里。你们几位要不要也开上几间客房啊?”
“不用,我们是来找人的!”这人的一句话,令店主变得索然无味,也不再耐心的招呼他们。
而后,这汉子冲着马车里低低说了一通,由打马车里就出来一人。一个上了年岁的文弱男子,斜跨着一个药箱。不用问,这文弱的男子就是刘伯温盼了又盼、想了又想的神医滑寿!
这护送滑寿而来的十余人,都是察罕王府的护卫。即是负责护送神医前来,同时他们也要负责保护郡主的安全。这些本就是察罕帖木儿安排好的,只不过这些人不及那几个蒙人兄弟脚程快,所以就只能跟着神医同行。
神医进来,也不与旁人多做交谈。在见过了郡主,向郡主请了安以后,便来检查王小十的病情。
郡主也在,小羽更是时时守在床边。刘伯温也瞪大眼睛瞧着。他不怕这滑寿的医术不精,却怕他不安好心。虽说刘伯温此举多少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对方毕竟是元廷派来的,刘伯温当多加小心才是。
这滑寿神医先是探过了王小十的脉腕,而后一双手摸遍了王小十全身的每一块骨头,才大致了解了王小十伤重如何。
王小十虽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可他的感知却没有任何妨碍。被一个“老头子”胡乱的摸遍了全身,王小十总是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虽说是病不忌医,可这却也难免会令人尴尬。
“滑神医,这人可有救?”郡主率先发问。这也惹得旁边的小羽吃味的看了她一眼。但现在关乎王小十的生死,她没有胡乱的吃飞醋。更何况,小羽的性子如此,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难!”滑寿神医只说了一个字。而后,他又将王小十身前的衣襟解开,只露出了肌肤。如此,王小十更觉怪异,心中不知是何感觉。
王小十的胸膛上,一半肌肤光滑若女子,而右胸一侧的大窟窿,皮肉褶皱,深褐色的窟窿下,一根圆木还插在上边。因为时间托的太久,这根圆木早已被血水浸透,已开始有枯烂的迹象。
“好!”如此的触目惊心,这滑寿神医竟还说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惹得旁人大不解其意。
但刘伯温却懂得。如此,当说明王小十还有救。这病势沉重,简直沉重的要命。可世间神医,越是见到如此不简单的病状就越是兴奋、新奇,恨不得亲手将病人医治如初,方能显示自己神医的手段。而今这位滑寿神医便是如此!
看到滑寿这番表情,众人先是一阵惊愣,随之却又是安下了心。
“郡主,在下是在此为病人诊治,还是等回到大都再行救治?”滑寿问。他虽有此问,可郡主也难以抉择,便将这疑难的官司又抛给了刘伯温。
刘伯温问道:“这其中可有什么区别吗?”
滑寿道:“当然!等在下施手救治之后,病人需当静卧数月。而我看此处太过简陋,怕是不利于病人疗养,所以还是去到大都再行救治的好,索性也不差这两日。”
王小十的样子看起来就像随时都能够断气一样,而滑寿仍旧说不差这两日,看起来这神医果然是成竹在胸。
“不行。还是请神医尽快救治。”刘伯温却不那么想。若说起来,这滑寿所说的该是正途才对。只不过,刘伯温却是另有考虑。他们是义军中人,若是身份被发现,而身在大都之中岂不就是羊入虎口吗?更何况,能够早两日救治过王小十,也好过这一颗大石在心口悬着。
滑寿也感觉此事关系重大。“这位先生与病人是什么关系?”
刘伯温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一切都由我负责。”小羽在那里没个主意,王小十是死是活,就都放在了刘伯温一人身上,真可谓是关系重大。
“好!”见刘伯温如此决绝,滑寿也不好说什么。“还请郡主与两位出去,在下这就动手救人!”
终于,拖了数个月,王小十的伤第一次有了医治的希望。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若此时王小十能够开口,真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郡主和小羽都被请了出去,而刘伯温却自己要求留下。按照他的说法,他懂医术,必要的时候能够帮到忙。而其真实的目的就是看着滑寿,以防他对王小十不利。
而这一次,刘伯温的确是多虑了。滑寿其人,之所以被人称作是神医,并非单凭其医术高超,更兼是此人医德至上。就算元廷已经确定了王小十的身份,想要让滑寿暗中取其性命,他也不会答应。他只是个救人的医生。
滑寿取出了刀,与后世的手术刀形状不差,只不过刀柄是木质的,而刀身是金的。他手里拿着刀,向着王小十胸腔的伤处一刀戳了下去。当即,血便窜了出来。
“幸好他胸前的木棍没有拔出来!木棍已经开始腐朽,却正好将伤口**的毒素全都吸附过去,使得伤口不曾溃烂。若非如此,在下今日也无从施手了。”
“乙木精华当养元气!”刘伯温道。
“想不到先生竟也是道门中人。难怪、难怪!”两人短暂的交谈了几句,滑寿就专心的下刀。一刀、一刀,将伤口附近的碎肉尽数斩去,伤口又像是被其扩大了几分。而后,小刀在胸前的木棍上滑动,木棍糟烂,被一片片的切下、取出,只余胸前这个血淋淋的伤口,好似目光都能够从这**中直透出去。
而后,滑寿仍旧是用这柄刀深入到王小十的胸腔之中挑弄,像是还要寻找些什么。这可把王小十给害苦了,疼的他几乎就要晕厥过去。
这时候,刘伯温在旁,以银针点中王小十脑上几处穴位,令其逐渐昏迷下去,借以减轻疼痛。如此,滑寿才好放手施为。
为了救治王小十,两个老家伙可算是铆足了精神,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这一忙起来,就足足耗去了一下午的时间。外面的人等急了,却又不敢贸然闯进来,生怕影响了治疗。
而在这一下午的时间里,前往破庙寻找同伴的几兄弟还没有回来,也不知是出了什么状况。
“王小十?”方国珍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王小十?这名字怎么越发的觉得耳熟了?”方国珍总觉得这个名字耳熟。
那却也是自然。王小十的大名,虽算不上是人尽皆知,可经过隆平府议和之事,也算是小有名气。况且方国珍所谋不小,各方势力的情报他也多有打探,能够听过王小十的名字也不算奇怪。
只是王小十近一年多来,除开隆平府议和之外,他一只都是低调行事,所以方国珍一时间只觉得这名字耳熟,却想不起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王小十?”在其身旁,另一个年轻人道:“莫不是隆平府的那个王小十?”他这话算是提醒了方国珍。“说下去!”
这年轻人接着道:“去年年初,隆平府张士诚部打算与应天朱元璋部议和。好像当时负责议和事宜的,就是沈万三与一个叫王小十的人。”
“这么说,那王小十是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