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武帝 第一百零二章 情动（下）

池满瞅瞅凌锋那莫名怪异的笑容，再瞧瞧小青那副闷闷不乐的表情，他圆溜溜的眼珠子不禁转了一转，似乎摸到点蛛丝马迹，隐约感觉自己刚才无心的话，好像说得有些不太妥当，似乎…让某人颇为抵触。

面对尴尬诡异的氛围，凌锋赶紧出面打圆场，笑呵呵地道：“来来来，我敬各位一杯。”

见凌锋发言，每个人这才纷纷从那有些生硬的氛围中抽离，回应凌锋着举起酒杯来。

在和凌锋等人碰杯间，池满注意力都在小青身上，经过刚才短暂的思索，他突然觉得凌战身旁的这个侍女，和凌战的关系好像不单单是明面上这么简单。而自己刚才的无意话语，显然不小心踩了地雷。

饮下一杯酒来，池满还是非常精明地顺着凌锋给的台阶顺利而下，没有继续刚才的婚配话题，从而避开了可能得罪小青这位在大温内部地位非同一般的小侍女的地雷。

后面的时间，双方聊了一些其他诸如关于鲁城当地的轶事，直到亥时才结束了这场欢快的酒宴。

而这场酒宴过后，小青和凌战朦胧的关系，却是在大温众人心中渐渐明朗起来。凌锋自不必说了，哪怕铁木河这种对感情完全懵懂的莽汉，也能隐约感觉出小青对凌战不一样的情感。

当然，这么多人中，却有一人仿佛梦中人似的，并未将着雾里的情花看透，而这人便是当事人之一的凌战。

对于小青今日的反常，凌战却是怎么想，还是一头雾水，最后甚至是归咎于对方初到鲁城，可能水土不服。

而凌战的心思，凌锋和其他人也是能隐约察觉得到，他麾下的那些将领自然不好多管闲事了，而凌锋则有些纳闷，他感觉凌战似乎并没有小青对他的那种男女情愫，每次凌战看小青的眼神，都是那么得纯粹直白，仿佛哥哥看待妹妹似的简单。倒是小青，凌锋已经不下三次看到对方那害羞的仿佛少女怀春的姿态，而这种姿态，他再傻也知道代表着什么。

确定小青的心意，凌锋自然非常欢喜，起初心中升起那个念头时，他还担心对方心有所属，而不好乱搭红线，而眼下对方都这般表露心意无疑了，他自然无需为这红线的一端挂虑，而是转而将心思放在另一端上，那便是凌战。

对于自己这个刚满二十的儿子，凌锋自然心中仍觉得亏欠对方太多，而眼下正当婚配的凌战却仍然没有个贤内助，这不得不成为他心中最牵挂的事情。从前，凌锋没有好好审视小青这个丫头的时候，倒没有觉得对方有什么特别的，甚至有些嫌弃，毕竟对方脸上那道难看的伤疤着实太丑，直接将其纤细的身材的和灵动的气质给遮掩了下去。但是这段时间被小青细心照料，凌锋渐渐改变了从前的看法，发觉对方身上有许许多多的优点，诸如细心、耐心、善心、包容心、学识、礼节、柔语等，可以说除了容貌这个缺点外，对方其他方面皆是完美至极。

当然，凌锋虽然觉得小青的容貌有些减分，却还不至于一叶障目，对对方的喜爱不仅没有丝毫的减少，反而越相处越喜欢起来，这为儿子选择贤内助的人选，他也自然情不自禁地往对方身上套了，所以便有了后面试探。

不过，明白小青的心意归明白，凌锋觉得还是得当面和对方摊一摊牌，以确认无误，否则最后是自己一厢情愿，反而白忙活一场。而今晚酒宴过后，他便觉得是个趁热打铁的最佳时机，所以回到城府住处之后，凌锋只歇息了片刻，便又只身前往小青的房间。

刚回到住所，小青还在细细回味今晚酒宴上的事情，而此刻骤然冷静下来，她才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未免太过轻佻反常，像是头脑发热似的，而这种举动带来的后果，她越想越觉得脸颊发烫。

“完了完了！我刚才这样使性子，被大家看在眼里，可会怎么想啊？！”小青急得刚坐下来，便又心性浮躁地站了起来。而想到自己刚才之举，可能会让人看出自己心扉中那一份潜藏着的情慕，她便羞臊万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越想着，小青越觉得那醉仙楼的老板池满太过气人，若不是对方乱说话，自己怎么会表现反常？所以这厢她气得不禁又一骨碌坐了下来，心中却是又忿忿地问候了遍对方：“都怪那个胖子！若不是他，我怎么会失态？”闷气急速膨胀，让她感觉脑袋都快要爆了，这厢又弹身站了起来，面容微狞地用手杵着脑袋瓜子，拼命摇得仿佛波浪鼓似的，嘴中宣泄喊道，“哎呀哎呀！烦死人啦！”

此刻，她感受着今生前所未有过的烦躁。

“咚咚咚！”就在小青烦恼着时，门外突然想起一阵敲门声，顿时打断了她的狂躁。

怔了一怔，小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连着轻拍小丰满的胸脯几下，感觉自己气顺了些，这才过去打开门。

进入小青眼底的是一张略带威严却透着和气的熟悉面容，不是凌锋，还能是谁？

“老爷？”小青有些讶异，显然想不到对方会这个时候过来。今晚大家都喝了不少酒，虽然算不上酩酊大醉，却是各个脸红脚晃，回到郡府也应该都回房休息去了，怎么还会出来乱走动。

凌锋脸上还有余红，不过显然酒劲退了不少，一双目光也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清亮。

走了进来，凌锋朝着椅子而去。小青将房门轻轻关上，歪着脑袋在想对方过来的目的，却是不禁联想到，之前在青阳城，对方好像也在这个差不多的时间来过自己的房间，当时对方过来，开始也是谈论凌战的事情，可是说着说着，后来就变味了…

小青记起了上次的事情，这厢不禁多想地瞄了凌锋一眼，莲步慢慢地走了过去。

凌锋坐下来后，也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然地品了一口。

小青感到有些莫名，这厢不禁黛眉蹙了一蹙。

放下紫砂茶杯，凌锋见小青站着，便笑道：“丫头，你也坐啊！”

丫头，是凌锋在青阳城这段时间里，不知哪天口误叫的，他初叫竟是觉得比喊对方小青还要顺口，便一直延续了下来。而现在每次这样称呼对方，凌锋都有一种叫闺女的亲切感，这便更让他爱不释口了。

小青乖乖地坐下后，凌锋才露出像在青阳城那般抒发心中感慨的模样，娓娓道：“如今战儿攻取了鲁城，这江国的天下，他已得四分之一。照现在的趋势，直指望江城，是迟早的事情。”

见凌锋面露欣然，小青也是为凌战一步步取得的成果，而感到欣喜。

凌锋虽然目光高渺，但是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小青，这厢直视对方，露出深远的笑容，道：“今天醉仙楼池老板说的话，倒是正中我心。”他刻意掐住话茬，暗察对方的反应。

闻言，小青心头一跳，恍然过来，却是心头忽的生出一抹不安的感觉，玉手无意间攥住了淡薄的裙裾，神色也有些微微动容。

将对方的反应尽收眼底，凌锋心中不禁欢喜，继续道：“战儿也这么大了，也是该给他找一个对象了。”

凌锋的话轻描淡写，但是传入小青精灵般的耳朵，却是犹如惊雷喧豗一般震撼，将她柔软的心圃，给震得摇晃不停，仿佛快要塌了似的。心头不禁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用力揪着，此刻她心脏砰砰砰地急跳个不停。

没有答话，小青陷入到了一股突然生起的莫名恐慌当中，仿佛自己的宝贝就要被人夺走似的。

凌锋见对方不仅不答话，反而莫名地走了神去，心中不禁没有讶异，反而欢喜无限。片刻后，他又出言连唤了对方几句。

“啊！”小青被凌锋的叫唤打断神思，当即惊吓了下，恍过来后，便用一副讷讷的目光呆看着对方，魂不守舍地讪笑道：“这…这很好啊。呵呵。”

曾经，天真的她很渴望向那个少年表露自己的心迹，但是却又诸般顾虑。为此，她已经在日常中旁敲侧引地传递出自己的情愫了，可是最后并未从那个少年眼中，得到她期盼的心意，对方那双眼睛，还是一如往常般清澈纯粹。而这，无形中让她退怯了，她感受不到对方的心意，自然也不想再冒险去表达什么显明的爱语。

但是，虽然得不到那个少年的回应，自己却是依然那么喜欢着对方，对方的一切，眼眸、鼻梁、容貌、身材…每一样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让她深深地着迷，仿佛沉浸在罂粟花的美妙当中，无法自拔。

只是，这种单向的爱，只有自己能身临其境地体会，它是多么得痛苦。而这种痛苦，在上次和锦葵交谈后，放大得犹如遮蔽天日的高山一般，让她看不到希望的曙光。

所以，在此刻凌锋这般吐露之时，她本应该有的为爱争取的劲头，却是被那渺茫到看不见的希望，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面对凌锋的话，自己是多么得心痛，却又多么得无奈，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痛苦，没人能体会！

此刻，仿佛泄尽所有的力气去回答对方后，小青原本灵动明亮的美眸，也变得黯淡无光，神智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