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幽瞳 第二百八十九章 痛苦之忆（下）

“不！”

落苒惊恐地大喊，当初在九幽门外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她面前。

不管落苒做什么，闭上眼睛、捂上耳朵，都没有用，哪怕关闭五识，那一幕也会浮现在她脑海中，不断地重复。

这不是幻境，也不是梦境，而是将落苒的记忆抽了出来，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给她看，给她听，往她脑海里塞！

落苒不愿意丢弃，只是放在内心深处，不经常忆起，但不会像现在这般一直身临其境。

这是一次次冲击落苒的那颗心，要把落苒击溃！

现在的落苒确实快要崩溃了！

“这不是幻境，也不是梦境，只是你的内心，你不愿意丢弃，又不愿意忆起，只是因为你不敢面对……”

这时，有一个声音在落苒耳边响起，暂时将其余所有东西都压制了下去。

是那位老者，他干扰了这一切。

“真的只是因为我不敢面对吗？”没了那些记忆的干扰，落苒冷静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

“要么丢弃，要么勇敢面对。”

“勇敢面对，视之而无感，也就是漠视一切吗？”

落苒明白了老者所说是什么意思，可她做不到，做不到漠视那一切，她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她有灵魂，不是一具空壳。

如果不是要渡冥海，落苒把这一切都深埋在心里。

“老夫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说你会把一切埋藏到心底里，可心里装着太多东西，总有一天会爆发，那一刻会比任何东西都恐怖……与其埋在心里，不如丢弃，献给老夫如何。”老者继续劝说。

“原来如此……”落苒知道老者的目的了，难怪会出手帮她压制，原来还是为了拿走她的记忆。

“老伯，以你的修为，拿走我的记忆轻而易举，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落苒有些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老者主导的。

“你说得对，老夫要取走你的记忆轻而易举，但得取之有道，有所为有所不为，勾起你记忆的，不是老夫，而是冥海，既然你不愿意，那老夫不强求，你好自为之吧……”

老者的声音消失了，九幽门外的场景再次出现在落苒面前。

落苒虽然不愿意听老者的话把那段记忆献出去，但是老者有一个地方说对了，她确实没有勇气去回忆那段事。

但是现在，已经由不得她了，已经不是她有没有勇气去回忆的问题，而是如何坚持下去的问题。

“谁没有一些深藏在内心却不愿意提起的痛苦，这是个人的事，凭什么你就能将它们挖出来，就凭你是冥海吗？喜欢戳人的痛！”

落苒无法反复承受那种痛，唯有发起反抗！

这是冥海的法则，但冥海依然属于九幽之地，属于仙界，只要还是这片天地，那就遵循天地法则。

落苒闭上眼睛，引动天地之力，强行干扰冥海的法则！

轰隆隆……

灰蒙蒙的天空突然出现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雷鸣声不断。

老者依然在摇摆着船桨，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雷霆啊，冥海多少年没有出现了……”

“发生什么了？”白叶娴跑了出来，望着天空。

只有白叶娴没有被冥海的法则所困，就在不久前，她亲眼看着大家晕倒，然后一直没有出去，这一声雷鸣惊了她一下。

此时，落苒和墨莲倒在了小舟篷里，就连天帆王，也盘坐着，脸上的表情非常痛苦，想必在经历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小狐狸，你应该庆幸，没有经历过她们的那些痛苦。”

“老伯，这片海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叶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大家在经历什么，她更不明白为什么只有自己没有事。

“冥海之名，不仅仅是因为靠近冥界，在冥海的彼岸，除了冥界之门，还有轮回的尽头，这片天地所有死去的生灵，在经过冥海的时候，都会把一生中所经历过的痛苦都留下。”

白叶娴听了，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任何生灵的魂魄，整个海面上，只有孤零零的一叶小舟。

“老伯，你不会是忽悠我的吧，虽然我修为低了点，但是又不笨，眼睛又不瞎，这里除了我们，哪有什么死去的生灵？”

“我们走的是活人的路，而那些死去的生灵，走的是死人的路，你自然看不到，等你渡过了冥海，便能看到他们了。”

白叶娴点点头，这和落苒所说基本符合，过了冥河就能看到那些死去的生灵。

“那她们不会有事吧……”白叶娴指着落苒和墨莲。

天帆王虽然也深陷其中，不过看样子，应该还不算严重，毕竟她有着非常高的修为，足以应对。

但是落苒和墨莲，毫无征兆地倒下，现在都没有醒来，白叶娴非常担心。

“放心吧，老夫接过那么多人，从未见冥海杀死过一个人。”老者说道。

“那还好。”白叶娴点点头，凝视着落苒。

“不对！”白叶娴转过身来，看着老者。

“在这之前，你才接过几个人？他们又不是一般人！”

除了沐颜，哪个不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存在，他们怎么可能会出事？而沐颜交出了最痛苦的记忆，怕是一觉醒来就到对岸了。

“不必担心，看样子她们很快就能醒来了，不用到轮回之境了……”

天空中的雷霆不断，已经快要形成一片雷海，而冥海上空的雾气也越来越稀薄。

“老夫都快忘了冥海的星空是怎样的景，想不到冥海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这雷霆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来劈我们的吧？我可没做过亏心事呀……”

白叶娴有些慌了，一两道闪电倒还好，可雷霆形成了雷海，就在她的头顶，她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落苒之前画出来的青瞑眼，由于雷霆的气息越来越强大，正在慢慢消散……

“老伯，这雷海要把咱们淹没呀，快想想办法，我可不想被电焦……”

雷海越来越大了，像是有一只巨大的手，把冥海的天空撕开，将雾气驱散。

“小狐狸，这件事情找老夫没用，是你们那位圣女的手笔，好纯粹的天地之力，老夫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了，若是老夫猜得不错，她应该是灵族人吧，天生地养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