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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历史军事 > 鬼谷双子门 > 第八十八回 鲁耽淫一圣游列国 晋陷乱六卿灭双雄

诗云:五典三坟漫究详,谁知萍实辨商羊?多能将圣由天纵,赢得芳名四海扬!开场诗道罢,书接前文。且说齐景公见识到孔子手段,心中骇然,一时无言以对,乃召黎弥斥责道:“孔子相其国君,所行皆是古人之道,汝偏使寡人入夷狄之俗,是何道理!”黎弥惶恐谢罪,无辞可对。晏子乃趁机进言道:“臣闻‘小人知其过,谢之以文;君子知其过,谢之以质。’今鲁有汶阳之田三处,其一曰欢,乃阳虎所献;其二曰郓,乃昔年所取以寓鲁昭公者;其三曰龟阴,乃先君顷公时仗晋力索之于鲁者。主公何不以此三田还于鲁君谢过,而齐、鲁之交,自此固矣!”景公闻罢,虽然心有不舍,亦只可点头,即遣晏子致三田于鲁。

且说三田中汶阳之田,原是昔时鲁僖公赐与季友者,今日名虽归鲁,实归季氏。以此季孙斯心感孔子,特筑城于龟阴,名曰谢城,以旌孔子之功。于是齐、鲁交好,君臣尽欢,只黎弥两面得罪,内外受窘。当时盟会已毕,两国君臣欢饮台下,有人来报,说齐国南境忽来一大鸟,约长三尺,黑身白颈,长喙独足,鼓双翼舞于田间,飞腾望北而去。齐景公引以为怪,便问孔子道:“向闻先生博学,不知可识此物为何?”孔子毫不思考,顺口答道:“此鸟名曰商羊,生于北海之滨。天欲大雨而舞,所见之地,必有淫雨为灾。齐、鲁接壤,不可不预为之备!”季孙斯闻听,遂传令预戒汶上百姓,提前修堤盖屋。于是罢会还国,未过三日,果然天降大雨,汶水泛溢。鲁民有备无患,由是皆以孔子为神,呼为“圣人”。

由是孔子治鲁,定公与三桓皆都虚心听之,乃立纲陈纪,教以礼义,养其廉耻,故民不扰而事治,三月之后,风俗大变。曲阜市中鬻羔豚者,不饰虚价;男女行路分别左右,不至于乱;路有失物,耻非己有,无肯拾取者;四方之客,一入鲁境,皆有常供,不至缺乏,宾至如归。国人大悦,乃歌颂大司寇孔仲尼道:“衮衣章甫,来适我所;章甫衮衣,慰我无私。”此歌传至齐国,晏婴笑谓齐景公道:“鲁国大治,我可染其周公之风也。”

其后未久,晏子病死于其封邑,遗书景公,奏请世子晏圉继位袭爵。齐景公时在临淄,闻而大悲,乘侈舆服繁驵,驱车兼程往吊。因嫌路陡车迟,便即下车而趋;后又知步行不若车疾,则又复乘车狂奔。比至于晏子封国夷维,四下而趋,行哭而往。即登其灵堂,乃拄玉杖伏尸而号,涕泪沾襟,口中诉道:“子大夫日夜督责寡人,不遗尺寸,寡人犹且淫泆不收,怨罪重积于百姓。今天降祸于齐,不加于寡人,而加于夫子,齐国之社稷危矣,百姓将谁告夫!”大夫章子劝谏道:“以君哭臣若此,恐非礼也。”齐景公道:“安用礼乎?昔者吾与夫子游于公邑之上,一日而三不听寡人,今其孰能然乎!吾失夫子则亡,何礼之有?”

晏子为政,几近称圣,孔子赞之。历任齐灵公、庄公、景公三朝,辅政长达五十余年。其为齐相,以政治远见、外交才能及作风朴素闻名诸侯,聪颖机智,能言善辩。内辅国政,屡谏君主,对外灵活且又坚持原则,出使不辱,捍卫齐国之威,实为贤相。晏婴为政,效管仲始于爱民思想,坚持意莫高于爱民,行莫厚于乐民。理国秉公无私,亲友僚属求其办事,合法者办,不合法则拒。从不接受礼物,赏邑车服,都被辞绝。大夫高纠因三年未曾自己过错,便被晏婴辞退。孔子闻而赞曰:“不以已之是,驳人之非,逊辞以避咎,义也夫!”

与孔子极为相似者,晏子对礼法极为重视,并云:“礼者,所以御民也。无礼而能治国家者,婴未之闻也!”正因如此,景公凡为无礼之行,晏子必然不遗余力,予以谏诤。有次景公饮酒至酣,便向晏婴请求道:“今日愿与诸大夫为乐饮,请无为礼。”晏子蹴然改容道:“君之言过矣!群臣固欲君之无礼也。力多足以胜其长,勇多足以弑其君,而礼不便也。禽兽以力为政,强者犯弱,故曰易主。今若去君臣之礼,则是禽兽之聚也。群臣以力为政,强者犯弱,而曰易主,君将安立哉?凡人之所以贵于禽兽者,以有礼之故也。故《诗》曰:‘人而无礼,胡不遄死?’以此而云,礼绝不可无也。”景公闻说,只得罢宴。齐景公欲复桓公霸业,屡将欲伐鲁国,都被晏婴劝止,并请礼鲁息怨,遗执明德,景公乃不伐鲁。

晏子既死,乃说其轶闻,以飨诸公。话说晋平公谋划攻齐,派大夫范昭出使临淄,以探虚实。齐景公盛宴款待,酒酣耳热,宾主均有几分醉意。范昭借景公之杯饮酒,晏婴便厉声命令侍臣道:“弃此酒杯,为主公换之!”范昭大惭,回国后乃向晋平公奏道:“今非伐齐之时也。臣饮齐侯之酒,探其君臣反应,则被晏婴识破。此臣之所谓比之堂上,禽将户内,拔城於尊俎之间,折冲席上者也。齐有贤臣如此,伐之难胜。”晋平公遂罢伐齐之念。折冲樽俎典故,便是源来于此。孔子闻而赞道:“不出樽俎之间,而折冲千里之外。”

齐景公到纪国故地游玩,得一金壶,内有朱砂文书道:“无食反鱼,勿乘驽马。”景公赞道:“善哉是言!无食反鱼,是厌其腥也;勿乘驽马,是嫌其不能远徒也。”晏子却道:“臣谓不然。无食反鱼,是谓民力不可使尽;勿乘驽马,是谓不可使小人在侧也!”景公笑道:“纪国既有此书,则因何灭亡哉?”晏子答道:“其亡有因。臣闻君子得其至理名言,必悬于大门之上。纪国有此良言,却置之于壶,不亡则何?”景公大赞:“妙哉是论!”

又有一次,齐景公往牛山游览,北临齐国都城,突发悲声道:“人生何似流水,离此美景而逝耶!”艾孔、梁丘据闻之,也陪君同哭,晏子却大笑。景公怒问其为何发笑,晏子答道:“人若不死,则太公、丁公永远保有齐国,桓、襄、文、武辅之,主公将戴笠穿麻,手荷锄耙,弯腰屈膝行于田野,焉有闲情忧死虑亡哉!主公因此流泪伤情,是为不仁;臣见不仁之君一个,馅谀佞臣成双,故而难忍发笑耳!”齐景公大为惭愧,遂自认罚酒。

又有一次,齐景公爱马突死。景公大怒,令将养马人处以肢解酷刑。晏子在场,急制止道:“杀人须依古制。臣不知尧舜肢解人时,从何处下刀?”景公知道晏婴意思,遂改口道:“不肢解也罢,交给狱官处死可矣。”晏婴道:“此人的确该死,臣请明证其罪,令其甘心就死。”遂申斥养马人道:“使国君马死,死罪一也;所死之马又是国君最喜爱者,死罪二也;使君为马杀人,国人怀怨其君,诸侯轻视我国,死罪三也。”齐景公闻罢,喟然叹道:“请贤卿释之可矣,休伤我仁爱之名。”晏婴笑而应诺,养马人遂得免死。

嬖妾婴子病死,景公守尸三日不食,肤着于席不去。晏子入奏道:“外有术客至,闻婴子病死,愿请治之。”景公惊喜问道:“妾已病死,犹可为乎?”晏子答道:“客之道术,非常人能知,请命其尝试可也。但来客云,须主公屏退,沐浴饮食,间病者之宫,彼将有鬼神之事。”景公信以为然,遂屏而沐浴饮食。晏子即令棺人入敛下葬,还报景公。景公不悦道:“夫子以医命寡人,将敛而不以闻,是非欺君耶?”晏子奏道:“主公独不知死者不可复生邪?婴闻君正臣从谓之顺,君僻臣从谓之逆。今主公行僻,薄于贤人之礼,而厚嬖妾之哀。朽尸以留生,广爱以伤行,修哀以害性,君之失矣。故诸侯之宾客惭入吾国,本朝之臣惭守其职,崇君之行,不可以导民,从君之欲,不可以持国。且朽而不敛,谓之僇尸,臭而不收,谓之陈胔。反明王之性,行百姓之诽,而内嬖妾于僇胔,此之为不可。国之士大夫及诸侯宾客在外,君其哭而节之。”景公从其所奏。孔子赞道:“星之昭昭,不若月之曀曀;小事之成,不若大事之废;君子之非,贤于小人之是也。其晏子之谓欤!”

话说晏婴病卒,景公哀泣数日,忧惧孔子相鲁,将为齐国之患。大夫黎弥进言献计,请盛饰女乐以遗鲁定公,使其怠于政事,疏远孔子,离间其君臣。景公准纳其计,即命黎弥于女闾之中,择其貌美年少者八十人,教以歌舞《康乐》,备态极妍,前所未有。又选良马一百二十匹,金勒雕鞍,使人致献鲁侯。定公大喜,将女乐三十人赐给季孙斯,其余自己留于宫中,良马付于圉人喂养,由是君臣各自受用,一连三日不朝。孔子闻知此事,凄然长叹。弟子仲由道:“鲁君怠于政事,夫子可以行矣。”孔子犹恋恋不舍道:“郊祭已近,倘大礼不废,国事犹可为也。”及郊祭之期,定公礼毕即便回宫,胙肉分配诿之季孙,季孙却又诿之家臣。孔子至晚不见胙肉,乃抚琴歌曰:“彼妇之口,可以出走;彼女之谒,可以死败。优哉游哉,卿以卒岁!”遂束装去鲁,始其十四年周游列国之旅,子路、冉有弃官从之。

孔子去鲁适卫,卫灵公问以战阵之事。孔子对曰:“丘未之学也。”次日离卫而行,路过宋国匡邑。匡人见孔子貌似阳货,以为其又回来,便聚众围之。孔子毫无所惧,安坐抚琴。不一时卫灵公使人追至请还,匡人乃知误认,谢罪而散。孔子复还卫国,居住大夫蘧瑗家中,遂引以为师,相处甚欢。卫灵公夫人南子,乃宋公之女,美色而淫。在宋国之时,便与公子朝私通,甚于夫妇。既归灵公,生子名蒯瞆,立为世子,而与宋公子朝旧情不断。灵公又宠美男弥子瑕,尝食桃及半,以其余推入灵公之口。子瑕恃宠弄权,无所不至。

是时卫灵公外嬖子瑕,内惧南子,并时召宋公子朝与夫人相会,丑声遍传两国,灵公不以为耻。蒯瞆深恨其母,使家臣戏阳速刺杀南子,以灭其丑。未料反被南子察觉,诉于灵公,反逐蒯瞆出国。蒯瞆走投无路,先是奔宋,转又奔晋。幸而有子名辄,被灵公立为世子。南子闻说孔子为圣人,便倍加礼敬,与灵公同车而出之时,使孔子为陪乘。车过街市,卫人见孔子与南子同车,于是歌曰:“同车者色耶,从车者德耶?”孔子大羞,叹道:“君之好德,不如好色!”乃去卫适宋,与弟子习礼于大树之下。宋国司马桓魋亦以男色得宠于宋景公,贵幸用事,忌孔子之来,遂使人伐其树,并欲求孔子杀之。孔子微服去宋适郑,又将适晋,闻赵鞅冤杀贤臣窦犨、舜华,乃叹道:“鸟兽尚且恶伤其类,况人乎?”复返卫国。

其后未几,卫灵公卒,国人立公孙辄为君,是为卫出公。公子蒯瞆借晋国之援,同阳货袭占戚邑据之,父子争夺国君之位,晋助公子蒯瞆,齐助公孙辄。孔子恶其背伦逆理,复去卫适陈,又将适蔡。楚昭王闻孔子在陈、蔡之间,使人聘之,孔子命子贡随来使至楚,观其政治。陈、蔡大夫听闻此事,以为楚国若用孔子,陈、蔡必然危殆,乃发兵追及孔子,包围其与门徒于野。孔子绝粮三日,而弦歌不辍。楚使者发兵以迎孔子,陈、蔡兵徒皆散,其围自解。孔子至楚,昭王大喜,将以千社之地封之。令尹子西自以己才不如孔丘,乃谏阻道:“昔文王在丰,武王在镐,地仅百里,能修其德,卒以代殷。今孔子之德,不下文、武,弟子又皆大贤,若得据土壤,其代楚不难矣!”昭王乃止。孔子知楚不能用己,乃复还卫。

卫出公自幼时便知孔子之贤,欲任以国政,孔子因心念故国,婉谢拒之。此时鲁执政者乃是相国季孙肥,来召冉有回国为官,孔子因而得以随同弟子返鲁,结束其周游列国行程。鲁国以大夫告老之礼待之,于是删削《春秋》,编撰六经,专门从事教育。诸弟子中,子路、子羔仕于卫,子贡、冉有、有若、宓子贱仕于鲁。自此孔子率先打破贵族教育垄断,有教无类,开创私学先驱。此后二千五百年来,莘莘学子谓曰圣人,又曰先师,仅因此功,便不为过也。孔子一生教书育人无数,入门弟子多达三千余人,其中闻名于世者近八十人,号称“弟子三千,贤者七十二”。此后经史家考诸经籍,得其贤徒七十八人,名单兹列如下:

鲁人颜回,表字子渊,少孔子三十岁,后世封号复圣,兖国公;

鲁人闵损,表字子骞,少孔子十五岁,后世封为费公;

鲁人冉耕,表字伯牛,年龄不详,第65代孙冉士朴,于清雍正时受封翰林院五经博士;

鲁人冉雍,表字仲弓,少孔子二十九岁,第67代孙冉天琳,受封清翰林院五经博士;

鲁人宰予,表字子我,年龄不详,后世号为先贤;

卫人端木赐,表字子贡,少孔子三十岁;鲁人冉求,表字子有,少孔子二十九岁;

卞人仲由,表字子路,少孔子九岁,封卫侯;吴人言偃,表字子游,少孔子四十岁;

卫人卜商,表字子夏,少孔子四十四岁;陈人颛孙师,表字子张,少孔子四十八岁;

南武城人曾参,表字子舆,少孔子四十六岁;武城人澹台灭明,表字子羽,年龄不详;

鲁人密不齐,表字子贱,少孔子四十九岁;宋人原宪,表字子思,少孔子三十六岁;

齐人公冶长,表字子长,娶孔子之女;鲁人南宫适,表字子容,娶孔子侄女;

齐人公皙哀,表字季次,年龄不详;南武城人曾蒧,表字子皙,曾参之父;

鲁人颜无繇,表字子路,颜回之父;鲁人商瞿,表字子木,少孔子二十九岁;

齐人高柴,表字子羔,少孔子三十岁;蔡人漆雕开,表字子开,少孔子十一岁;

申人公伯僚,表字子周,年龄不详;宋人司马耕,表字子牛,宋大夫桓魋之弟;

鲁人樊须,表字子迟,少孔子三十六岁;鲁人有若,表字子胡,少孔子四十三负;

鲁人公西赤,表字子华,少孔子四十二岁;鲁人巫马期,表字子旗,少孔子三十岁;

齐人梁鱣,表字叔鱼,少孔子二十九岁;鲁人颜幸,表字子柳,少孔子四十六岁;

鲁人冉孺,表字子鲁,少孔子五十岁;鲁人曹恤,表字子循,少孔子五十岁;

鲁人伯虔,表字子析,少孔子五十岁;鲁人公孙龙,表字子石,少孔子十十三岁;

鲁人冉季,表字子产;鲁人公祖句兹,表字子之;鲁人秦祖,表字子南;

蔡人漆雕哆,表字子敛;鲁人颜高,表字子骄;秦人壤驷赤,表字子徒;

蔡人漆雕徙父,表字不详;鲁人石作蜀,表字子明;楚人任不齐,表字子选;

陈人公良孺,表字子选;齐人后处,表字子里;鲁人秦冉,表字子开;

鲁人公夏首,表字子乘;卫人奚容箴,表字子皙;晋人公坚定,表字子中;

鲁人颜祖,表字子襄;鲁人鄡单,表字子家;卫人句井疆,表字不详;

鲁人罕父黑,表字子索;楚人秦商,表字子丕;鲁人申党,表字子周;

鲁人颜之仆,表字子叔;鲁人荣旂,表字子棋;鲁人县成,表字子祺;

鲁人左人郢,表字子行;鲁人燕伋,表字子思;鲁人薛邦,表字子徒;

鲁人秦非,表字子之;鲁人施之常,表字子恒;鲁人颜哙,表字子声;

鲁人步叔乘,表字子车;鲁人原亢,表字子籍;鲁人乐叹,表字子声;

鲁人廉絜,表字子庸;鲁人叔仲会,表字子期;鲁人颜何,表字子冉;

鲁人狄黑,表字子皙;鲁人孔忠,表字子蔑,孟皮之子,孔子之侄也;

鲁人公西舆如,表字子上;鲁人公西葴,表字子尚;鲁人仲孙何忌,即孟懿子;

鲁人南宫阅,即南宫敬叔,孟懿子之弟;鲁人秦丕兹,父秦堇父,与叔梁纥同事。

以上称为“孔门七十八贤”。其中有“四科十哲”,乃是德行科之颜回、闵损、冉伯牛、仲弓;言语科之宰予、端木赐;政事科之冉求、仲由;文学科之言偃、卜商。

孔子善为人师,更喜虚心学习,好为人徒。随师襄学琴曲《文王操》,苦练多日,师襄说道:“可矣。”孔子道:“得其弹法,但未得其数。”又练多日,师襄子说道:“已得其数矣。”孔子仍道:“不可,未得其志。”终于奏乐时得见文王,方才罢休。

闲话道罢,书归正本。便在孔子被迫离开鲁国,开始其十四年列国周游之际,是乃周敬王二十三年,晋定公十五年。赵武之孙赵鞅为晋国大夫,要求族弟邯郸大夫赵午,将寄居于邯郸之卫国所献五百户居民迁往晋阳,以实赵氏封邑。赵午先祖便是赵盾之弟赵穿,因初封邯郸君,故立邯郸氏,为赵氏小宗。赵穿生子赵旃,赵旃生赵胜,赵胜生赵午,故又称邯郸午。赵午见说赵鞅欲将五百户卫民迁走,初时不肯听从;后因家族进攻齐国失败,恐族兄赵鞅来伐,才将五百户卫民送至晋阳。赵鞅怒杀赵午,惩其抗命迁延之罪。

赵午被杀,其子赵稷便据邯郸发动叛乱,与中行寅、范吉射两家联手,一起攻打赵鞅。邯郸氏之所与中行氏联合,是因中行寅乃赵胜岳父,赵稷外祖父也。三家联手来攻,赵鞅寡不敌众,于是退守晋阳。此时晋国六卿之中,智栎、韩不信、魏侈原本便与范吉射、中行寅有仇,便奏请晋侯宣布驱逐赵氏及范氏、中行氏,却趁机联手相助赵氏,各率本部军马攻打范氏与中行氏。范吉射、中行寅战败,逃到卫都朝歌,据城坚守。晋定公听信韩氏、魏氏,命智跞留守绛都,请赵鞅挂帅引兵出征,清剿范氏、中行氏。由此晋国六卿混战,时间长达八年之久。最终赵鞅以少胜多,大败范氏及中行氏于朝歌。智跞欲使士皋夷继承范氏封邑,使宠臣梁婴父继承中行氏封邑,被赵鞅拒绝,因废二邑置县,韩、赵、魏三家分之。不久赵鞅执政,范氏及中行氏势力被彻底清除。晋国三军六卿格局,由此变为二军四卿。

因赵鞅是为赵国之祖,故行笔至此,便综叙赵氏由来,并其强大过程,终得三家分晋,建立赵国缘由可也。话说赵氏先祖,乃为五帝之一少昊。颛顼之孙女修嫁给少昊曾孙,生子名大业。数传而至裔孙伯翳,为舜帝蓄养鸟兽,又辅助大禹治水,则被舜帝赐姓为嬴。伯翳之后,正式称嬴姓。长子若木被舜帝封于徐城,是为徐国之祖。次子名曰仲甄,袭父之爵;三子季封于偃,又为偃姓之祖。嬴姓族孙有名费昌者,因辅商汤代夏,世代便为殷商贵胄,多有分封。嬴姓诸侯,计有钟离、运奄、阮国、姑幕、黄国、郯国、飞廉国等,共同拱卫殷商政权。武王伐纣,嬴姓蜚廉、恶来父子效忠商纣被杀,嬴氏由此中衰。

直至西周中期,恶来之弟季胜一系后裔名曰造父,因擅御戎驾车,又平徐偃王之乱,因此战功封于赵城,是为赵氏由来。周孝王时,造父侄孙非子被安置于汧、渭之间管理马匹,因马畜蕃息有功,被周孝王封于秦地,号曰秦嬴。造父之后世代作为周王亲信,逐步位列卿士,赵氏日强。周宣王与姜氏之戎大战于千亩,周军惨败,宣王得奄父之力方免于难。因宣王之子周幽王昏庸,奄父之子叔带屡谏不从,遂携其族入晋,侍奉晋文侯,为晋大夫。

及至叔带后裔赵衰,因随晋文公在外流亡而受器重,位列世卿之首。其后世代为晋国六卿,功勋卓著,家族显赫。赵盾执政,力压诸卿,权倾晋国。赵盾死后,赵同、赵括驱除婴齐,家族内讧,晋景公召集诸卿大夫发动下宫之难,赵氏地位一落千丈。大宗只剩一名婴儿赵武幸存,故称赵氏孤儿,其后幸得韩厥求情,景公归还赵氏封邑,赵氏之嗣才得以保留。其后晋悼公继立,以赵武贤德任之为卿,赵氏复兴。赵武死后,子赵成继立,是为赵景子。赵成受其父阴德及正卿韩起相助,曾贵为中军佐,怎奈天不假寿,年轻早亡。

赵景子不幸早亡,其子赵鞅不得不以少年参政。晋昭公在位,韩起为正卿,赵鞅代父上朝,任下军佐,为六卿之末。韩氏世代便与赵氏相善,自赵成至子赵鞅,皆亏韩起提携,方能得保卿位不失。在晋国诸卿之中,韩、赵世代联合,尽人皆知;而范氏与中行氏也早已结党,君臣皆明。从士会与荀林父君子之交,到士燮与荀庚携手,再至士匄与荀偃生死相托,到荀吴与士鞅时,两家已经形同一家。交情之厚,数代不易。智氏荀跞因与中行氏同宗,故而亦依附于中行氏及范氏,三家结党。六卿中另有魏氏家族,在魏绛、魏舒时逐渐崛起,结党立场不明;但自彼时有限史料记载可以窥测,似乎魏舒更愿接近韩起、赵鞅。由是韩、魏、赵皆在各自封邑进行彻底改革,晋国六卿,便成韩、赵、魏三家与范及二荀三家对立局面。正是:鲁有三桓执国政,未若晋国分六卿!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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