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似锦心疼的看着他,“这次,可是你回到冷家以来,吃的最重的一次苦了。”
卓君离勾唇冷嗤,“这算什么?只要我还没死,气歪鼻子的,一定是陆勉。”
陆勉在天牢里想尽办法折磨他,不能让他身上有伤痕,却虐待他的饮食,将他与嘈杂的重刑犯丢在一起,每日都送馊的发臭的饭菜给他,还把冷书晴放在他隔壁的牢房里,让他每日都听着冷书晴的或悲或哀怨的叫声,想将他折辱在这种环境里。
“陆大人出身世家,高官厚禄,从来没吃过什么苦,自然也不会知道,一个婢女的儿子是如何考上状元走到现在的,他现在一定很想不通,为什么我还能好好回到丞相府。”
卓君离枯瘦的双手撑着床弦,走进浴室里,看到云似锦早给他准备好的一池浴水,他勾了勾唇,将自己这脏的发臭的身体,好好泡进去洗了个干净。
他在里面一边洗,云似锦一边告诉他,近来丞相府发生的事情,“父亲苍老了很多,大哥被贬外放,大嫂也伤心的晕了过去,最重要的是灵儿,她被辜负了……”
卓君离听到别的事,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有她提起冷慕灵,卓君离擦了一把脸,神色认真了些,“那傻丫头没闹到皇上面前去吧?”
按照她的性格,一腔痴心被辜负,一定难受的要死,会找墨七去算账。
云似锦摇头,“没有,她在九王府不知道见到了什么,出来的时候被马车撞了,险些丧命,如今命保住了,但是腿断了,落了病根。”
卓君离捏着毛巾的手不自觉握紧,骨节咯咯作响,明明是笑着,眼神却阴冷的刺骨,“陆勉,倒是想的周到。”
不放过他就算了,竟然连灵儿都下手!
“卓君离……”
云似锦见他起身穿衣,到现在都无喜无怒,并未骂她,心中更加忐忑了,“你怪我吗?”
卓君离穿好了白色的寝衣,走到云似锦面前,捧着她牡丹一样美的雍容华贵的脸,“我怪你什么?怪你如此美丽,让我心醉神迷到,这辈子非娶你不可吗?”
云似锦眼角,泪意涌动,一头埋进了他怀里。
有他这句话,她在丞相府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了。
卓君离去探望了一下冷慕灵,她已经醒了,不过一直躺在床上,郁郁寡欢,卓君离答应她,“小叔会去找墨七,让他给你一个交待,这件事是对是错,最后结果如何,他都必须要与你交待。”
“交待还有意义吗?”冷慕灵苍白着脸,眼神凄婉,“小叔,他是失忆后才跟我在一起的,失忆前,那个叫红莲的女人,才是他的最爱,他们还有了孩子,我和他的婚约,现在成了一桩笑话,而我……”
则成了江都最大的一个笑话!
丞相府嫡女,金尊玉贵,为了一个男人,婚前失贞,还被他始乱终弃了。
冷慕灵被流言蜚语困住,更不如说是,被她自己的年少轻狂冲动,给困在了这方寸之地,她现在,连出去看院子里的太阳都不敢,生怕府里的下人,都说她活该!
“你后悔吗?”卓君离一手握着扇子,在另外一只手里轻轻敲打着,唇角含笑,如沐春风。
“我……”冷慕灵脱口便想说,她当然后悔了,如今她婚事没着落,墨七也不来见她了,未来指不定嫁不出去,为了保住冷家的颜面,她还得入尼姑庵,关上一辈子。
说不定没几年,就郁郁而终了。
怎么不悔?
可是一想到,跟墨七相识相知,在一起那些日子,墨七疼她,他们多开心啊,即便是被爷爷打了,她也不会低头认输,那时的勇敢,都是她拥有的啊。
现在有资格说后悔吗?
冷慕灵小脸垂泪,抿唇道:“小叔,我自己做的事,要为自己承担后果,我不会后悔,只是以后……若是为保住冷家颜面,需要把我送去出家,你……不必顾念我!我一定会乖乖去的,不给家里添麻烦。”
“傻丫头
”卓君离的扇子,轻轻点了一下冷慕灵额头,“没用的男人,才会拿女人去保全所谓名声,你在家里好好养伤,府中人谁敢多嘴一句,便逐出冷家,但你也总会有养好伤,要出门的那一日。”
卓君离说完就走了,冷慕灵让丫鬟打开窗户,还能听到院子里,卓君离在警告下人,敢多说她一句,便将他们全都逐出去。
她的丫鬟冷秋唉声叹气,“咱们府里的人,都已经嚼小姐的舌根,嚼的索然无味了,三爷现在才说这话,不嫌晚了些吗?”
卓君离被关着的这些日子,夫人虽管教下人严,可背地里,谁不骂小姐一句,不知廉耻?
这都是三爷当初,撺掇小姐去寻什么自己的幸福落下的祸根!
小姐年少轻狂,三爷都这个岁数,当丞相的人了,还如此的任性,将小姐当个男子似的纵容!
如今出了这种事,让她以后怎么见人?
“不晚,小叔说得对!”冷慕灵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看着自己这条腿,咬唇道:“我可以一辈子龟缩在丞相府里,可是,我总不能一辈子不走出去,只要我走出去了,都是要见人的,我现在要做的,是努力的养好伤,无论……以后如何,我都要过的好好的。”
这样,才不辜负小叔对她的宠爱和提点。
人生这么长,谁没有错过呢?
她承认错误,承担责任,并且努力的,过好以后就好。
她绝对不会是那种想不通,便要去抹脖子上吊的女子,她冷慕灵,是丞相府嫡女,就应有丞相府嫡女的气节!
与她同样,身为丞相府嫡女的冷书晴,此刻在牢房中,看着陆勉端来的鸩酒和白绫,眼神恐惧到了极点。
她甚至膝盖发软的想哀求陆勉,让他饶她一命。
她不想死!
她不甘心啊!
陆勉看着她唇色发白,却依旧强稳着镇定的样子,眼神凉薄,“皇上有旨,赐死贵妃,不比斩首示众,由本官来送贵妃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