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莫纳离开城堡的时候,可以看见太阳微弱的余晖将西边的天空染成红色。
她披上了斗篷,本来这应该是一年中最暖和的日子,却因为摄魂怪而变得如秋天一样冷。
她沿着小路去往温室,远远地就可以看到温室里有一盏灯是亮着的,那里正是纳威所在的温室。
虽然在面对斯卡曼德的时候,纳威很直接了当地说自己期末考试会成为垫底,却并不代表他不努力,至少他写论文的时候并不故意将字写得很大,以便占满老师布置论文尺寸所需的篇幅。
西弗勒斯才入学的时候就知道比一半七年级学生所知道的更多咒语,在她接触过的有天赋的人之中,纳威的“天赋”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如果是斯拉格霍恩估计不会正眼看他一眼。
她长出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等到达温室后,她隔着玻璃往里面看,发现纳威正背对着她,看着那些魔法植物。
她敲了敲玻璃,引起了纳威的注意,接着走到了门口。
“口令!”纳威在门里大声说。
“狼毒草。”波莫纳在门外回答。
紧接着门被打开了,她摇晃着水桶粗的腰,走进了温室里。
“晚上好,教授。”纳威很平静得说,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兴奋。
“晚上好,隆巴顿先生。”波莫纳也和他打招呼“对不起,今天比平时晚了,让你错过了晚餐,在会宿舍之前你去一趟厨房吧,我想你应该知道路。”
“我不饿,教授,西蒙给我带吃的了。”纳威回答。
她知道西蒙是纳威和哈利波特的室友,不过他会跑到温室来,还给纳威带食物还是让她觉得惊奇。
“他来干什么?”
“告诉我格兰杰预测的考题。”
“哦~”波莫纳惊叹着“她用了算数占卜么?”
纳威惊讶地张大了眼睛和嘴。
他的脸本来就圆,虽然上三年级后他和新生时比高了不少,但看着他这样的表情让她觉得很可爱。
“等你们考试完了就知道她预测准了多少,没准我们以后还能多个占卜师,现在,收拾好你的东西,在费尔奇关城堡的门之前回去。”
“是的,教授。”纳威说完,动作迅捷地跑到自己的课桌边,将桌上的羽毛笔和书本都收进书包里。
波莫纳则走到了刚才纳威站的地方,那里有一丛芸香,她仔细观察着芸香的叶子,甚至还用手碰了一下,叶片自带的蓝绿色好像变得比往日加鲜艳了。
她回头看了眼纳威,他的袍子上居然还有一簇芸香,黄色花在黑色的袍子承托下很显眼,不过……
“我建议你不要带着它回寝室。”波莫纳对纳威说“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它芳香物质散发的是臭味。”
纳威愣了一下,看了下自己胸口的小花,然后他不知所措地摸着它。
“有什么问题?”波莫纳问。
“那是别人送给我的。”纳威嚅嗫着。
她搞不懂,谁会送人芸香,不过纳威很执着,他并不想将那束花给摘下来。
“也许,它的气味还比不上你们休息室的气味浓烈。”她笑着说“带着它走吧。”
但纳威没有动,他一直看着波莫纳。
“我没有别的意思。”波莫纳解释着“我只是开了个玩笑。”
“我听说,你和斯内普教授认识很久了,他也没看上去那么糟糕。”纳威小心翼翼地说“是真的吗?”
“谁告诉你的?”她奇怪地问。
“今天中午,他来温室拿魔药材料,就跟上次一样,但这次他回答对了口令,我让他进来了。”纳威用颤抖的声音说“我知道,如果我假装他说错了,他也会和上次那样离开……”
“你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呢?”波莫纳问纳威,像是给他鼓劲。
“因为‘要做正确的事,因为它事正确的’。”纳威看着波莫纳的眼神湿漉漉的,好像马上要哭出来“更何况斯内普教授是食死徒,我的父母都是傲罗,我更没有理由怕他了。”
波莫纳不知道该说什么,纳威又接着说。
“如果他伤害了我,那么他就会被送去阿兹卡班,跟他的其他食死徒朋友们在一起,所以我觉得他不会对我怎么样,尽管我得罪了他。”
“你不能这么想!”波莫纳立刻说。
“因为他和其他食死徒不一样?”纳威接着说“他折磨我,却不像贝拉特里克斯那样用不可饶恕咒。”
“不,纳威!”波莫纳严肃地呵斥着“你要是这么认为……”
“他还会利用自己教授的身份,给我吃苦头。”纳威冷漠地接着说“就跟他往常向其他格兰芬多学院的人所做的一样。”
准确点说,是哈利波特那样,她不希望纳威同样被针对。
“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不害怕他了,我给你个工作怎么样?”波莫纳叉着腰“每周我都要送草药到斯莱特林的地窖,你敢不敢去?”
“现在开始?”纳威跃跃欲试地问。
“不,下学期。”波莫纳谨慎地说,她希望经过一个暑假的冷静,纳威能做出更理性的判断,而不是现在这般冲动行事“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暑假要来帮忙。”
“好的,教授!”纳威高兴地说,拿起书包,风风火火地往门口冲。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波莫纳在纳威即将离开的时候问道。
“什么?”
“你是怎么不害怕德拉科·马尔福的?”波莫纳问。
“他有什么可怕的?”
“他欺负你,给你用了绊腿咒。”波莫纳看着纳威的眼睛说。
“只要知道解咒,问题是我魔杖用得不好。”纳威有些挫败地说。
她静静地听着。
“哈利和赫敏帮了我很多次,所以当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可不能畏首畏尾。去年有人猜测,哈利和马尔福谁更可能是斯莱特林的传人,我觉得马尔福不可能是,十个马尔福都比不上一个哈利。”
“哦,我明白了。”波莫纳笑着说。
“我看见马尔福找低年级生麻烦,我不能阻止他,前年我尝试阻止哈利他们去禁止进入的四楼的走廊,可是赫敏对我用了石化咒。”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波莫纳问。
纳威抓耳挠腮,半天后说“我不知道,教授。”
“你知道,卢平教授带了魔法生物到学校来,这其中并不包括柜子里的博格特,它本来是教职工休息室里的。”波莫纳笑着说“他觉得用它来上第一节课会很有趣,于是就将柜子和博格特带到了三楼。”
纳威困惑地看着她。
“很晚了,隆巴顿先生,你也想和其他人一样被记过么?”波莫纳问。
纳威如梦方醒,打开了门,奔跑着离开了温室。
透过温室玻璃,波莫纳看到纳威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她从操作台下面拿出一筐玻璃罐子,然后来到了第三温室。
这个温室里有不少危险的魔法植物,比如成年曼德拉草、毒须草等等,都属于禁止贸易物品,因此在黑市里也很昂贵。
她来到毒须草的面前,这些魔法植物以为波莫纳又是来给自己浇水施肥的,并没有丝毫提防,于是她趁着这个机会对它们用了切割咒,将它们的枝叶给剪了下来。
这次采摘比正常修枝修剪地更多,魔法植物们有些抱怨,却没有生气,她用漂浮咒将剪下来的枝叶放进了玻璃罐里。
接着她又去了其他的植物,将果实、叶子、根茎分门别类装进玻璃罐里,然后将它们放进了绒布口袋。
虽然有农夫催长咒,可是魔法植物不像南瓜,它们所需要的魔力更多。用巫师自身的魔力,催长出药材,再通过魔药转换成需要的力量,这本身就很多余,更别说熬制魔药的过程中会有魔力损失了。
对于“魔杖派”来说,没什么事是他们挥一挥魔杖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能,那就是他们知道的魔咒不够多。
阿不思没有将袭击的人送去圣芒戈,而是留在学校医院,除了避免消息走漏,也有这个原因。
格兰芬多除了勇敢,还喜爱冒险……
她希望纳威能和斯内普好好相处,才让他去送魔药材料,多接触总比持有偏见老死不相往来好。
但也有可能会“接触不良”,就像毛螃蟹咬过的麻瓜电器,火花带闪电,然后“砰”地一声炸了。
一开始波莫纳还不理解,为什么纳威会被分院帽分入格兰芬多而非赫夫帕夫,他本人也期望能进入赫夫帕夫的。
“马尔福有什么可怕的?”她笑着重复了一遍纳威说的话,接着拉下了披风的兜帽,走出了温室。
黑色的斗篷尽管不是隐形衣,却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一样起了隐形的功能。
她穿过禁林的小路,来到了霍格莫德,在即将踏入村庄的光线下时,她从绒布口袋里拿了一个玻璃瓶,喝了一口里面的液体。
喝过它之后,波莫纳的身体很快就“缩水”了,复方汤剂失去了作用,她又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貌。
幸好巫师穿的是宽松的巫师袍,腰围变化大也看不出来。于是她带着一篮子的违禁品,来到了猪头酒吧。
来这里的人多少都做了伪装,像她这样以本来面目示人的恐怕没人会干,但无论是谁都无法将她和赫夫帕夫的院长联系在一起。
喝酒的人们一开始各自聊天,有人无意识回头看了眼门口后,就不再转头了。他的目光追随着她,接着他旁边的人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没多久酒吧里就安静无声,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找了角落坐下,心里有些许得意,没多久酒吧老板阿不福斯走了过来,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恶劣。
“想喝什么?”
“不,我不是来……”她下意识说。
“你不来酒吧喝酒,那来干什么?”阿不福斯又没礼貌地问。
“我在等人。”波莫纳说。
然后阿不福斯走开了。
“等人也不妨碍喝酒,你想喝什么?我请你。”吧台边,一个拖着假腿的男巫说。
她没有理会他,没一会儿阿不福斯又出现了,“砰”地一声将一杯啤酒放在她的面前。
“喝完了就回去。”他赶人一般说,接着就回吧台后面了。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酒吧里又有了小声说话的声音,也没人继续注意她了。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一个矮小的身影走进了酒吧。
尽管他做了伪装,穿着旅行斗篷,人们还是一眼看出他是妖精。
妖精走到了波莫纳的桌子边,吃力地爬上椅子。
“你带了什么?”妖精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
波莫纳从口袋里拿出了装有毒须草的玻璃罐子。
“新鲜的。”她轻声说“还在动呢。”
妖精接过了罐子,对它用了一个咒语,毒须草毫无反应。
“你有多少?”妖精问。
“我们换一个地方说话。”波莫纳说,接着和妖精一起上了二楼的包间。
“你能想象吗?我面试的地方居然是猪头酒吧。”在米勒娃给西比尔做美甲的时候,特里劳尼抱怨着“那地方又脏又臭,我可是‘天目者’,而且还是卡珊德拉的后代。”
波莫纳看着包间地板上积累了几个世纪的污泥,也深有同感。
她用那些魔法植物换了一大袋金加隆,虽然妖精一向以吝啬著称,但他们给的金加隆至少可以保证是真的。
人类可以用复制咒复制金加隆,不过这种复制品毫无价值,第一,它没有妖精施展的魔法,第二,黄金是不可以用复制咒复制的,只有魔法石能让金属变成黄金。
因为妖精的魔法,金加隆才不像麻瓜金币一样,是不可磨损的。另外它有别的秘密,这也是古灵阁妖精鉴定存入银行里金币真伪的依据。
至少人类无从得知妖精是用了什么办法让格兰芬多之剑有吸收比自己强大力量的魔法属性,没有这个属性的复制品,不论多么像真正的格兰芬多之剑也不是真的。
妖精先走了,等他走后,波莫纳也带着金币离开了猪头酒吧,却没有沿着原路回学校。
她先是走到了霍格莫德外的农田,这里只有很少几座木屋,附带着很大的田地。
月亮升了起来,整个霍格莫德笼罩在大山的阴影里。
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她就知道跟踪她的不是西弗勒斯。
她在前面不急不慢地走着,走过一条跨过小溪的木桥,然后转身面对跟踪者们。
他们有三个人,见到波莫纳转身也不躲闪,堂而皇之地站在桥的另一面。
“有什么事么?先生们?”她笑着说。
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人打量着波莫纳。
“我都不知道该找你要什么?”领头的人说“你的钱,还是你。”
“我要是都不给呢?”她继续笑着说。
“那我就不用做选择了。”领头人取出魔杖,另外两个也拿着魔杖,绕到了波莫纳的左右。
她没有觉得恶心,只是觉得好笑。
这个人的灵魂是灰色的,看起来并不纯净,但奇怪的是他并不在阿兹卡班。
“人类总是告诉我,他们的法律有多么神圣,他们的审判是多么公正,他们的法官有多么正直贤明,你觉得他们说的对吗?”波莫纳问。
“你不那么认为?”领头的巫师笑着。
她也笑了“你有没有看过巫师童话?”
“巫师也有很多童话,你说的是哪个?”领头的巫师问,他的两个同伴已经将魔杖拿出来了。
“诗翁彼豆故事集,三兄弟的故事。”她用一种如同唱歌般的口吻说“从前,有三个兄弟,在一条僻静的小道上赶路,天色已近黄昏,他们走着走着,来到一条河边,但是因为水太深了,他们无法趟过去,游过去太危险了,然而三兄弟精通魔法,一挥魔杖,水上就出现了一座桥,他们走到桥中央时,一个戴兜帽的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波莫纳伸出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死神对他们说,为什么你们那么蠢,居然自找死路。”
“不对,死神说的是你们凭着聪明躲过了死神,每个人可以得到一样东西作为奖励。”三个巫师中的一个说。
“闭嘴吧。”他的同伴说。
“所以,你现在要对我们怎么样?”老大笑着问。
“我有一个问题,你觉得什么样的河是最危险的?”波莫纳问。
“我要是答对了呢?”老大问。
“没什么区别,只是你能做个明白鬼。”波莫纳回答。
三人一起大笑起来。
“我看你疯了。”那个试图纠正波莫纳错误的人说。
“我倒数十下,十、九、八……”
三人互相对视。
“别怕,她不过是虚张声势。”老大说。
“……四、三、二、一。”
波莫纳数数完了,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三人气得同时举起魔杖,也不管她是个女性,似乎打算生平所学最凶狠的魔咒对付她。
“答案是看起来不危险的河,这样人们才会尝试趟过去。”她很没趣地说“再问你们一个问题,我是怎么做到的?”
三人同时愣了,却不是因为她的问题。
他们沿着小溪上游看去,一股洪水朝着他们咆哮而来,霎时间那条浅浅的、看起来很适合夏天泡脚的小溪变得无比危险,浪头好像还有马形动物在奔跑。
“啊!!”
他们齐声尖叫,下一秒洪峰就把他们吞没了,可洪水却好像长了眼睛,绕过了波莫纳。
“Aqua-menti”她轻声说“记住了?”
被水球包裹着的三人漂浮在空中,手脚都没法动,尽管他们的眼神用尽了所有办法在表达“记住了”。
波莫纳没有听到他们的回答,也就没有撤销魔法,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三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老大的嘴里不断冒出气泡,看起来既像是窒息,又像是在骂人。
她不晓得为什么有人觉得观看死亡的过程很有意思,她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她要不要吃这些不干净的灵魂,就像燕尾狗吃麻瓜丢弃的旧轮胎。
“汪!”
忽然她的身后传来狗叫声,她往后看去,居然还有一个人。
他用极度凶恶、狠毒、恐惧的表情看着她,以至于脸都扭曲了,就在他的魔杖对准她,即将施法时,一条邋遢的流浪狗冲了过去,将他拿魔杖的手腕咬住了。
“啊!”那人发出哀嚎,大黑狗继续攻击他,直到对方浑身鲜血淋淋。
可能是因为听到人类的惨叫,在霍格莫德巡逻的摄魂怪“兴奋”地飘了过来,气温开始骤降,连水都结冰了。
“汪!”黑狗冲着她叫,然后扭头往山里跑去。
波莫纳看了眼摄魂怪,又看了眼那三个快淹死的人,他们的灵魂已经快要离开身体了。
摄魂怪会不会放过这顿“美餐”呢?毕竟他们的死因可以归结为“意外”,不过估计没人相信三个成年人会淹死在这样一条浅浅的小溪里。
“汪!”黑狗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叫,像是在催促波莫纳。
她最终还是散开了魔力,让他们摔在地上。
她有预感,摄魂怪会把三人的死归结在西里斯·布莱克的身上。
只是为了让西里斯不惹上更多的麻烦,她留这几个人一条命。
她没有跟着黑狗走,而是选择了幻影移形,毕竟她的身上可能有芸香的气味,她不晓得摄魂怪能不能闻到。
然而当她这么尝试时,发现居然没法移形了,可能是魔法部的人为了追捕西里斯,设置了反幻影移形咒。
她立刻提起袍子的下摆,踩着大大小小的石头,狼狈地追上了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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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觉得这些衣服怎么样?”贝尔坦问。
在乔治安娜面前展示的三套男装,或者说是比利时的新警察制服,它们都是上等材料,由意大利“金剪刀”裁缝制作的,穿在身材、样貌都不错的男兵身上。
“不错。”乔治安娜绕着三人转了一圈“你们就这样过去吧。”
三人一齐立正,然后依次离开了房间。
“您知道蓬皮杜夫人为什么会被国王喜欢么?”等三人走后,贝尔坦走到乔治安娜的面前“她是个爱笑的人,而且很会说笑话,国王的其他情妇们不会说,也不会笑,包括王后,所以……”
“我不正笑着么?”乔治安娜假笑着,拿出了贝壳扇子,学着凡尔赛女人的样子,摇着扇子走向明亮而华丽,宛如小号镜厅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