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尼禄死后,罗马又一次陷入内战之中,从公元68年到69年这段时间被称为“四帝之年”,因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出现了四位皇帝。
现存于罗马市中心的圆形斗兽场原名“弗拉维剧场”,为的是纪念四帝之年最后一位皇帝韦斯巴芗,同时也是弗拉维王朝第一位皇帝。
在他统治期间罗马人攻入了耶路撒冷,不仅掳掠了8万俘虏作为奴隶修建斗兽场,并且还使用了一部分耶路撒冷圣殿的珍宝,加快了斗兽场的建设,凯撒利亚的铸币局甚至还铸造了金币来纪念这件事。
斗兽场建成后成了罗马人寻欢作乐的地方,虽然斗兽场是剧院,比起歌剧,罗马人还是更喜欢血淋淋的角斗场面,大批的人、猛兽被驱赶着互相残杀肉搏,鲜血浸透了整个斗兽场的地面。
有人说“斗兽场站立,罗马就站立,斗兽场倒下,罗马就倒下”。
罗马人一开始是不相信罗马会毁灭的,但是蛮族打进罗马后,不仅城内被洗劫一空,斗兽场夜被人遗弃,一度沦为人们挖掘大理石,寻找建筑材料的来源。
一如古埃及的金字塔,它被破坏成后世所见的样子并不只是因为沙漠的风沙,还有人为造成的,像开罗那样的城市周围没有采石场又没有水泥,而城市又在不断扩建,为了节省成本,人们就将金字塔外面的石材给拆下来了。
在如今的意大利风俗中,穿着黑色的丝绸长袍通常代表风尘女子。
乔治安娜的脑海里则想着穿着紫色长袍出现在剧场的凯撒,以及狄奥多拉“紫袍是最美的裹尸布”,这种奢华的布料来自于亚洲,沿着“丝绸之路”来到欧洲,以重量而非长度单位计价。
她曾经一度以为是查士丁尼派人去解开丝绸的秘密,绕开波斯中间商,降低丝绸的成本。但是她看的一份资料上说,这些修道士实际上是为狄奥多拉皇后服务。
这事要是传出去,不知道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不过要是分析一下,倒也情有可原。
“女演员”在她这里本来是个中性词,即从事表演,丰富人们的精神生活的工作者。
甚至于就算是狄奥多拉年轻时那样,只要能在关键时刻顶住,如果那个时候查士丁尼离开君士坦丁堡,波斯帝国趁机而入,文明史都要改写了。
但她现在气得要命,手都是在抖的,根本就没有办法拿笔。唯一能让她冷静下来的是分析当下的局势,自三十年战争后,整个德意志都遭遇了严重破坏,大量房屋、基础设施和农业、牲畜都收到了严重破坏,而参与这场角逐的邦国和亲王们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除了银行家外,谁还有能力支付正规军、雇佣军、军用物资、食品的费用?
银行家们为邦国和公国融资,到了巴洛克时代,又与欧洲其他大宫廷在奢侈品上角逐。即便德意志国家有了英国的纺织设备也不能实现工业化,要形成发达工业,需要产业链和金融等各项支持,反倒是有了这股庞大的资金流,伦敦会成为世界金融中心,有了足够的“钱”才能支付军费。
伦敦发行大量纸币,这已经被国民接受了,只要不产生挤兑,又或者罗斯柴尔德那样的大客户,提现黄金多到能影响英格兰银行的黄金储备,那都问题不大,一般居民谁会知道国库里的金子有多少。
至于美利坚合众国则神奇得将大陆卷换成了国债,又因为伦敦提供借贷给美国农场主们,让他们可以扩建自己的种植院,美国银行也要听英格兰的话,承认那些“盟友”们的“钱”也是钱,可以买到农产品等物资,即使信用评级不够,也一样可以贷款。
啊,这怎么能行呢?
古罗马银币的含银量越来越低,纸币比这种劣质银币还不如,法国大革命时发行指券,英格兰派了专门的技师,他们本来就是制作真币的,让他们来仿造法国的指券,又将大量这种可以以假乱真的假币投入市场,本来发行量就不受控的指券在这些假币的冲击下更加贬值。
这些假的指券在布列塔尼港口率先使用,然后是旺代军队,有一个英国人被逮捕,并且在协和广场被判处绞刑,他的公文包里都是这种假币。
即便这个时代的“金融战”还比较落后,可是她这种半吊子哪能弄明白呢。
工业腾飞与奴隶制是并存的,种植园为不断扩张的工场源源不断得提供材料,甚至于将印度取代美国,成为新的棉花供应地希望也不大。
这不仅仅是新教伦理所决定的,还有地理和运输等问题,至少在苏伊士运河开通前。南北战争是1861年开始打的,到了1864年苏伊士运河已经开工了,那一年从印度进口到英国的棉花超过了美国。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英格兰不会修苏伊士运河,让苏伊士分走西非的贸易。至于现在英格兰通过技术拉拢的欧洲诸国,仅仅有工业能力也是不够的,还必须要有产业链和充满活力的市场和金融,而这些都是尚处于封建制度的国家不具备的。也就是说尚处于工业起步阶段的欧洲希望英法两国能继续竞争下去,这样他们才能从中牟利,以图自己发展,他们当然依靠不了……
就在这时,乔治安娜休息室的门忽然打开了,迪罗克走了进来。
“您打算把她送到哪儿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乔治安娜说。
迪罗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热那亚来的坎皮尼小姐。”
“谁?”乔治安娜问。
迪罗克抿紧了嘴。
“你是说,那个芭蕾舞演员?”乔治安娜假笑着说“这我倒要问问你,她没有邀请函是怎么混进来的?”
“我知道,因为这个理由,您让那个爱尔兰女人将她赶出了剧院,不过……她没有回住的宾馆。”
乔治安娜收起了笑容“你还去她住的地方找她?”
迪罗克长舒一口气“您把她送哪儿去了?”
“这个世界有很多运奴船,你要是真的想找,可以命令所有的船只都不可以出港。”
“别把事情闹大,乔治安娜!”迪罗克厉声说。
“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这件事你不能告诉拿破仑。”她平静得说“你还记不记得项链事件?如果玛丽·安托瓦内特没有告诉国王,那只是王后管理宫闱不严,但因为牵扯到了国王,问题就严重了。”
迪罗克冷笑出声。
“而且比起她的问题,你不是有更重要的问题要处理么?”乔治安娜盯着他的眼睛“我记得1795年与普鲁士签订《巴塞尔和约》时是你担任的特使。”
迪罗克不笑了。
“拿破仑让你留在这儿可不是为了鸡毛蒜皮的事。”
迪罗克摇了摇头“坎皮尼小姐在哪儿?”
乔治安娜不回答。
“我可以问那个爱尔兰女人,但我想她恐怕少不了吃点苦头。”
“你要拷问她?”
“我们可以用和平的办法讨论这个问题,乔治安娜。”
她在恼怒之下,将桌上的东西都给扫到了地上。
不过她比较倒霉,墨水瓶翻了,里面的墨汁撒到了她的裙子上。
然后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迪罗克没有安慰她。
女人的眼泪,只对在乎她的人管用,乔治安娜很快就不哭了。
她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疲惫得佝偻着。
“你们大可不必这样。”
“什么?”
“凯撒虽然是维纳斯的祭祀,却并不代表他最爱的是爱情。”
迪罗克一向冷心冷面,她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为什么拿破仑不和坎皮尼小姐结婚?我知道她认识他的时候还是处女。”
迪罗克张了张嘴。
“因为她妈妈开口要价了,对吗?”乔治安娜冷笑着“你们给了她多少钱?”
“我觉得这件事你最好别管了。”迪罗克说。
“一个是大眼睛的艺术家,一个是意大利的征服者,他们那么般配,她又是处女,为什么不结婚?如果她这次不找上门,她在哪里又什么区别?反正你们不知道。”
“你是个善良的女人。”迪罗克说。
“善良?朱塞平娜也有很多人说她‘善良’,她现在在俄国过得怎么样?”乔治安娜问。
迪罗克好像不想继续说下去,打算离开了。
“别难为夏洛特,她是按照我的命令行事。”乔治安娜冷冰冰得说“如果有人按照约瑟芬的意思行事,你也打算拷问她么?”
迪罗克停住了。
“我知道约瑟芬不会那么干,能蠢得那么超凡脱俗真是难为她了。”乔治安娜冷笑着“这是个教训,要让她记得,这个地方还是我做主,不是她想让什么人进来就能进来的。”
“特雷莎只有24岁。”迪罗克说。
“我听说战场上有男孩17岁就死了,你怎么不同情他呢?”乔治安娜问。
“你也是女人。”
“是的,正是因为我是女人,所以女人对付男人那套对我没用。”乔治安娜平静得说“有一位名叫墨子的东方学者,他提倡‘人人相亲相爱’,同时他也是个军事家,他在关于守城的文章中这样写过,吏民在军中有任何异动,都会被斩,守城期间民众要互相监视,避免敌方间谍混入,你觉得他这样矛盾么?”
迪罗克盯着她。
“拿波里昂尼才宣布吞并皮埃蒙特她就出现了,我记得马赛纳在热那亚吃了不少苦头。”乔治安娜平静得说。
“我想,我们知道怎么评估她。”
“这是女人的战争,迪罗克,你们男人最好别插手。”
“至少告诉我她在哪儿?”
乔治安娜顿了一会儿。
“英国上流社会很喜欢她这样说意大利口音英语的美女,她会在那边宾至如归的。”
迪罗克头也不回得走了。
“明明是男人的错,为什么会变成女人的问题。”她鄙夷得说,可是门却关上了。
“你真的哭了?”卡罗莱问。
乔治安娜举起魔杖,将一切都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