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特卫普的招待会上,乔治安娜遇到了一个名叫约瑟夫·德·维勒蒙特的伯爵次子,他的祖父阿塞纳撒参加了美国战争,并从亲戚那里继承了一笔财产,位于马恩附近的一片葡萄园,那据说是首席法兰西香槟产地。
尽管德国人爱喝啤酒,但贵族还是很爱喝香槟的,在大革命爆发之前约瑟夫的父亲认识了一个德国的酿酒师,他离开祖国来到法国是为了学习香槟葡萄酒贸易的,但这个酿酒师娶了伯爵的女儿,也就是约瑟夫和他兄长的母亲夏洛特·德·维勒蒙特。
照道理他们应该随父亲的姓氏,不过德国酿酒师只是一个平民,而伯爵只有一个女儿。按照旧时代的传统,贵族是不可以经商的。在年轻的酿酒师的辛勤工作下,酒庄的规模和种植面积不断扩大,等两个儿子成年之后,约瑟夫负责销售,乔治和父亲则负责酒窖的管理工作,直到大革命爆发。
约瑟夫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德语、法语,通过以前积累的人脉,他将父母送到了英国,自己则和乔治留在安特卫普继续经商,因为拿破仑规定流亡者必须在葡月之前回国,乔治就回去了,而约瑟夫则继续留在比利时。
在往返英吉利的时候他听说了法国俘虏在那边的情况,他还去监狱里看望过,俘虏也要分两种人,过得好的和过得不好的,迪耶普擅长象牙雕刻制品,有一些俘虏用吃剩的牛骨雕刻成了精美的艺术品,被狱卒拿去换钱,这些人能在监狱里有干净的单间、热水、干净的衣服,几乎就跟小旅馆差不多。过得不好的人不仅这些都没有,有时候为了给别的牢犯腾地方,他们要被赶到废弃的船上。
他们都是渔民,却被当成了战俘,乔治安娜记得法国公使曾经为此提出严厉抗议。
这些战俘里有相当一部分是埃及和别的战场的俘虏,中世纪的贵族也可以在缴纳赎金后获释,凡是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不过麻烦的是现在法国缺的就是钱,尤其是失去了圣多明戈这个三分之一外贸总额的殖民地之后,这几乎相当于英格兰失去印度。
对于有些人而言,发动战争只是牟利的一种手段,政府信用最直接的表达方式就是公债,英法百年战争期间英国国王和法国国王的信誉都不怎么样,1672年,归国的“快活王”查理二世还颁布了延期偿付法令,不仅暂时不归还利息,连银行家借出去的本金也不换了,为此还打了一场官司。
这种借债往往是国王私人借的短期借款,有用各种各样的特权做抵押,比如佩鲁齐银行垄断英国的羊毛销售。荷兰的威廉三世到达英国后借鉴了荷兰的经验,用发行公债的办法来筹措资金。
公债与私人借款不同,公债是以政府的名义向公众发行的,一旦赖账不仅有损国家体面,为了证明自己会换钱,还要以一项税收作为担保,保证自己会偿还债款及利息。
路易十四统治时期的法国是欧洲第一强国,即便英荷联手也处于下风,1689年英国卷入对法战争后必须向支付大量款项,这导致本国铸造的金银良币大量外流,银根紧缺,于是1694年以威廉·帕特森为首的银行家向国王建议,借鉴荷兰的经验成立中央银行。也就是1689年,因为詹姆斯二世趁人不备偷溜出了伦敦,将国王的大印扔进了泰晤士河,并企图逃亡法国,但在肯特被渔民抓捕。威廉不希望詹姆斯成为一个“殉教者”,因此在1688年的12月23日故意让他逃走了。
詹姆斯离开王国时没有召开议会,威廉二世召集了一次“惯例会议”,将詹姆斯的女儿玛丽立为女王,她与威廉三世共同统治,没多久就发生了塞勒姆事件。
当时的艾扎克·牛顿已经因为牛顿运动定律和万有引力定律成为名人,可名气并没有给他带来经济收入,这时牛顿担任财政大臣的朋友查尔斯-蒙塔古写来了信,告诉他皇家铸币厂督办的职务出现空缺,并且国王威廉三世已经同意任命牛顿担任该职务。
牛顿还有个绰号“最后的炼金术士”,其实除了万有引力和牛顿运动定律外,牛顿还发现了冷却定律,当温度高于周围环境的物体向周围媒质传递热量逐渐冷却时,单位时间从单位面积散失的热量语温度差成正比,这个比例系数被称为热传递系数。
这个定律公认的公布时间是1701年,银是一种很软的金属,质量好的银币可以剪掉一点,看起来就像是磨损的,以前铸币厂的人就这么干的,别看只是一个角,积少成多也是相当可观的。
当时有个财政大臣威廉·朗迪斯就主张那么做,减少硬币里的含银量,重铸的银币贬值20%,同样的白银能铸造更多的硬币,这就相当于赖掉了一部分债务。
银币的成色除了含银量还有工艺,但请问怎么让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民理解什么是微积分?
内阁辩论的结果是,重铸银币的含银量保持不变,并且政府承担重铸银币的全部费用,由洛克的好友牛顿来负责这项工作。在铸币的过程中牛顿的理论积累了大量的数据,并抄写了从1659年至1691年关于银币铸币质量与数量的记录,还对机器运转、熔铸速度、金属纯度等技术不断改进,最后铸成的新币在精度、纯度和图案花纹方面都达到了设计要求。
英镑在阿姆斯特丹的标价回升,英国的公债很快被认购。1802年发行的法国公债利息比英国公债高都没有人买,可见法国的信用评级多么糟糕。
除了可以用烟草税作为“抵押”,如果新的法郎含金量高、质量好、工艺精湛,也可以提高国际买家的信心,法兰西银行也能和英格兰银行一样打赢这一场信用之战,以后融资就不需要通过荷兰了。
如果说荷兰商人是排行第一的商人集团,那么英格兰王国的强大海军则捍卫了这种商贸秩序。
组成利维坦的不止是一个“游戏规则”,但有个基本定律是不变的,那就是“参与其中”的人不会觉得不公正。
比如监狱那个地方,有本事做牙雕的日子过得好,没本事的人日子过得很糟糕,这是自由竞争带来的结果——优胜劣汰。
“没有自由竞争就没有商业繁荣,但在优胜劣汰的市场经济下,难免出现两极分化。”也就是说自由和平等是不可能共存的。
有一部电影,叫《肖申克的救赎》,里面的主人公之一是个银行家,他因为谋杀了自己的妻子被判终身监禁,他一开始过得很糟,但是他会为狱警们做假账,为他们积累了大量的财富,然后银行家不仅获得了狱警的保护,不需要被别的囚犯骚扰,还可以向狱警提要求,修图书馆,又或者在劳作了一天后喝一杯冰啤酒。
但这也导致最后当事实证明他是清白的,典狱长不愿意为他伸冤,因为他需要那个银行家继续为他免费服务。
霍布斯在利维坦里说,国家的法律就像游戏规则,其实组成利维坦的“游戏规则”不止是法律。如果一群人在一张桌子上玩牌,有一个人一直赢,有一个人一直输,赢的那个当然觉得游戏有趣,输的那个则不想玩了,这时候赢的那个就会指责输家破坏游戏规则,因为这个游戏原本规定了4个人玩,输家走了就缺一个人,游戏没法玩下去。除非输家找个人顶替他,否则赢家不会放他走,这时想退出的那个人还觉得这个游戏规则公正么?
假设输家照做了,他找了个倒霉鬼顶替自己,还是一样的游戏规则,可是赢家却发现自己不能和之前一样那么总是赢了,这游戏的趣味性就减半了。
追根溯源还是因为新来的那个玩牌的不按照“他的心意”出牌,可是除非赢家把那个离开的输家找回来,否则那个顶替的人不会改变自己出牌方式的。
这时赢家要么改规则,要么继续这么无趣得玩下去,而一旦改规则,原来同意参加的人可能也选择退出了。
以前一个人赢大头,其他人分一点,新的规则中大赢家要吃小赢家,这事谁干呢?
谁的新游戏参与者多,而且受欢迎,谁就是主权者。
今天是轮盘、明日是德州扑克、后天是牌九。
人对人恭敬的目标是权力,因为一个人看到旁人受恭敬的时候会认为这人有权力,进而也就更容易服从他,也就让他的权力更加强大。
这就是利维坦的诞生,如果用霍布斯的原话——这就是上帝的诞生。
就像伏地魔说的,伟大引发怨恨,怨恨滋生嫉妒,利维坦代表的是嫉妒这一原罪,而希伯来神话里,它的意思是“缠绕起来的东西”,因此利维坦又被称为“缠绕之蛇”,它可比蛇怪恐怖多了。
咖啡里也会榨出一种黑色的油脂,反正和中东扯上关系很难脱身。不喝咖啡会死人么?不是有菊苣可以替代么?
她用锤子使劲砸裹了胡椒和盐的肉排,“咚咚咚”听起来很有节奏感,虽然她可以用魔法代劳,不过,她觉得这么做心情舒畅。
等砸好了肉排,她看了一下天色,都已经天黑了,差不多可以炸了吧?
“他也没说要我等他。”她自己嘀咕着,将肉排裹了蛋液和面包糠下油锅炸“兹拉”一声,油花四溅,她下意识得退了一步。
“哇!”
“啊!”她吓得跳了起来,转头看那个吓她的人,他还穿着第一执政的朝服,而且剑也没有解开,看起来……很不适合厨房这种场所。
“你进来干什么!出去!”她使劲推搡着他“里面一股油烟味。”
他却张开双手,将她搂紧了。
“我知道,你宁可你的生活中没有我,但请不要夺走你给予我的短暂快乐。”他轻声说“我现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一时失去了思考能力,本来她想说点揶揄他的话的。
“这才是这次出巡我最想干的事。”
她傻乎乎得站着,时间在宁静中流淌,锅里的肉排还在滋啦滋啦得响着。
“需要我帮忙吗?”他松开了胳膊,挽起袖子。
“今天有客人?”她反问。
他摇头。
“那把餐具拿出来。”她没精打采得说“要是你不想闻油烟味,就把餐具拿到餐厅去。”
“在厨房吃?”他问。
“很奇怪吗?老爷?”她讥讽着。
他这时看了眼自己华丽的朝服,然后就无所谓得去拿盘子去了。
这时她看了一眼锅里炸老的肉排,很遗憾魔法不能变出食物,也无法让它“返老还童”,但她还是在它被炸焦前捞了起来。
食物不能浪费,尤其现在很多人还吃不饱,尽管鲜嫩多汁的味道更好,老一点就老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