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萍迎着锦绣走去,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进来,没有遇到玉瑶吗?”
“玉瑶?”锦绣愣了一下,摇摇头天官。看鞠萍想解释,她顾不得其他,抢先说道:“我有急事回禀大奶奶。”
“出了什么事?”鞠萍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看锦绣并没放缓脚步,她追上前说道:“这几日你没有进府,大概不知道,大奶奶可能有喜了。”
锦绣停下脚步,回头朝鞠萍看去。这是大喜事。云居雁虽然已经有了沈谨瑜,但作为沈家的大奶奶,儿子自然是越多越好。
“庆春苑那边也出了事,我已经命人去请大爷了。”鞠萍陈述事实。
锦绣想了想说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禀告大奶奶,我们不能瞒着她。”
鞠萍也知道云居雁的脾气,随着锦绣一同往里走,两人商议着如何说得婉转些,又疑惑玉瑶既然没见到锦绣,按时间算,早就该回来了。
云居雁在屋子内逗着沈谨瑜。这些日子,她害喜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她并不急着找大夫,毕竟她越晚公开,幕后之人知道得就越迟,胎儿被他惦记的时间也越短。
见到鞠萍和锦绣一同进来了,她问道:“你没遇到玉瑶?”
锦绣摇头否认,小心翼翼地说,她刚刚从老宅那边得到消息,薛氏当下已经没事,但早些时候,她在自己的屋子悬梁自尽。她过来回话的当口。沈沧和沈伦应该都得了消息。锦绣说得战战兢兢,生怕云居雁情绪激动,影响胎儿。
云居雁听到这个消息,并没太大的惊讶。先前薛氏既然能想方设法给沈伦写信。就表示她已经耐不住寂寞,正想办法回来。薛氏罪行确凿,她若是想回来。唯有利用沈伦的同情心。一个远在老宅的女人,除了自杀或者病重,还有什么办法能令一个男人心生怜惜?
鞠萍知道枫临苑分分钟都可能派人过来,她必须让云居雁对春芽中邪的事有一个心理准备,遂接着锦绣的话说道:“大奶奶,今日一大早,春芽身子不适。这会儿嬷嬷已经回禀王爷了。”
“你不用遮遮掩掩的,我没有那么脆弱,春芽发生了什么?”云居雁嘴上说得淡然,但心头沉甸甸的。他们与幕后之人交手多年,他最擅长的就是声东击西。一环扣一环,让他们忙不过来。今日,沈君昊一早被叫去蒋家,春芽和薛氏同时出事,这些肯定不是巧合,甚至可能只是一个开端。她深吸一口气,朝鞠萍看去。
鞠萍急忙恭声回答:“二奶奶的丫鬟说,春芽中了邪。大奶奶,王爷尚不知道……”她朝云居雁的肚子看去。“一会儿王爷命您去处置那个丫鬟,若是她突然发起疯……如今大爷又不在……”
“我会小心的。”云居雁打断了鞠萍,对着锦绣说:“你让张泰请城里最好的大夫去老宅,再偷偷把上次替母亲送信的下人扣住,守着他,等候我的吩咐。你留在老宅随机应变。就说是我挂心母亲的境况。若是有什么事,尽量让祖父派去的人做主。你一定要约束着我们的人,对母亲尤其要显得尊敬。若是父亲去了,就让大夫和父亲说话。父亲若是想见母亲,你主动引他进屋,也不要对父亲隐瞒你们一早就在老宅的事实。”这个时候,阻挠只会令沈伦反感。
锦绣得令而去,云居雁又对鞠萍说:“你带人去庆春苑,装作刚得了消息,替我去问情况的。不管春芽的情况如何,你就对祖父派去的嬷嬷说,既然二弟妹认为她中邪了,不管真假,先绑起来再回话,省得她突然发起疯来,误伤了别人。”她不能让自己有危险,唯有先消除隐患。
鞠萍点头。她见云居雁十分镇定,顿时后悔,小声解释:“大奶奶,奴婢刚刚得知春芽的事,一时慌张,已经遣小丫鬟去找长顺了……”
“你先去庆春苑那边吧。”云居雁朝她笑了笑,示意她先去办事。待鞠萍走后,她对立在一旁的灯草说:“你马上去一趟青杏那边,问一下玉瑶是不是顺道去看她了。”她总觉得不安。玉瑶从来不是没有交代的人,不会无缘无故不见踪影。
香橼见状,不禁担忧,劝道:“大奶奶,不如去外院找个小厮跑腿,您身边还有小少爷,得多留一个信得过的人。”。
云居雁命灯草快去找青杏,回头对香橼说:“你马上命人把苁蓉的娘从针线房叫来。我不在的时候,让她寸步不离守着瑜儿。”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沈谨瑜身边的奶娘丫鬟都是她和沈君昊精挑细选的,但幕后之人能花六年时间在各处安插丫鬟,保不定他还有什么出人意料之举。小心驶得万年船,对儿子的事,她不可以有丝毫的松懈。
不多会儿,枫临苑果然派人过来,让云居雁去庆春苑瞧瞧章氏和春芽到底怎么回事。云居雁不紧不慢地告诉对方,她已经得了信,派贴身大丫鬟去问了,紧接着她又问了沈沧的饮食起居,直至苁蓉的娘从针线房过来,她才带着香橼去了庆春苑。
庆春苑内,鞠萍亲自确认青芽不可能挣脱绑缚她的绳子,这才回到云居雁身后。章氏看到云居雁顿时委屈地哭了起来,要云居雁为她在沈君烨面前作证,看她是如何被一个通房迫害的。
云居雁安慰了她几句,目光落在门边的青芽身上,只见她身着中衣,散发凌乱,满身污迹,耷拉着头,对她和章氏的对话充耳不闻,仿佛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二弟妹,虽然是祖父让我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怎么都是你的人,具体应该如何,还是得由你做主。”
“她这种意图谋害主子的贱婢,自然只有死路一条。”章氏义愤填膺。
“二弟妹,你先不要激动。”云居雁轻声劝着,“若是她果真病了……”
“她能有什么病?我看她一定是想把事情闹大,然后在相公面前装可怜罢了!”
云居雁审视着章氏,看她脸上只有纯然的愤怒,她又朝青芽看去。“她被抓住之后,就一直这样一动不动地跪着吗?”
“大嫂,你不是怜惜她,怪我不该捆着她吧?”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云居雁笑着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你是沈家二奶奶,犯得着与一个下人置气吗?我上次不是说过了,夫妻之间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对错。眼下这些事情,端看二叔怎么想罢了。”
“大嫂莫不是还要我帮她请大夫吧?”章氏一脸嘲讽,表情仿佛在说,她并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软柿子。
云居雁没有接她的话,只是站起身说道:“此事还是二弟妹自己做主吧。若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省得瑜儿见不到我,又该哭闹了。”
“大嫂……”
章氏想说什么,却听青芽突然开口说道:“大奶奶,您相信转世轮回吗?”她依旧跪在地上,但目光已经移到了屋子外面。远处,几个未留头的小丫鬟正在廊下叽叽喳喳。她痴痴地看着她们。
青芽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甚至带着几分哀伤。云居雁不相信所谓的“中邪”,再加上薛氏又选在今天自杀,她几乎可以肯定,春芽是装的。不过她在想,青芽和薛氏互相知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云居雁相信,幕后之人一定知道她和沈君昊会怀疑她们。所以这是要牺牲春芽和薛氏,为了掩盖其他的阴谋?
云居雁想不明白幕后之人到底想干什么,只能对春芽说:“听你这话,应该是已经清醒了。”
“大奶奶,您相信转世轮回吗?”青芽重复着之前的话。见云居雁并不回答,她又重复了一次。
云居雁思量着青芽的意图,章氏抢先说道:“大嫂,她疯疯癫癫的,不如先把她关起来再说吧。”
“昨夜,我做了一个梦。”青芽失神地叙述着,目光依旧落在院子里的小丫鬟身上。
章氏欲阻止青芽,被云居雁拦下。她知道青芽说的很可能是阴谋的一部分,但一想到自己做的那些梦,她忍不住想听一听她的梦。
青芽对身边的一切置若罔闻,接着说道:“我梦到了我的儿子,他已经转世投胎了,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先前二爷对我说过,有时候,在一个家里,只有有人死了,女人才能怀上孩子。这次,我没能保住我的儿子,是不是因为没有人死去?”最后的两个字她说得阴森森,寒气逼人,表情也随之扭曲了,目光同时转到了云居雁身上。
“简直一派胡言!”香橼顾忌云居雁正怀着身孕,厉声呵斥青芽。
云居雁表情未变,命香橼退下,对着青芽说:“我不相信这些的。”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掠过青芽,转而对着章氏说:“二弟妹,我先走了,老宅那边也出了事。不知道这是赶巧,还是怎么,竟然都是今天。”她说着,再次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青芽。
待云居雁走出庆春苑,众人就见灯草正在院子外面急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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