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云居雁一早去玉衡院请安。薛氏正歪在床上喝粥曹纹在一旁伺候,并不见桂嬷嬷。云居雁不禁深深看了青纹一眼,这才问了薛氏的病情。
薛氏有气无力的虚应了一声。原本云居雁以为她不过是装病,可眼下的情形却是真的病了。她吃不准她是真的忆子成疾,还是另有图谋。
薛氏看到云居雁就一肚子的怨恨。她把粥碗交给青纹,轻轻咳嗽了一声。云居雁只当没明白她的意思。待青纹递了手帕给她,她才把帕子恭敬地拿给薛氏。青纹又送上漱口的杯子。云居雁接过杯子,感觉到指尖的灼热,又见薛氏的目光正注意着她手上的杯子,立马意识到了危机。她揭开茶盖,果见茶水是滚烫的。想来如果她直接把杯子递给薛氏,这杯热水恐怕会全数倒在自己身上。
云居雁低头轻轻吹凉热水,心中不禁鄙视薛氏的伎俩,不过她也知道,薛氏开始使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一来证明她恨极了她,二来说明她更加应该提醒十二精神,否则受苦的就是她。
之前的请安,薛氏通常都是与云居雁说小半个时辰的闲话就放她回去了,今日却足足用了一个半时辰,又是让云居雁端茶,又是让她递水,甚至还要她端着痰盂立在一旁伺候。
若是前世的云居雁,一定当场与薛氏翻脸,不过这一世的她知道,媳妇伺候生病的婆婆是天经地义的,如果她闹了·就等于让薛氏抓住了把柄。就算闹到沈沧那,就算沈沧有心偏袒她,也找不到理由护着她。
不过云居雁也不想薛氏觉得她是任由她捏圆搓扁的软柿子。当天下午,沈家人人都知道,云居雁从玉衡院回来就睡下了,午膳都没吃,还不让她的丫鬟请大夫。
薛氏很快听闻了这话,让青纹“敲锣打鼓”地去凝香院探望,又是汤·又是水。不过晚饭时分,仆妇们都在说,云居雁娇贵,根本不懂什么是为人媳妇的本份,也只有薛氏这样的贤良婆婆才受得了她。
当晚,云居雁去了玉衡院伺疾。沈君昊随后去向薛氏问安,直至戌未,沈伦回房,他们才离开。云居雁在廊下吩咐玉瑶快快回去把她和沈君昊的晚膳热了。她的声音不高,但确保沈伦一定听到了。
沈伦进了房间·问了薛氏的病情。薛氏才说了两句,立马虚弱地躺下了。沈伦上前摸了摸她发烫的额头,心中颇为过意不去,问道:“不如请两个医婆过来照顾你。她什么都不会做,不过是给你添乱。”他口中的“她”是云居雁。他这么说倒不是帮着云居雁,只是觉得以许氏对女儿的宠爱,云居雁肯定什么都不会,由她照顾薛氏,他怎么能放心?再说以沈君昊的年纪,在继母这里留得这么晚总是不好。不过薛氏正病着·他不好直说。
薛氏挣扎着起身,欲向沈伦说明自己的良苦用心。青纹上前扶着薛氏,低声道歉:“夫人·是奴婢处事不周。大爷和大奶奶一直未用晚膳,奴婢应该事前做好安排的。”
“我还以为他们是用过晚膳再过来的。”薛氏轻叹一声,命青纹扶着自己靠在床沿,转而对沈伦说:“老爷,明日妾身会留了居雁在玉衡院用膳,至于请医婆的事,若是君昊尚未成亲,倒也无所谓·可现在如果妾身请了医婆·岂不是让别人觉得妾身对居雁不满?这样与她的名声不好。”说到这,她又深深叹了一口气·命青纹先出去。
原本沈伦以为薛氏不过是因为沈君茗去了枫临苑,心中不满·由此生了心病。如今看着她的虚弱,摸着她发烫的额头,他很是自责与愧疚。看青纹出去了,他知道薛氏有话对自己说,急忙上前扶住她,安抚道:“无论什么事,总没有你的身体重要,一切等你的病好了再说。”
“老爷。”薛氏只说了两个字就哽咽了。
“怎么了?”沈伦拥住她,“你现在正病着,更加哭不得。”
薛氏摇摇头,“老爷,妾瑟道您和父亲都希望居雁能在家务上能多多帮妾身,或许祖父正是因为这事,才把茗儿抱去枫临苑的···…”
“你不要胡思乱想。茗儿的事,我早就说过,或许他留在父亲身边更适合。”
薛氏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她轻轻擦了擦眼角,哀声说:“妾身一直不敢拿家里的事烦您,所以一直没对您说,其实妾身也想早些放手,也好有时间多陪陪老爷,可老爷应该知道的,居雁是亲家的掌上明珠,视若珍宝,有些事妾身本想慢慢教她,再磨练一下她的性子,结果……”
“这些事等你的病好了再说吧。”
“老爷,你让妾身说完。”薛氏的声音愈加的悲凉,仿佛交代遗言一般,沈伦听着更是不忍。听到艟说,她想趁着自己生病,好好教教云居雁待人处事,也教她媳妇的本分,晚辈的孝义。
只要云居雁做到了这些,她就把家里的一切都交给她。
沈伦无言以对。他确实怀疑过薛氏,眼下却深信是自己错怪了她。可是他也知道沈沧的脾气,他不敢向薛氏承诺一定能帮她把儿子要回来。
薛氏也没期许沈伦有魄力说出这话,她眼泪汪汪地对着他说:“老爷,妾身并不期待居雁能立马明白妾身的苦心。她误会妾身不要紧,妾苫是怕她受不了苦,再过一两日便会因为生病,无法在妾身跟前伺候。之前妾身就是考虑到这点,这才决定慢慢来的。”
如薛氏预料的一样,沈沧马上下了命令,命云居雁从明日开始在薛氏跟前侍疾,直到薛氏完全康复。
薛氏听到这话,一方面得意自己的计划十分顺利,一方面又觉得心里凉飕飕的。她和沈伦几年的夫妻,又为他生下儿子。她好不容易才在沈家站稳脚跟,沈伦却迫不及待想让她把管家权交给云居雁。她知道,这就表示沈伦从未想过让沈君茗继承王府。
一盏茶之后,正在吃饭的沈君昊、云居雁听到了沈伦的命令。传话的人刚退下,云居雁喃喃着:“之前我还在想她的目的是什么……原来真是这样,不过她想干什么呢?难道…···”
“玉衡院是她的地方,她让你去侍疾,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怎么都不能送羊入虎口。”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羊?”云居雁反问。
“反正不许就是不许!”沈君昊吃过不少暗亏,知道薛氏的手段。他不想她冒险。
“你能不能相信我一回?”云居雁坚持。
两人谈了许久,依旧各持己见。正僵持之际,张铁槐的老婆王妈妈求见。前一日她已经把表妹王氏安插进了针线房。据玉瑶的私下观察,王氏确实是个“自来熟”,不过大半日的时间,她已经能把针线房的所有人都认全了,第二天便让其中一人看了那只五彩金丝编织成的络子。
王妈妈向云居雁行了礼,压着声音说:“大奶奶,奴婢的堂妹听说玉衡院出了大的变故,是有关桂嬷嬷的。”
“桂嬷嬷,是什么事?”
“具体的她暂时没有打探出来,不过桂嬷嬷已经有几日没有去夫人身边伺候了。”
云居雁今日确实没见到桂嬷嬷,她肯定她依旧在玉衡院中。说起这事,她不由地佩服青纹。薛氏是个多疑的人,可青纹不止这么快就重获了她的信任,更是把责任全推给了桂嬷嬷。她甚至觉得沈君茗出事当日,根本就是青纹设计桂嬷嬷去了厢房,让众人觉得桂嬷嬷接触沈君茗之后,他就中了毒。
“还有其他消息吗?”云居雁问王妈妈。
王妈妈摇头,答道:“这两日玉衡院没有人去过针线房,以后奴婢会更加注意的。”
云居雁点点头,命王妈妈退下,转而对沈君昊说:“青纹只是一个丫鬟,又是母亲从娘家带来的。我想她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事。眼下她并不知道我已经在怀疑她了。这是最好的机会。”
沈君昊气恼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有一辈子,你不需急在一时。你为什么总是不听?”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云居雁也有些恼了。
“我固执?那你知不知道,她进门的这几年,玉衡院有多少人因为拉肚子,莫名其妙-就死了,又有多少丫鬟裹了席子被人连夜拖出去?还有,父亲的······”沈君昊硬生生咽下了“通房”二字。他知道薛氏最怕云居雁为他生下长子,而他怕薛氏会像对待沈伦的通房那样对待云居雁。
“我明白你的担心。”云居雁轻轻握住了沈君昊的手,对着他保证:“我不会在玉衡院吃任何东西,哪怕是一口水。就算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也只吃别人吃过的东西。”
“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沈君昊更是生气,“你知道她什么时候怀上十一弟的?就是在她卧病在床,高烧不退之后。当日她的样子和今日一模一样。”
“你是说,她给自己下药?”
还是赶出来了,借了老板的电脑和网络。今天好乌龙,我们想在小岛的“制高点”看日落,结果突然冒出一个兵哥哥把我们赶走了,还删了相机的照片。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岛上是有驻军的。几千人的岛,居然驻扎了一个营。据说我拍了码头,港口,建筑等等,已经可以请我去喝咖啡,扣上叛国贼的帽子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