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秘境 第一卷 第百五十六章 海眼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

那古老的诗句，就这般在大鱼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等大鱼反应过来，他的视线已经脱离了那能够称得上是幻境的地方。或许是因为随着他们的移动，往下的光线越来越昏暗，所见的水波再不是那般翠绿，反而成就了一种死灰。

这种死灰的色彩里，流露着几许绝望。

但前路，仍然有光，大鱼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要去到一个世界的最深处，再没有一丝光。

随着他视野范围的回复，以及视野内容的改变，也就转变成了他内心里一道道久久不能平息的落差。他对那幻化的仙境是那么熟悉，那人也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果，他随着那个幻境的内容继续发展下去，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够挖掘出自己和那幻境中的几缕联系。

幻所生着，皆因我起。没有这个我，在个中作为嫁接的桥梁，这些幻象是无法衍生的。当然，这个我，不仅仅是“我”那么简单。大鱼甚至觉得，幻境中牵扯到一些神神道道的东西，比如佛陀所说的三生，过去、现在、未来。

此时他看着在前方湿润的岩道上匀速移动的老三，这个男人身上那层蒙着的薄纱似乎他马上能够揭开了，但就像幻境中的结果一样，差那么一点点。

大鱼两目如四周死灰。

他从久远的记忆里翻拣出一段话。

“若要说，我们仍处于与时空相交的意义里——多少年前一滴眼泪不觉的滴落，渗入大地，蒸发上升，在天地间循环，多年后默默看着天空时，那一滴泪万分之一又融入雨水趟过我的肌肤。所以我不知道我的脚上构成的物质是不是与史前某一头猛犸象的头盖骨有关系，或者我的手指曾与凯撒接吻，抑或是我的背脊上有着梵高作画的手的某些部分。千万年后，我身体的某些部分又变成了方尖碑，在某个乡村的教堂的顶端仰望天穹。随着多少世轮回的排列组合刚巧我成为了你，又经过多少世我再一次成为了我，再次啼笑，再次遇见一个个难忘的春秋。轮回的本质是不存在孤独的，你我并不知道这一秒的移动到底是往前飞逝还是往回疾驰，不知道你我的腐朽是不是在成为新生。终于懂得，自己在这一个裂缝之间，在多少个重复的这一秒趟过，懂得这个是我也不是我的我成为了我，成为了众生。”

一点冰凉的水珠不经意点到了他的眼眶，勾出带着咸意的热泪。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热泪盈眶，难道是，幻境中那个“我”的哀伤传导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把泪水够抹干了，他以前是不相信轮回的，但是这幻象中仿佛隔世的哀伤却给他带来了不一样的感触。他依然看着前面的老三，他不知道老三是不是也经历了一个相同或者不同的幻象。

“喂...老三...”大鱼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老三缓缓回头，没有开口，眉头挑动了一番，脸上的疑惑已经代替了他的言语，只是他的眉目之间并没有什么变化。大鱼也知道，即便老三看到了什麽，他是不可能从老三的眉目间看出端倪的。老三自然是看出了他神情的变化，只是很淡然，并没有追问下去。

大鱼只好摆摆手说：“没事...没事。”

逐渐，周围便不存在任何运动着的东西了，除了他们两人。

感觉不到风，那水流没有声音也看不出它们的倘佯，大鱼从那微弱的光映照着的死灰中，看到了他们在缓缓走向一个毫无生机的囚笼。这囚笼里，似乎扭曲了一切的色彩与变化。灰白中弥漫出衰败、腐烂、死寂的死气，这是让人绝望的死！大鱼想，等到所存活的世界的空间与时间走到尽头，那末日的的景象，一切的终点，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当然，这里不是尽头终点，现在也不是末日，至少他们仍然活蹦乱跳的存在着。

大鱼感觉自己之前所经历幻境后，产生那种隔世的哀伤，似乎恰巧让他不会真正绝望到自杀。

“你走快点，别磨磨蹭蹭。”老三别过头来喝了一声大鱼。

大鱼背脊涌起一股冷汗，老三这般举动倒有点像花间喝道、焚琴煮鹤般无趣了，他分明沉浸在那微妙的意蕴之中。不过，如果他一直这般沉迷，大概也就到了生命的尽头，不是老三把他喝醒，他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回过神来。

“这里，到底是什麽地方啊？”大鱼不折不挠的问道。

老三摇摇头叹息道：“要说多少次你才明白，我真不知道。”

“上面那般生机蓬勃的，这里这般死气沉沉。我知道你有谋划，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密谋着什麽，但这个地方绝对是你目标之所向，再骗我就没意思了。老三！”大鱼说着声音沉闷愤愤起来。

老三仍旧叹息：“此间我的确不知，我只知道组织上最终的目标是要我们保护好‘海眼’以及杜绝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你们组织真坑。”大鱼也不知老三是不是在讲真，故意白了他一眼。

“组织有组织的规则，有组织的信仰。“老三说着停了下来。

”到了？“大鱼见老三停了下来，便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他们又立在了一块向那个天然洞穴中心突出的岩石之上。大鱼迅速与他们出发之处相联系，如果那么巧的话，这里与那个地方说不定形成了一个倒影的关系！

”会有这么巧的事吗？“大鱼疑惑一番，正要探头往外看，却被老三给拦了下来。

”挡住我做什么？“大鱼问道。

老三挥挥手然后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便兀自在这块别致的岩石之上活动起来，他尽量探索了岩石的边沿，确认了没有危险才对大鱼点头。

大鱼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滋味，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老三了。

接着他探出头去，看看能不能分辨这个洞穴，绿色与灰色相互映衬的两截，然后他在洞穴硕大的空间里，看到了一朵花，一朵他从没有见过的花。

”想必这就是老三说的三皇鬼头花了，我道它是那些鬼头花的放大版，没想到差别这么大。“大鱼望着那多时而玄乎玄乎时而灰白灰白的的花朵，再次失神。

那朵花，也看不出它的根茎生在什麽地方，大鱼只能看见一颗硕大的尚未盛放的花骨朵儿，这朵儿已经霸占了洞穴十之七八的空间，再往下看，只能看到它扎根在无尽的黑暗之中，而那一缕一丝萦绕着的灰黑的气息，就像是被具象化的人的忧患。大鱼不知道，这花盛开之后，这片看似宽阔的空间里，是不是能够容纳的下，又或者说这朵花等不到它盛开就会枯萎。这么大一朵花，这种环境下要供给它的养分是多么艰难，难道真的是靠人的怨恨在支撑着它？

老三眉目舒展，似乎心中的重担放下了不少，半晌才听他说：”看来这次任务不需要我来完成了。“

”为什么？“大鱼问道。

老三指了指那多如莲辦一般包紧着的花朵说：”两千岁一华的吉云草方能供养鬼头花，这三皇鬼头花当九千岁一华，它现在虽然已经到了快要花开的临界点，但这个临界点的时间没有个一千年也有好几百年，不用急的。虽然，对于几百年后的人来说，这是一个问题，只是我们现在也无法把他解决...唉...“说着，他那微微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额...这花开了与不开，能造成多大的问题？“大鱼疑惑道。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了。你也应当知道，这并非一朵寻常的花。但你绝对猜不到，这花，是一处墓穴！而这花里头，葬着的便是上古时期的大人物。“老三淡淡说。

大鱼微微点头。

老三接着说：”那是.....“

”桀桀！！这...这段故事...还是我比较...清楚...我来说...“

黑暗里，忽然传来一个陌生而又衰败至极的声音，就像四周的颜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