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的发展让小胡子的思维都有些跟不上了,方鼎内的几个血婴都从血液里爬了起来,而且它们爬的很快,顺着鼎壁爬到了方鼎上方,一直到了那根吊着龙纹鼎的铁索上,它们同时伸出了一只手,似乎想把小胡子拽下来。
小胡子身前那道如同烟气一样模糊的影子微微动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让如同在半梦半醒之间的小胡子突然明白,影子和自己脸上覆盖的鬼脸面具,肯定有关系。
这张面具是多吉送的,传说中的鬼脸面具有避巫的功能,用青壮年的男人后背上刺青过的皮制作。关于鬼脸面具是否真的有这样的功能,其实没有几个人知道。然而一件东西从上千年前就盛行且一直流传到现在,那么它肯定有独特的价值和流传下来的必要。只不过鬼脸面具所需要的原料和制作过程血腥且苛刻,渐渐有失传的趋势。
两个血婴顺着铁索在爬,小胡子面前那个被剥掉后背皮肤的人影动了一下就静止了,它像漂浮在龙纹鼎前方一样,两个爬动的血婴速度很快,但是就从这到模糊的影子骤然出现之后,血婴的速度马上减缓了,它们仿佛对这道影子有一点忌讳。
然而这一点忌讳并没有彻底让血婴停止下来,它们依然在爬,而且方鼎内其它四个血婴也都开始朝这边慢慢的蠕动,那种情景让人腿肚子抽筋,几个浑身血红的婴儿一点点的逼近自己,每个都抬头瞪着那双黑亮的眸子。
小胡子面前的影子是虚无的,就像一道青烟,但是随着最前面两只血婴距离的缩短,这道模糊虚无的影子抬手就抽了一巴掌过去。烟气一般聚敛起来的手掌一下子把最前面的血婴抽回了龙纹鼎内,后面几只血婴顿了一下,只是微微一顿,竟然再次加快了速度。
小胡子紧紧的抓着铁索,沾了慢慢一手铁锈,他看不到那道模糊影子的面部,只能看到仿佛还在滴血的背影。爬动的最快的血婴伸出一只血淋淋的小手,似乎想要抓透那道虚无的影子,直接揪住小胡子。
模糊的影子飘在龙纹鼎的前面,猛然伸手,直接把那只爬动的最快的血婴提了起来,血婴被影子抓着,好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哇哇的啼哭着,一双小手和小脚来回的乱蹬,它身体上流淌的鲜血侵染了影子,就如同一个蜡人被高温慢慢消融了一般。模糊的影子两只手同时抓住血婴的两条腿,用力一撕,把血婴撕成两半。
血婴爆发出一阵非常凄厉的嘶吼,噗通被丢回了龙纹鼎内,其余几个正在爬动的血婴完全被震慑了,不由自主顺着铁索退回去。然而这道模糊的影子不肯放过它们,又揪住一只血婴,血肉模糊的撕成两半。
影子的速度几乎让人看不清楚,很短时间里,它把六只血婴全部撕裂,龙纹鼎内铺了一片残缺的身躯肢体,在鼎底的血液中来回的抽搐。
呼
模糊的影子仿佛也沾了一身鲜血,慢慢从龙纹鼎的鼎沿那边退了回来,它退的很慢,一边退,身影一边消散。
当影子完全消失的时候,小胡子感觉脸上猛然一紧,紧跟着,那张非常坚韧的鬼脸面具从中间裂开了。
随着鬼脸面具的裂开,小胡子顿时从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完全清醒过来,他依然紧紧抓着龙纹鼎上的铁索,鼎内的啼哭声听不到了,当他重新把光线透到鼎内的时候,有一点诧异。鼎内的那六只血婴的身体是完好的,并没有和刚才自己目睹的那样被影子撕成两半,但是六只血婴已经一动不动了,黑洞的双眼溅着血滴,方鼎正中那两条游动的鱼也肚皮朝上,完全死透。
不知不觉中,小胡子已经一身冷汗,他举着光源在龙纹鼎下方的空间左右扫视一下,这个空间完全是为了悬挂龙纹鼎而建的,但是在左边一根根粗大的巨木后面,有一个通往别处的通道。
不过小胡子没有急着再去探路,他退到了夯土层上面。如果没有多吉送的这张鬼脸面具,刚才他估计已经身陷险境了。血婴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存活在龙纹鼎内的,这要留待以后去摸索,小胡子觉得最值得回味的,是刚才自己在朦胧中所看到的一幕。
很多的人,把龙纹鼎埋在地下,又把出生不久的婴儿放在龙纹鼎内,这是为什么?小胡子本来是想把这些情况朝六指上靠拢的,但龙纹鼎内的六个血婴的左手最起码都很正常。
小胡子觉得,答案肯定在地下,但是他不敢保证再继续下去的话能否绝对安全,脸上的鬼脸面具破裂,说明已经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坏。他看了看表,又考虑了一下,在天亮之前,他必须从这里暂时离开,否则就有可能被远处的德国人察觉,要是走不掉的话,至少要在地下呆到明天晚上。
龙纹鼎被悬空在距离空间地面大概三米高的地方,小胡子没有再触动吊着鼎的几根铁索,直接下到了底,地面的土被夯的非常结实,还平铺了一层很厚的石块,左边几根巨木后的通道是人工挖出来的,两米多高,大概三米宽。小胡子试着朝里面走了十来米,通道不直,稍带些弯曲度,而且非常的深,不知道通向何处。
不过通道内很平静,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又走了一段之后,小胡子隐隐觉得,按照通道所弯曲的方向,这里好像通往另一块耕地的地下。假设另一块耕地的下面,也有悬空的龙纹鼎,那么就说明龙纹鼎不是随便找地方埋进去的,它和内地古时候的丧葬习俗一样,需要请人看风水,找一个合适的地点。
弯曲的通道计算不出实际的距离,小胡子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左右,这个距离如果换算一下,正好是两块耕地之间的距离。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和之前悬挂龙纹鼎一样的空间,一尊方鼎静静的挂在上面,尽管小胡子没有触动任何东西,但方鼎仿佛可以感应到陌生的气息,龙纹鼎本身虽然纹丝不动,但是鼎内传来了啼哭。
那种啼哭声钻进小胡子的耳朵里,顿时就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邪异,除了方鼎之外,空间里没有别的东西,小胡子犹豫了三秒钟,果断的放弃了这里,他知道就算拼死爬到方鼎上面,看到的也只会是苏醒的血婴,还有两条游动的鱼。
这个空间依然有通往别处的通道,但是通道的入口方位和前一个空间不同,小胡子继续走,他想着今天即便得不到什么结果,至少也要把能走的地方走一遍,方便下一步的行动。
通道依然是弯曲的,走了大概十分钟,小胡子就能猜想出来,之前走过的埋有龙纹鼎的三块耕地,呈犄角状,也就是一个三角形,而这条通道,隐隐中通向这个三角形的正中心。
这一条通道没有先前的通道那么长,只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又一个空间出现了。这个空间有一点特殊,不仅仅是因为它比较大,空间里依然悬空着一尊龙纹鼎,但是在龙纹鼎和地面之间的这三米距离中,有一座被缩小了很多倍的九层塔,像一个模型或者说玩具。
虽然只是模型,但小胡子能看得出,这座九层塔的原型是最原始的九层塔,直接用石块砌出来的,九层塔的塔尖上,有一只圆瓶,小胡子对瓶子的材质很熟悉,是那种完美的如同黄金一般的无名金属。
走进这个空间,小胡子感觉自己的心境仿佛也随之变化了,按道理说,他的心境很少会被环境影响,但是走进这里,就好像从一个喧闹的菜市场走到了一个幽静的庙宇中,氛围与背景带给人一种宁静和安详。尽管是在黑暗的地下,小胡子也忍不住长长的松了口气。
龙纹鼎有一种神奇的功效,似乎可以感应到很微弱的外来气息,不管这种气息来自人,或者物,都能被捕捉感应到。小胡子的到来让这个平静很多很多年的空间发生了些许的变化,悬空的龙纹鼎中渐渐萌生了婴儿的啼哭。
小胡子已经对这种啼哭产生了心理阴影,听到啼哭的同时,马上转身就想走。但是他的脚步刚刚迈动,就又停住了,因为他感觉到这阵啼哭,明显和之前听到的血婴的啼哭声不同。
这里的啼哭,只来自一个婴儿,那是一种很自然的哭声,犹如一个婴儿呱呱坠地时发出的哭声,没有一丝邪气,没有一丝诡异,正常到令人想忍不住抱抱这个刚刚来到世界的小生命。
小胡子抬头看看上方的龙纹鼎,这尊鼎和之前的方鼎从器形,到纹路,再到铸鼎的材质,几乎没有分别。
同样的龙纹鼎,为什么会让里面的血婴产生反差那么大的啼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