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光复七年十一月二日的这场不成功的诱歼战之后,北兴安的俄人和鞑子都退入了山林,躲到他们隐秘的冬季营地里去苦挨日子了,他们手中的存粮并不多,根本不可能让所有的人活过这个冬天。而且明军也一定会利用这个冬天对他们发起新一轮的清剿,虽然寒冷的气候会给明军的行动造成很大的困难,但是对无法从森林中获取食物的俄国人和鞑子来说,冬天无疑限制了他们的机动能力。
不过对刘宗贤来说,刚刚结束的战斗和即将开始的战斗都和他无关。因为他返回北兴安城之后就一直在发着高烧,不时呓语,被伤病折磨得令人不忍正视。很显然,杨乐儿的三脚猫医术很不过关,刘宗贤的伤口感染发炎了。
“哦,刘大人还没有康复啊?”大久保利通每天都来刘宗贤的住处探望他,还会和照顾他的杨乐儿聊上几句,杨乐儿是自愿留下来照顾刘宗贤的。因为这位刘大人身边连个使唤人儿都没有,一个人真是怪可怜的。“那么,请你好好照顾他吧。如果他的烧退了,就让他立即到我这里来一下,有新的任命给他。另外,这是他的俸禄,你拿着吧。”
大久保说完之后,就把一张160银元的支票给了杨乐儿。刘宗贤这个六品官儿现在虽然有点名不副实,不过俸禄的确是按照六品官儿的标准从优发放的。
从大久保手中接过支票以后,杨乐儿立即去城里的立信银行取了钱,然后又去请了一名真正的医生来给刘宗贤诊治。
“这位夫人。你家老爷的伤口里面一定还有弹片没有取出来。必须再开一刀。”那医生说着。他没有注意到杨乐儿的脸孔涨得通红,只是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戳了下肿胀的伤口,“这些军医的手艺还真是糟糕啊!”
这个医生名叫汪云,说得一口绍兴官话,还摇头晃脑,瞧着有点像师爷而不是医生。实际上他也不是正儿八经从济世大学医学院毕业的,而是在香港兰香书院学了两年多速成班的医生。这个手艺在香港、广州、上海这样的大城市根本排不上号,但是在北兴安省。绝对是第一等的名医。
当然,北兴安陆军总医院里面还有两个医术更加高明的大夫,他们是香港济世大学医学院毕业的,曾经在香港兰香书院当过代课老师。汪云到北兴安来也和他们俩有关。因为北兴安这里的合格西医实在太少,拢共就四个。让他们做手术起码得排上两个月的队——刘宗贤也在排队,还要等上一个月才能再挨一刀。所以这两个正牌子的医生,就写信给自己在兰香书院的学生,引诱他们到北兴安陆军总医院工作,还开出了150元的月薪。汪云就是这样到的北兴安,然后他发现如果自己开诊所。绝对能赚得更多……
“汪神医,我只有160块银元和25个金币(有多了5个。当然是用脑袋换的)……”杨乐儿可怜巴巴地看着汪神医,她晓得神医的收费不菲,光凭刘宗贤的160块俸禄不一定够用,所以决定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了。
“给100银元吧。”汪云笑呵呵地道。在北兴安开诊所真是个财源滚滚的行当,一个月的收入抵得上一个中等富庶地区的知县干上一年!幸好当年皇上给科举设了年龄限制,要不然自己还在读那些百无一用的死书。想起那些跳井上吊喝毒药的呆子还真是替他们可惜,要是不死,现在没准也年入2000了。
“好的,好的。100块,给你。”杨乐儿也笑了起来,摸出10张钞票递了过去。那25个金币可是她的嫁妆,她还想用它们打几副金首饰呢。不用拿出来再好不过了,不过可不能告诉刘宗贤这个书呆子,自己清清白白的姑娘和他孤男寡女那么些日子,他还想不负责任么?
……
刘宗贤又有了些知觉,虽然还是昏昏沉沉的,但是已经可以微微张开眼睛了。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干净整洁的屋子里面,还很暖和,似乎生着炉子。屋子的门开着,有人在外屋悄悄讲话,是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
“烧已经退了,汪神医说他今天一准会清醒,大久保大哥,阎大哥,我和宗贤的事情……”
这是杨乐儿的声音,刘宗贤这几日虽然迷迷糊糊的,但是也知道是这个杨乐儿一直在照顾自己,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是一暖。
“包在额们身上,你都和他孤男寡女在一起那么多天了,他还能赖吗?”
回答的是个山西人,刘宗贤隐约觉得是个叫阎青云的山西五台人,也是和他一样,被北兴安总督衙门强留下来做官的。
“他不敢赖的,马上就要给他分配正式的差事了,是去海兰泡当副县令,要是闹出什么风波,他的副县令就没有了。”
这是大久保利通的声音,他虽然不是中国人,但却是明军的特等伤员,还有特等武功章和金日月勋章。所以被北兴安总督李茂云高看了不止一等,消息灵通得很。
“海兰泡副县令?”刘宗贤瞪大眼睛,海兰泡可是北兴安省一等一的好地方,就在精奇里江和黑龙江的交汇处,那里基本上没有鞑子和毛子活动。而且俄国人之前还在海兰泡附近发现了金矿!
他的声音传到了外间。
“哦,宗贤醒了。”阎青云笑呵呵地看着杨乐儿。“杨姑娘,我们这就进去和他说了。”
“嗯……”杨乐儿重重点头。
阎青云扶着大久保利通就走进了卧室。
“老刘,这些日子可真是多亏杨姑娘照顾你啦,对了,什么时候请我们俩喝你和杨姑娘的喜酒?”
“是啊,要是没有杨姑娘把你从战场上背下来,还全心全意照顾了你那么久,还拿自己的嫁妆给你请大夫,你早就升天成神了。这件事情整个北兴安城已经无人不知了,你要辜负了杨姑娘,总督大人都会瞧不起你的。”
一见到半死不活的刘宗贤,阎青云和大久保利通就半开玩笑地保起了大媒。在山西或是日本的时候他根本不敢想象这样的事情。一个长相有点丑陋的老百姓家的姑娘敢对一个年轻有为的朝廷命官或者中高级武士有非分之想。
且不说日本的武士和平民之间的等级。就是在汉地,官绅和百姓也是一个天一个地,虽然宪法上有官名平等,但是老百姓见了当官的照样下跪磕头,一点没有平等的样子。
可是在东北,红袍子和普通人根本没有太大的区别,那些穿着皮袄,背着洋枪在和鞑子、毛子斗争的老百姓根本不会给当官的磕头,没有这样的规矩。这些集体农庄的庄户在当官的面前是有尊严的,这种尊严是用血淋淋的战斗争来的。而且在地处大明扩张最前线的北兴安省,也没有任何一个文官想要去领导一群只会磕头作揖,遇到鞑子和毛子只知道逃跑的顺民。
“可是下官在家乡已经有妻子了。”刘宗贤有些为难地看着跟随在阎青云和大久保背后的杨乐儿。
“宗贤,我做你在北兴安的娘子就成。”杨乐儿红着脸,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回答道。
“也好。”刘宗贤沉默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经过了这轮生死考验,他觉得北兴安这里也没有多可怕,因为这里还有杨乐儿这样的虎狼之民。而且副县令的位子是不能放弃的,而且还有从六品的衔儿,这些官衔职位,四川省是认账的,回去还得当九品芝麻官!既然要留在北兴安了,那就该这里令娶一房妻室,他在家乡的小脚太太可来不了北兴安这样的虎狼之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