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巧一蹙眉头:“怎么来回疯跑?想不到是个疯丫头!”
玄静差点没笑出声,不过七巧现在看她的眼神十分古怪,玄静倒不敢随便招惹七巧,怕她真弄出什么鬼点子捉弄自己。
“王妃娘娘,您怎么在这里?”白影骤停,清雅的声音淡淡传来,听者为之忘俗。
七巧讶然道:“你认得我?”
“啊?”白裙少女不禁呆了一呆,这时金莲才笑道:“原来是三妹,好久不见,越发漂亮了!”
七巧和玄静却是不知道金莲识得扈三妹,此时才恍然,定是扈三妹认出了金麟姐,才又急匆匆赶了过来。
见来人和王妃熟识,侍卫均松口气,让开道路,四散警戒而去。
扈三妹轻盈跳下马,走到三女面前,嘴里道:“三妹见过王妃娘娘。”金莲笑着拉住她的手道:“早说了叫我姐姐。”
七巧上下打量扈三妹,点点头道:“恩,不错,不错……”
扈三妹颇有些莫名其妙,金莲拉过七巧和玄静,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好姐妹,这个爱调皮捣蛋的叫七巧,文文静静的叫玄静……”
扈三妹微笑招呼,金莲却是奇怪,她比上次见面开朗很多啊,上次聊了几个时辰,也没见她笑过。
“王妃娘娘来这边疆险地做什么?过几日怕是有一场恶战,若无要紧事,王妃娘娘还是回北京的好。”扈三妹以为三女无聊游玩到了此地,有些不放心,这才规劝金莲。
金莲笑道:“无妨,晚间就走了,来看亲戚。”
扈三妹这才放心,说道:“那就好,王妃千金之体,不可轻易涉险。”
七巧大眼睛转了几转,忽然笑嘻嘻道:“三妹,咱们去你庄子耍耍吧。”
金莲和玄静都讶然的看向七巧,七巧道:“好不容易来了这边儿,自然要好好玩玩!”
扈三妹道:“好,那我在前带路!”
金莲和玄静也不好推拒,三女上了车驾,马夫扬鞭,骏马长嘶几声,奋力拉动小楼般的车厢起行。
扈三妹策马缓缓而行,豪华车驾跟在后面,慢慢向扈家庄而去,车厢中金莲和玄静抱怨七巧,七巧只是嬉笑,双手抱着膝盖蜷坐在软榻上,大眼睛转呀转的,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车马浩浩荡荡进了扈家庄,庄客离老远就见到那气势不凡的豪华车驾,早就飞报了进去,扈太公虽不知道什么人这般大排场,还是迎了出来,等听三妹说起来者是贵王妃,扈太公险些激动的晕过去,连声催促下人做这做那儿,自己上前作揖打圈,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扈三妹见老父这般模样,只有无奈的摇头,金莲等人见怪不怪,应付这等场面已是得心应手,寒暄过后,扈三妹陪同金莲等在庄子里转了一圈儿,然后领三女去宅子里花园叙话。
扈三妹不觉得有什么,扈家庄却是开了锅一般沸腾起来,贵王妃来了扈家庄,这是何等的荣耀?简直就是扈家庄开庄以来的头等大事,庄子里一下都传开了,甚至有人绘声绘色讲述三小姐是怎么结识王妃娘娘的,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
扈太公和扈成更是得意洋洋,父子俩在客厅里喝着茶水,纵声谈笑,话里话外都是贵王如何如何,仿佛他们已经攀上了贵王这棵大树一般。
“爹爹,能不能求求贵王为我做媒,娶了竹儿?”扈成说着说着,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扈太公一愣,看了扈成几眼,脸色沉了下来:“你怎么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扈成低下头道:“孩儿也不知道为何,就是老放不开她……”
扈太公冷哼一声:“不过一名小小的侍女,如何进得我扈家门?更何况她怕早已经是武大的人了,你又何必老记挂在心?”
扈成听扈太公这般说,抬头分辨道:“竹儿不是这种人,她定还是冰清玉洁……”
“够了!”扈太公一声怒吼打断扈成的话,“莫说贵王和贵王妃帮不帮你还难说,就算肯帮你,为父也决不同意!”
扈成紧紧抿着嘴,看着扈太公不语。
扈太公见他倔强,无奈的叹口气道:“成儿,莫怪为父说你,你也莫太不知好歹,你妹妹结识了贵王妃,为父也甚是欣慰,开心是不假,但也莫得意忘形,那武大不是好相与的,如今我两庄好不容易结盟,武大更不计前嫌给咱们银钱,莫看我老是伸手和他要钱,好像有多贪婪,其实不过是看他有多少诚意而已,这些日子看来,武大实在是个人物,与他交好是咱扈家庄最好的出路,为父说句心里话,武大实在比你我要强上百倍。”
扈成听了扈太公长篇大论,心里虽然不服气,嘴上却也不敢说什么,只有点头称是。
扈太公哪还不知道他这宝贝儿子脾性,又细细叮嘱一番,扈成连连点头,心不在焉的听完扈太公的嘱咐,见扈太公说得没完没了,急忙道:“孩儿庄子里还有些事,改日再听父亲教导。”
扈太公无奈的摇摇头,挥手示意扈成退下,看着扈成的背影,扈太公靠回那宽大太师椅的椅背,止不住连连叹气。
扈成出了客厅,舒口长气,心中一阵冷哼,父亲是越来越胆小了,武大钱是多,势力也不小,以前扈家庄自然要低头做人,但现在妹妹结识了贵王妃,难道扈家庄还要继续被武大骑在头上?
愤愤不平的想着心事,准备出庄子散散心,村口两株古树下,围了几十名村民,男男女女,十几个孩童,似乎正在谈论贵王妃的事,扈成心中郁闷,大喝道:“做活做活!在这里偷懒么?”
村民见扈成脸色不善,哄的散去,谁也不想讨打。
走到庄门前,吩咐门楼边的庄客去为自己备马,自己寻把木椅坐下,微闭双目,只是盘算怎么寻武大晦气。
正这时,远方一阵马蹄声,开始尚在远方,不多时竟似已在耳边,扈成一愣,好快的马,睁开眼,就见一团白影如风般疾驰而来,眨眼已到眼前,骑客猛拉缰绳,白色骏马长嘶一声,缓缓停步,骑客笑道:“扈少爷,你姐姐在家吗?”紫色锦袍,玉带束腰,正是武植。
扈成冷冷看了武植几眼,哼了一声道:“武庄主,扈某可没有姐姐!”
武植对他态度丝毫不以为意,哈哈笑道:“三妹是你妹妹么?不好意思,老是混淆,谁叫你更像弟弟呢?”
扈成慢条斯理站起身,嘴里道:“你找我妹妹何事?”
武植笑笑:“这却不足为外人道了!”原来这几日边境禁军调拨的已经差不多,武植思起扈三妹身手,若不派上用场实在有些可惜,当下就来扈家庄寻她,准备把自己身份告之,也好使她在禁军效力。今日金莲她们就该到了,盘算下还有些时间,这才急急来找扈三妹,把事情安排妥当也好回去等金莲几女,他却是没想到几女忽然加速,早早就来了边境,此时却在扈家庄中。
扈成听武植说什么“不足为外人道”,心中一阵火气上涌,正想发作,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转出了一个念头,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武庄主随我来!”
武植微微一愣,不知道他何以前倨后恭,不过也懒得多想,扈成这种角色再玩花样又能如何?
下了玉狮子,拍拍它的头,玉狮子伸出舌头舔舔武植的手,然后仰着头向庄里走去,看路线却是奔扈家宅院后的马房,定是去找玉儿娇了。
扈成厌恶的看了玉狮子几眼,心中一阵乱骂,怎么和他主人一个德行?
武植跟在扈成身后,沿扈家庄宽阔的大街北行,不多时就到了扈家宅院,有扈成领路,一路通行无阻,直奔扈家后院。
到了扈家后花园的圆形拱门前,扈成忽然对武植阴阴一笑,武植正莫名其妙,却见扈成飞身扑进院内,面朝下栽倒在地,嘴里还“唉呦”一声,像极了被人一脚踢进去的模样,在地上翻滚呼痛,嘴里还在呼喝:“武大你做什么?唉呀……痛死我了……说了王妃不是你能随便见的……”
花园中几声女子惊呼却甚是耳熟,武植心中一动,缓步入园,就见十几步外的石凳上,金莲,七巧和玄静正惊讶的看着扈成,但见到武植,立时都站了起来,金莲眼中满是柔情,七巧会说话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起来欢喜的紧,玄静轻轻一笑,对武植微微颔首。
扈成却是连滚带爬的跑到扈三妹面前叫道:“妹妹!武大这厮听说王妃来了咱家,定要过来见见,我想他山野粗人,哪有这等福分,当然拒绝,谁知道这厮用强,逼我领他来,哎唷……痛死我了……”边说边捂着自己脸呼痛。
扈三妹气极,知道是扈成捣鬼,急急对金莲道:“王妃娘娘,武庄主不是这等人,请你别见怪!”就怕贵王妃见责,武植可吃罪不起。
金莲讶然道:“你认识……他?”
扈三妹道:“是啊,武庄主数次击败辽军,实在是位了不得的好汉!”为了给武植开脱,不免把藏在心里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金莲笑着看向武植,武植无奈的挠挠头,平时也没见你这般夸过我,现在怎么当着俺老婆这样说?这不叫金莲误会我招蜂引蝶么?
扈成哪看得出其中玄机,在旁叫道:“妹妹,我这次真的没说谎,这厮听说贵王妃在这里,说什么也要来见,定是不怀好意!”
扈三妹怒目瞪向扈成:“哥哥你莫胡说!”
扈成虽没见过妹妹这般疾言厉色,但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大声道:“我没胡说,这厮一惯登徒子行径!妹妹你真的不知么?”
武植这时笑道:“看看自己家夫人,也不算什么登徒子吧?”
金莲几女见他自承贵王身份,这才敢上前相认,七巧“噌”一下窜到武植面前,笑道:“相公想我没?”
武植在人家家里,又有外人在场,自然不好和她亲热,忍下把这小妖精抱进怀里亲上几口的冲动,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金莲自然要含蓄许多,轻轻唤了声“相公”就站在武植身边不再言语。七巧却是叽叽喳喳说起大名府的事情,武植只有笑着倾听,却偷偷拉住金莲的小手摸来摸去,金莲脸微微一红,见无人注意,也就低下头任他轻薄。
扈三妹呆了半晌,忍不住摇摇头,望着被三名天仙般女子簇拥着的武植,一直以来的好心情忽然变得糟透了,默默坐回石凳,望着几人发呆。
扈成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开了窍儿,趁没人注意,极快的溜出了花园,一口气跑出几百步才缓缓停下脚步,这才发现全身冷汗出透,伸手就重重打了自己几个耳光,懊恼的恨不得去自杀才好。
“恩?成儿?你这是做什么?”
扈成一抬头,才发现老父正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方才只顾懊悔,却是没发现自己跑到了父亲的寝室前,扈成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怔怔看了扈太公一会儿后,忽然“哇”一声痛哭出声,扑进扈太公怀里,边哭边喊:“爹爹,孩儿再也不任性了!孩儿再也不去惹武大了……爹爹啊,孩儿好难过……”
扈太公搂着扈成,十几年父子没这般亲热过了,虽不知道自己这儿子又受了什么刺激,但扈太公此时却是老怀安慰,笑着道:“好孩子……这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