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一家小旅馆外,穿着中式衣服的土肥原贤二正送一位来访商人出门,临别前还再三鞠躬,以表示谢意。
“张先生,刚才我们商量的生意方面就请您多多拜托了……。”土肥原贤二脸挂着商人的笑容,很是诚恳地说道。
被他称为张先生的人是一家小商行的二掌柜,刚刚和土肥原贤二谈妥了笔不大不小的买卖。
“呵呵,您就放心,这事还算行,可以慢慢谈,反正来日方长,以后多多合作嘛。”
“对对!多多合作。”土肥原贤二脸笑成了一朵花儿,趁着机会把一个小布袋塞进对方手里,张掌柜熟练地一掂,顿时眉开眼笑,非常满意地离开了。
目送张掌柜离去,土肥原贤二脸的笑容渐渐淡去,他回到旅馆关房门,四周探查后确认没人监视,这才从怀里取出份东西仔细看了起来。
北京,对于土肥原贤二来说他并不陌生,早在1913年时,大尉军衔的他就受参谋本部命令来到了中国,并在赫赫有名的特务机关——坂西公馆中任职,并负责对中国各情报的收集。
在中国前后大约一年左右,土肥原贤二述职回到日本,并升为少佐军衔,重新回到参谋本部。不久前,他接到了新的命令,参谋本部要求他重新回到中国,并以普通商人的身份展开秘密活动。其主要任务就是收集中国的军事、商业、经济、文化等各方面情报,运用手段挑起中国政府各派系之间的矛盾争斗。尽可能地阻碍中国的宪政施行。
这是一个关系重大的任务,土肥原贤二作为一个合格特工,依旧还清晰记得级交付这任务时和他说的那番话“帝国的未来在于支那,一个强大的支那并不符合帝国利益”。短短二三年间。新成立的中华民国经历的短暂的南北混乱之后,很快就走了发展的道路。虽然其中也有过曲折,但随着中央和地方力量对比的越发悬殊,和中央威信的越来越高,整个中国已经大致形成了统一状态,如果听之任之,任凭中国完成国防军建设和地方军政民政分离,加迅速发展的工商业。一个强大的中国必然会重新出现,这对于一心要取得大陆的日本来讲是件惊恐万分的大事。
明治维新以来,日本下无不打着占据中国,取代中国的野心。历尽几十年。日本孤注一掷打赢了甲午战争、日俄战争,总算把触角伸到了大陆。一旦中国重新崛起,必然影响到日本大陆计划的实施,对于中国眼下的状况,日本层是焦虑万分。在如今复杂多变的世界局势和武力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日本决定以攻破堡垒内部,挑起中国各派系矛盾为入手点,扰乱中国局势。从而达到目的。
关于这点,土肥原贤二是非常赞同的。虽然他曾经是军人出身。但对于政治来说并不陌生,而且他的性格也注定他是一个天生的特工。敏感性很强。在中国生活过的土肥原贤二曾经特意研究过中国人,中国人和日本人完全不同,中国人表面看起来聪明,但实际愚蠢的很,贪婪、自私、善于内斗、目光短浅……,有道是一个中国人是条龙,十个中国人是条虫,这就是土肥原贤二对中国人性格的注解。
参谋本部和黑龙会联手制订了一个大计划,这个计划就是利用北洋各派和各党派之间的实权人物贪欲挑起他们的争斗。冈村宁次是这个计划的一环,主要负责明面的工作,而他土肥原贤二是计划的核心,以身份掩护躲在暗处悄悄地入手,从而完成这个计划。
他现在在看的东西就是一份名单,经过冈村宁次等的努力,他们挑选出一些可以争取或者说可以利用的对象。名单的人中既有中央政府的要员,也有军中实权人物,还有一些国会议员和地方掌握兵权的师长、旅长等等,名单密密麻麻几乎有近百人。这只是个初步范围,具体先从哪里入手,土肥原贤二还需要仔细斟酌一二,一向小心谨慎的他可不想把宝贵的力量和时间浪费在一些无用的人身。
边研究着,他拿起支笔在自觉得重要的人物名字划个圈,以便再和冈村宁次等人交换意见时作为准备。
这一弄就是两个多小时,当土肥原贤二研究得差不多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谁!”警惕地把文件塞进怀里,土肥原贤二问道。
“先生,开饭了!”外面的声音他并不陌生,正是旅馆的伙计。土肥原贤二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废寝忘食,原来已经天都快黑了。
“不用了,我今天去外面吃。”土肥原贤二并没开门,隔着门喊了一声。门外的伙计应了声,很快就走开了。
重新取出文件,土肥原贤二作着最后的删选,过了半小时后终于全部搞定,他很是高兴地伸了伸懒腰,把修改好的文件小心翼翼地藏在怀里,站起了身。
换了件外衣,土肥原贤二准备出门。他得去约好的酒楼见自己的联络人,并把文件交给联络人再让对方带给冈村宁次。为了避免意外,土肥原贤二非常小心,一直不直接和冈村宁次面对面的会晤,所以信息传递都依靠联络人。他现在的身份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日本杂货商人,更不合适直接出入日本大使馆这种地方。
出了旅馆,天色已经黑了。接头的地方离旅馆并不太远,土肥原贤二也就没有喊人力车,和普通人一般走去。无论是装扮还是样貌,现在的土肥原贤二几乎和中国人没什么区别,要不是他的中文暂时还没达到异常流利的程度。他甚至觉得直接装成中国人更能掩饰身份。
边走,他边琢磨着日后的计划,满脑子都是无数阴谋诡计在转悠着,想着想着。甚至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天色刚刚擦夜没多久,老北京的街道还是很是热闹的。土肥原贤二和联络人碰头的酒楼坐落在繁华地区,这也是他考虑到人越多越安全的方面。穿过前面的胡同,再走一条街就到地方了,抬头看看天色,土肥原贤二忍不住加快了些脚步。
一阵喧哗声突然传来,警惕地他停步往前一看,只见胡同不远处正有一家人在办酒宴什么的。瞧着张灯结彩的样子。似乎是在搞喜宴,对于这种中国的民俗,土肥原贤二很是熟悉。
“呵呵”自嘲笑了笑,土肥原贤二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神经过敏。他自信打扮成这样子,愚蠢的中国人根本认不出他来,何况他行踪如此秘密,应该很安全。饶有兴趣地看着在办酒宴的那户人家,土肥原贤二心中甚至龌龊地想到漂亮新娘子的身体。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发出嘿嘿嘿的坏笑。正在他yy的时候,几个男子抬着张大桌子从后面走了过来,边走还边嚷嚷道:“大家伙让让啊!让让啊!”
中国人结婚摆流水席都是这样。没桌子什么的都往邻居那边借,然后在自己院子甚至院外摆开。来客人就桌吃。土肥原贤二见他们来得快,连忙往一旁避开。谁想到胡同有些窄,擦肩而过时候他还是给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这位爷,真不好意思,刚才没碰伤您?实在对不起了,今天我妹子大喜,要不您也进去喝一杯?”一个男子似乎感觉碰到土肥原贤二,连忙回头带着歉意的笑容打着招呼。
有些不悦的土肥原贤二勉强露出了笑容,很是大度的摇摇头示意没关系,心里却破口大骂这些支那人实在太没礼貌了,这种落后无能的民族就应该由他们先进的大和民族来取代。
见土肥原贤二似乎没什么样,那人也就不管他了,和同伴们抬着桌子大呼小叫地很快离去。
揉揉撞到部位,土肥原贤二低声骂了句“八嘎”,自认晦气的他加快脚步穿过胡同,往酒楼的那条街走去。
出了胡同,大街更是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特别多。再往前走了几步,眼见就能看见酒楼了,土肥原贤二突然觉得脑袋有些晕,两眼似乎有点发花。
摸摸额头,确定自己没有发烧,今天他更没有喝过一滴酒,怎么会头晕眼花呢?难道是昏暗的胡同到了明亮的大街产生的错觉不成?土肥原贤二甩甩脑袋,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一个踉跄差一点儿就摔地。
“不好!”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脑袋越来越晕,看出去的东西白茫茫的一片怎么都瞧不清,而且嘴巴也发干发苦。一时间,土肥原贤二立即明白自己是中招了,脑海中闪过刚前不小心碰到自己那男子憨厚的笑容,土肥原贤二心里悔恨交加。
挣扎地往酒楼方向又走了几步,他扑地而倒,周围顿时传来片惊呼声。
“救……救命……。”此时,土肥原贤二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挣扎地勉强吐出几个字。
“怎么了?这人怎么了?”
“是不是得了什么急病?”
“急病?不会是瘟疫?”
“啊!我的妈啊!瘟疫?”
周围围着的人吓得连忙躲开,与此同时一个穿着考究戴眼镜的男子挤了进来:“我是医生,让我瞧瞧!”
“快!快给医生瞧瞧。”旁人让开,自称医生的人连忙蹲下,检查了一下奄奄一息的土肥原贤二。
“是心脏病,赶快送医院,迟了就来不及了。”医生很是肯定的确认到,并喊来围观的几人帮忙,又叫来辆人力车合力把土肥原贤二给抬了去。但谁都没有发现,土肥原贤二怀里的文件就在这时候悄悄被自称医生的人给取走了,而此时陷入半昏迷的土肥原贤二虽然察觉到,但已经连半个手指都抬不起来。
“救……救…肥原贤二发紫的嘴唇颤抖着喊着,但声音微弱地谁都听不见,没一分钟,土肥原贤二就被袭来的深深黑暗给笼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