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画儿会玩心大起,要在此地玩耍一番,不料话一出口,画儿却最先嘻哈一笑,说道:“当然是要前往沧海桑田了,主人师兄,画儿可是乖巧得很,知道事情轻缓。”
听画儿如此说话,张翼轸呵呵一笑,豪气陡生,挥手说道:“我几人连海枯石烂这般凶险之地也闯荡了一番,沧海桑田何惧之有?”
众人皆是一笑,嘻笑之间,浑然不觉沧海桑田有何危险。不说青丘自负他的梦幻泡影也是世间难得的幻影**,张翼轸也是多次出入幻境,只当沧海桑田不过是尔尔。倾颖天生神人,又经常领教倾蜃的海市蜃楼的拟幻之术,画儿身为木石化形,天生也有堪破幻影之能,是以四人信心满满,以为沧海桑田虽是天地造就的幻境之地,但万变不离其宗,应是并无多少不同之处,心中认定沧海桑田定是不难应对。
四人行得片刻,忽觉周身云雾四起,弥漫一片,数十丈外便看不分明。云雾再浓,对于张翼轸和倾颖来说,动念之间便可驱散,且张翼轸的控水之术在此等水气充足之处,更是如鱼得水,自是不觉有异。
走不多时,猛然眼前一亮,四周云雾消失不见,众人来到一处绿意昂然一片青翠之地,但见眼前一望无际全是绿油油的农田,其上也不知种植的是何种作物,随风摇曳,风声一起。哗哗作响。空中隐有作物香气传来,令人顿觉心旷神怡。浑然忘我。
天空更是细雨纷飞,雨丝纷纷有如无物。拂在脸上如同雾气,温润清爽。令人顿时心情大好,烦恼皆忘。几人从未见过如此辽阔地桑田。犹如海水一般无边无际,且碧绿如玉,轻风吹过,其间农物便如波浪起伏,美不胜收。
果真是世间处处美景,天地有莫测之能,几人一时惊得目瞪口呆,呆立半晌,直看得如痴如醉。沉迷其中。最后还是画儿最先醒悟过来。咯咯一笑,说道:“主人师兄。此地名叫沧海桑田,为何只见桑田不见沧海?”
众人惊醒过来,张翼轸定睛一看,随即神识外放,却觉神识竟是无法进入桑田之内,被一股莫名之力阻拦在外。果然有些门道,张翼轸收回神识,心意微动,感应到此处无所不在地充足水气,控水之术施展开来,瞬间便探知到百里之外,心中顿时一惊,微微一怔,说道:
“无论桑田还是沧海,真幻之间,非真非假。青丘,拟幻之术可以有声有色,梦幻泡影**更是令人无法分清真实与梦幻,这沧海桑田依你看来,有何不同之处?”
青丘却是簇眉半晌不语,忽又摇头,向前走了几步,高迈脚,轻轻落到桑田之上,在众人眼中,桑田未有丝毫变化,青丘却是脸色一变,随即后退几步,愕然说道:“拟幻之术和梦幻泡影**,修至最高境界,也不过是化拟外物和迷惑人心,即便可达浑然天成之境,也总是有迹可寻,难掩破绽之处。这沧海桑田之处,若说是幻景,却是整个天地真假不定。若是说真实,方才我一脚落下,只觉眼前一花,竟是突然之间置身于大海之上。如此圆融地转化场景,拟幻之术断然无法做到。梦幻泡影倒是可以,不过却只是令人心神失守之时,恍惚之间认假当真。”
说到此处,青丘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凝重之色,“如今我清醒无比,前脚桑田后脚沧海,不露一丝痕迹,如此奇妙莫测,令人匪夷所思。”
张翼轸点头称是,说道:“方才我以控水之术探查一番,只觉此地水气沛然,如同置身海上。但桑田之中的田地也是真实不虚地泥土,当真是怪异之极。且方才你一脚迈入桑田,在我几人眼中,桑田还是桑田,并未变成大海。”
“如此说来,这沧海桑田确实无比诡异,我等先前倒是低估了此地幻境的威力。稍后我四人可并肩而行,若是四人眼前幻景一致还好说一些,若是各自自心生幻,各人所见不同,便只能各靠自身修为,各自为战了。”还是青丘老成持重,当即点出关键之处。
张翼轸细心嘱托倾颖和画儿几句,随后四人并肩而行,一步踏入桑田之中。前脚迈起之时还是无边桑田,脚步刚刚落下,忽见眼前一闪,眼前呈现地竟是在碧波万倾的蔚蓝海水。海水波涛起伏,水声此起彼伏,更有海鸟声声啼鸣,却是真实得不能再真实地一片汪洋。
张翼轸心意微动,控水之术立时施展,轰然声中,无数道水柱自海水中升起,一飞冲天,随即又哗啦一声落下。倾颖也是动念之间,右手一挥,海水忽啦啦一声从中裂开一道巨缝,深达千丈。却见千丈以下,仍是深不可测的海水。
这还不算,倾颖收回法术,再一动念,海水瞬间翻滚不停,随即无数鱼虾跃出水面,虽是全是未成气候地小鱼小虾,却依然都匍匐在水面之上,臣服于龙族庞大的气息之下。倾颖微一点头,收回龙息,一众鱼虾才纷纷潜回水中。
倾颖与张翼轸对视一眼,一脸骇然,二人心中都无比清楚,方才一试之下已然得知,眼前这片在瞬息之前还是桑田的大海,竟是一处真实不虚的无边海洋,非但水气浩瀚,且水深不知几许,海中无数鱼虾,也是畏惧龙族气息,一切与真实之景并无不
张翼轸扭头去看青丘,青丘点头,言下之意他眼中所见也是大海。再问画儿,也与众人一致。张翼轸稍稍心安,四人所见一致,若有危险也好互相照应一二。
如此想着,随即又向前迈出一步,果然抬脚之时一片大海,落脚之际又成桑田。张翼轸再以控土之术感应,脚下泥土也是深不知几许,其内土性十足,绝非化拟之物。心意一动,无数土柱生成。还不放心,又勉力分开泥土,直入地下极深之处,仍是寻常泥土,全无不同之处。张翼轸体内虽无木性,但也可感知桑田之上农物生机昂然,显是真实生长而成。
当真是不可思议之所,前脚桑田,后脚沧海,却无论桑田还是沧海都是真实存在,全无半点虚假,一时让张翼轸咂舌不已。若说海角天涯神奇,海枯石烂凶险,此处沧海桑田则是天地变幻之地。天变地化,便如常人心中念头起落,起心动念之间可化沧海为桑田,此等莫测的神通,即便强大如天仙者,也不及万
传闻中,天仙虽有通天彻地之能,可移山填海,转化四时,但也不过有数百里方圆,至多可达千里范围。所谓移山填海自然也并非说可填平四海之一,若是填满中土世间的小湖小泊还来得真实,四海之大,莫说一名天仙,即便天帝也无通天之能将四海之一填平。这天地之威便如亘古不变的天道,凡人也好天仙也罢,皆依天地而生,怎能以得自天地的神通而将天地改变?
眼下的沧海桑田之处,只能以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才可解释得通。张翼轸心下明白,世人谓之沧海桑田乃是幻境,实则不然,沧海桑田转化之间,实为真实场景。不论沧海或是桑田,都是世间真实之地,不知是时光交错或是天翻地转,只在转瞬之间令人倏忽来去,人来人去或是天地来去,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瞬息形成。
虽说一脚沧海一脚桑田颇是神奇,不过待众人走出数十步后,也觉得新奇全消。再走不多时,除了感到眼花缭乱之外,众人全都适应了沧海桑田地变化不定,尤其是画儿,甚至还扯了几株农物拿在手中,蹦蹦跳跳间,犹如一个踏青地小女孩,神色之间全无半分警惕之意。好在倾颖紧跟画儿左右,倒也可以提防她四处乱跑。
众人脚步一乱,不再一致迈步,眼前情景却还是一致,倒让青丘一时不得其解,不明白这沧海桑田是如何按照四人之中何人的脚步来变化场景。又细心观察片刻,青丘觉,众人脚步虽是杂乱无章,但场景变化全以最先迈步之人为准,且必须是向前迈步才算,后退或是左右迈步皆不为所动。如此前行了一时三刻,虽是步行不快,但至少也深入沧海桑田数里之内。张翼轸见一切如常,警觉之心稍去,对青丘说道:“以眼下看来,这沧海桑田之处暂且并无危险,我等且飞空而行试试。若有魅妖一类地水生妖物,我尚可应付得来。青丘,你且多加照应倾颖与画儿即可,我来打头!”
说完,张翼轸跃身飞空,当前而去。青丘让倾颖与画儿居中,他手持绿玉杖断后。四人分成三排,直直朝沧海桑田纵深飞去。
张翼轸当前一步,飞行空中,心神不敢丝毫放松,仔细感应四周动静,只觉一切宁静之间犹如永恒不动。再看身下,飞空之前的桑田之景却是未变,如此推测,应是须得人站立地上,沧海桑田的变化只随脚步而定,一旦飞行空中,景色便不再转化。
抬脚迈步间才会转换场景,是人动还是天地在动?张翼轸蓦然一愣,正要朦胧间想通一些什么,猛然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呼,忙回头一看,顿时不由大吃一惊:
身后已然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