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既定,张翼轸也不再迟疑,动念间唤出声风剑,迸万火之精,朝水膜一剑斩去。
万火之精果然非同凡响,一剑斩出,只听“滋滋”几声,水膜被斩开一道宽约一尺的裂缝。不过不出张翼轸所料,水膜之外万箭齐飞,且水膜裂缝也是一开即合,连闪身而过的时机都没有。
见万火之精果然可克制弱水一二,张翼轸心中大定,随即将声风剑竖在胸前,猛然间全力催动全身仅余的一丝灵力,大喝一声:“开!”
只见护体仙光猛然向外涨开一丈左右,硬生生将外层水膜推到一边。随后仙光一闪便全数消失不见,却是张翼轸灵力全无,再也无力催动流光飞舞。
流光飞舞防护之能一失,水膜及水箭立时又汹涌而来,正等此时时机,张翼轸竖在胸前的声风剑在被他心意大开,全力激之下,轰然一声散出无边火焰,以张翼轸为中心,忽然向外扩展一丈方圆,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
火球刚一成形,密如蚂蝗的水箭便全数射在火球之上,只听“滋滋”之声不绝于耳,万火之精果然威力巨大,将所有水箭一一烧化湮灭。因张翼轸竭尽全力催动,万火之精也是火力迸到极致,火箭只一接近一尺之内,便瞬间消失不见,连一丝水气也不曾留下!
僵持片刻,张翼轸便觉头疼欲裂,心神恍惚,情知是耗费心力过度之故,心中叫苦不迭,火箭无始无终,人力总有尽时,两相比较,凡是被困于此间的人即便修为通天,也总会力竭而死。炼制此法宝之人,当真也是天纵之才。
不对,张翼轸猛然一惊,紫金钹虽然威力不凡,不过也终归只是一件天仙法宝,并非天地法宝。也非天地所成的自成天地之处,即便可借助宝物之威,在紫金钹内强行创造一处天地,也终究是人力所为,并非天成,待所留仙力一尽或是时机一到,也定有结束之时。
这般一想,张翼轸心念一动,迎着火箭直直压下。带动巨大火球猛然间扑入弱水之中。只听轰隆一声惊天巨响过后,眼前一片飞沙走石,顿时狂风大作。直刮得天地都阴暗一片。
张翼轸尽管有万火之精护体,也被一撞之力震得七荤八素,差点心意一松无法再支撑起声风剑。好在定睛一看,却觉自己站立之处是一个深约数十丈的大坑,仔细一看,四周石壁光洁如镜,犹有热气,竟是被万火之精迸的巨大火球瞬间烧融而成。
再看周围,干燥异常。哪里还有半点弱水的影子。
张翼轸长舒一口气。当即心意松懈。万火之精随即收回。只觉浑身身心俱疲。再也站立不住。颓然倒在地上。半晌无法动弹一毫。
或许过了片刻。或许又过了百年。张翼轸缓缓站起。经历方才弱水一战。心境重又回复一片平和。
好在此处灵气倒是格外浓郁。张翼轸暗中调息。渐渐恢复了七八成功力。心神也一时安好。纵身间跃出大坑。举目四望。却见眼前一片青翠之色。竟是置身于一处宁静和美地小山村。
山村不过十几户人家。散落在山谷之中。炊烟升起。倦鸟回巢。夕阳晚照。河水闪烁金光。好一个清静和谐地世外桃源。
这是何地?
张翼轸一时惊讶。不像太平村。也不像所有见过地村庄。眼前之景虽然也是小桥流水人家。不过处处闪动五彩光华。直让人疑心即便此地是人间盛景。也是天上人间。
不知为何,张翼轸不假思索便信步前行,仿佛此处山村有某种不可思议之力将他牢牢吸引。走了小半会儿,来到一条小河边,见河水波光粼粼,煞是好看。不过河水颜色甚是怪异,非黑非灰,非白非绿,说不出来究竟何等色泽,且隐隐散一股令人望之生寒的阴冷之意。
张翼轸微一愣神,却又无法凝神细想为何此水会如此诡异,便不由自主地一步迈上河水之上地一座小桥。小桥也好生奇怪,通体白色,出荧荧毫光,并不明亮,却如无边黑暗之中的一缕萤火,令人心生孤苦无依之感。小桥看似不宽,不过一丈有余,也不长,最多十丈开外。张翼轸一脚踏上,却突然心生恍惚之感,蓦然感觉脚下小桥宽广无限,竟是伸出无限远的远方,仿佛通向一条……不归路!
明明心生警觉,有意不想前行,却脚步不听使唤,一步步向前迈进。不经意间右手触摸到小桥的栏杆,入手生温,犹如白玉所成,却又别有一丝冰冷之意传入手中,冷暖之间,若有若无有一缕离愁别绪萦绕心间,令张翼轸心生无奈萧索之意,只觉天地虽广,却形影相吊,孤独一人,竟无可依靠之人,也无可停留之处。
此念一起,猛然间脚下一震,定睛一看,不知何时却是来到一处高台之上。高台不知其高几许,直入云端,张翼轸置身其上,极目远眺,见四下云雾弥漫,看不分明,更有劲风扑面,猎猎如刀,令人顿生高处不胜寒的苍凉之感。
呆立片刻,张翼轸蓦然想起方才明明看到一处充满人间温情的小山村,为何转眼来到此处?也不知刚才地山村之中,有着什么样的人间亲情和天伦之乐。
一念及此,却见远处的云雾之中,突然云开雾散,露出一个方圆数十丈的洞口出来。洞口波光一闪,顿时映现出一家人正聚在一起吃晚饭的温馨情景。
一对夫妇坐在上位,另有一名男子和一名老者坐在下位,四人笑声不断,正其乐融融共进晚餐。
见此四人张翼轸顿时一愣,呆了半天,一时犹豫,此四人似乎格外眼熟,却一下想不起究竟何人。尤其是正中的一对中年夫妇,应该是与他极为亲近之人,只是为何总是无法想起是谁?
山村?太平村?张翼轸猛然惊醒。那中年夫妇不是远在太平村的爹娘又是何人?那名男子正是假扮他的玉成,而老者,却是被他自极真观救下的张柏子!
为何会在此处高台之处,可以远远看见太平村地爹娘?
正疑惑时,耳边却听到说话声传来。
“翼轸,你多吃一点青菜。不要总知道吃肉!”
“爹、娘,我都娶妻生子了,怎么还当我小孩子一样?”
“呵呵,翼轸,在二老眼中,你再大也是他们的孩子,就不要计较了,听二老的话就是了……”张柏子也在一旁打着圆场。
几人一同大笑,笑声充满小屋。说不尽地温情流露,直让远在高台之上的张翼轸热泪盈眶,一时感慨万千。心生无限留恋。
此处高台可远望故乡,怎地这般神奇?
张翼轸悚然心惊,高台可望乡,莫不是传说中地阴间的望乡台?
传闻中记载,人死之后,先过黄泉河,再过奈何桥,最后还要登上望乡台,最后一次回望故乡。亲见阳间的亲人,然后便会再次轮回转世,忘记前世所有
黄泉河?奈何桥?
难道方才所过小河和河上之桥,便是传闻中的黄泉河和奈何桥不成?
莫非我已经身死?
张翼轸蓦然心惊,回身一望,来时之路早已不见,再转身去看云雾之中闪现的情景,只见苍茫一片,哪里还见什么洞口。哪里还有太平村的爹娘!
怎么会这样?张翼轸四顾茫然,正不知所措之时,忽觉身下猛然一坠,身子犹如流星一般急剧向下坠落。大骇之下,忙御风飞空,却无风可御。又要驾云,也无云可得。身上灵力运转,催动流光飞舞,却赫然觉流光飞舞地飞空之能竟也无法阻止下坠之势!
不及多想。张翼轸立时将流光飞舞地飞空之能转化为护体仙光。将将转化完成,只觉周身一凉。眼前一黑,竟是跌入水中。
刚一入水,张翼轸顿觉寒冷刺骨,犹如置身于万年寒冰之中,不,比万年寒冰还要阴冷无数倍以上。饶是有流光飞舞护体,张翼轸也只冻得顿时全身僵硬,寒彻骨髓,连五脏六腑都冻得如同结了一层厚冰。
冷!
张翼轸脑中只有一个感觉,前所未有的冰冷、阴冷、寒冷,用尽世间所有词语都不足以形容此水究竟冷到何等程度。入水只有瞬间,张翼轸却觉如同过了千年万年一般漫长,不过片刻之功,流光飞舞的护体仙光竟也被冻得黯淡了数分,只差一丝便要熄灭。
不能就此被冻死此处!
张翼轸心下明白,此水定是传闻中的黄泉水,据传黄泉水乃是天地之间至阴之水,其水内蕴含至阴至强的阴柔之力,也是天地之间至强的力道之一,堪与仙力抗衡。张翼轸的护体仙光本是由灵力催动流光飞舞转化而成,并非纯粹仙力,是以难以匹敌黄泉水的阴寒之力。
怎么办?张翼轸心思电闪间,正在唤出声风剑,以万火之精与黄泉水抗衡,不料心意一动,声风剑却全无反应,不由大吃一惊,难道声风剑也会惧怕黄泉之水?
当下不及多想,又施展控水之术,试图将黄泉水推到身边一丈之外,却不出所料,控水之术如先前对弱水一样,对黄泉水也是全然无效。
张翼轸不由大骇,心神俱疲之下,更觉寒气直逼神识之中,只差一步便要将神识也要生生冻住。只怕神识若被冻结,不但当场身死,且神识永被封闭于黄泉水中,永世不得生!
只一迟疑,张翼轸感觉全身失去知觉,同时脚下一顿,双脚落到实处,竟是落到河底。
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