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戴风敛形正容,高声喝道:“所有金翅鸟听令,立即跟随戴返回无天山,不得有误!日后若再有不经允许私自为难龙宫者,斩!”
说着,戴风丝毫不理会天无山一众诧异和不解的目光,转身向倾东施了一礼,说道:“无天山戴风特向东海龙王谢罪,先前多有冒犯,还望龙王勿怪!”
戴风前倨后恭,态度转变之大,不但令无天山一众目瞪口呆,便连老龙倾东也是无比惊讶,不明白戴风为何突然之间转了性子,莫非有何重大变故不成?
不过戴风既然礼数周全,倾东也自是不愿再得理不饶人,更何况得戴风亲口承诺,金翅鸟中为害龙宫最大的戴蛸子被禁止不可踏入东海一步,也是一份不小的人情,是以老龙也回了一礼,说道:“金王说的哪里话,若非婵儿生死不明,我两家还是儿女亲家,怎会如今日一般举兵相向?”
戴风听闻此言,却是叹气一声,扭头看向张翼轸,说道:“翼轸,先前我错怪于你,这也向你赔个不是!你和婵儿是如何尾随灵动和罗远公,那罗远公又因何将你二人打成重伤,且与我一一说来,可好?”
乍见金王如此说话,张翼轸也是一时无法适应,又见金王开口向他赔礼,虽是对方方才盛气凌人,却也毕竟身为戴婵儿之父,是以张翼轸也忙回了一礼。连道“不敢”,随后细心一想,便将上次他和戴婵儿如何跟踪灵动和罗远公二人来到这东海之上,又如何被罗远公打成重伤,罗远公明是接引使,却是魔心仙体地大魔,如是等等,一一说出。
此番际遇说出。只惊得戴风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便连老龙倾东和太子倾长,也是一时不敢相信张翼轸修为如此低下的少年,竟和戴婵儿一起不惧那千年地仙,生生悍不惧死地硬拼半晌,最后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不免都唏嘘不止,都为张翼轸和戴婵儿的年少骁勇而由衷感叹!
倾颖更是泪流满面,虽是她也猜到只怕翼轸和戴婵儿是经历了如何的一场生死相搏。却未料到竟是如此惨烈,更未想到戴婵儿平素嚣张无忌,关键之时却也和翼轸同舟共济,不肯独逃,倒也让人钦佩。倾颖偷眼去看张翼轸,见他一脸安之若素。随意一站,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从容写意,不由心中更是心疼莫名,痴痴想到:翼轸素来淡定自若,却不想和罗远公一战竟是如此九死一生,这呆子,从来不向她详尽说出心中所想和切身经历,莫非他还是将她当作外人不成?
只怕在他心目之中,自己却还不如戴婵儿更是贴近?想到此处,倾颖心中顿生委屈。更是泪如雨下,犹自埋怨张翼轸:翼轸,为何当初与你生死与共之人……不是我?
张翼轸说完。众人久久无语,过得半晌,却是倾东先开口相问:“翼轸,倒也并非我不信你,只是那罗远公一身仙气,竟是瞒得了天下道门,你这番说法,恐怕回到中土道门。也无人信你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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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风一脸忧色。心情沉重,点头说道:“翼轸。先前你对戴庆所说罗远公之事,我一听之下丝毫不信,更是疑心你和龙宫联手,将婵儿害死。是以领兵前来,也是想追查真相。若非我刚才得知一个惊人消息,你方才就是如此详尽说来,我也不会全信。只是眼下形势,却由不得我不信……”
“我自是信我那女儿……断然不会独自逃生,我也信我那婵儿在关键之时定会与你不离不弃,你二人所作所为深合我心,虽是你二人身为晚辈,我戴风也是敬佩得很。只是翼轸,眼下你无处可以容身,这东海龙宫也罢,无天山也好,你随意挑选,我和龙王都欢迎之至。”
张翼轸却是越听越是迷糊,急急问道:“金王何出此言?翼轸稍后将要前往三元宫,虽是灵动掌门生死未卜,但三元宫仍有我的师傅和师伯一众人等,再说,翼轸也自当将罗远公恶行告知天下,好让天下道门防范此人,以免再落他圈套。”戴风却是连连摇头,长叹一声,说道:“中土大变,翼轸,你眼下万万不可再回中土,以免惹祸上身。我和龙王都深信你之所说,只是……恐怕天下道门如今不再容你!”
什么?张翼轸只觉如晴天霹雳,直惊得魂惊胆落,顾不上失礼,竟是一把抓住戴风的胳膊,声音颤抖问道:“金王,此话怎讲……?”
戴风却不说话,一挥手,只见方才通风报信地金翅鸟闪身而出,施了一礼,说道:“戴开林拜见金王、龙王!”
戴风点点头,声音低沉地说道:“开林,将你前往中土的见闻详细说来,不可有丝毫遗漏!”
戴开林应了一声“是”,然后也不怠慢,将他奉金王之令前往中土打探戴婵儿消息,不料一去之下,却蓦然觉中土世间似乎一夜之间,天下道门皆是风声鹤唳,一路之上来往的道士俱是一脸肃然,全神戒备,人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戴开林自是不解,瞧得一个空子,拦住了两个道士问上一问。不料一问之下,两个道士立时心生怀疑,质问戴开林是何人,为何关心道门中事。戴开林见四下无人,心道如今神人身份自三元宫掌门大典之后,深为天下道门中人所敬重,若是显露真身,定会省却许多麻烦,是以戴开林便身形一晃,闪出金甲神人之相,说道:“我乃无天山神人。特来打探一些事情,还望两位道友告知。”
戴开林以为只要他一提无天山之名,两位道人定会受宠若惊、必恭必敬地回答他,不料二人一听“无天山”三字,顿时神色之间大为紧张,双双拨剑,二话不说便朝戴开林刺去。
突遇袭击,戴开林大惊之余急忙躲开。一看之下。他情知两位道士道力低微,不足为惧,却为何如此胆大妄为,一言不便向神人出手?难道不怕死么?
见戴开林轻易躲开,二人自知不敌,也不纠缠,转身便走。戴开林本来追下将二人拿下,质问一番,转念一想担心节外生枝。便又放过不提,正想要向前去寻找别地道士问个清楚,刚走不远,却听到身后传来数道破空之声。
戴开林情知不妙,回身一看,果然数道剑光飞逼近。片刻间便来到近前,却是五位道士。这五人,远不到人仙修为。五人一见戴开林,立时成犄角之势,将戴开林牢牢围在中间。
戴开林虽是不怕眼前五人,却是心中疑惑不解,无天山前段时间向中土道门示好,名声倒也不错,即便有些道门中人对天生神人不屑,也不至于一见之下便要当场截杀。是为何故?
是以戴开林也不慌张,先礼后兵,施礼问道:“敢问几位道友。拦住在下去路,有可指教?”
为一人生得长脸细眼,说话倒也不失礼数,回道:“贫道极真观白山,与几位道友正好路过此地,听闻有无天山神人出现,特来请神人到极真观一叙,还请神人移步极真观。听候掌门真明落!”
戴开林一听不由哈哈大笑。心道这道士看来不是假冒便是认错人了,他与真明掌门素不相识。即便掌门亲自相邀,戴开林也是自恃身份不会前往,居然还说什么听候掌门落,当真是天大的笑话。换作平常,戴开林只怕挥手之间便将众人刮倒在地,转身便走,只是他奉了金王之命,前来打探消息,并得金王再三叮嘱,不可与道门中人冲突。
所以戴开林略一拱手,说道:“诸位道友请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就此别过!”
话一说完,戴开林纵身升空,便要飞天而去。刚一转身,忽听背后传来飞剑破空之声,这几位道人竟是二话不说,放出飞剑来刺,且剑剑致命!
戴开林再是隐忍,毕竟也是神人,被几名凡人这般追杀也是心中有气,是以一转身,挥手之间放出一股旋风,片刻之间便将几人的飞剑吹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歪地掉在地上。
满以为这几人会知难而退,不料几人竟是不依不饶,各自唤起飞剑,又是齐齐攻来。戴开林不由心生怒火,有心要惩治几人一番,否则还真是有辱神人尊严。当下双手一合一分之间,一只金光闪闪的金爪便持在手中,举爪向前,叮叮当当与五人战在一起。
戴开林特意留有分寸,并不伤及五人要害。饶是如此,以戴开林之神通,不出片刻便将五人打倒在地,各各伤痕累累。五人虽被打败,却犹不服气,自称白山之人气呼呼说道。
“怪我五人修为低下,既然被你打败,生杀由你,我等修道之士,断断不会屈服于邪魔歪道。”
本想将众人打倒一走了之的戴开林听闻此言,不禁一愣,问道:“我乃无天山神人,怎会是邪魔?几位莫非认错人了?”
白山却是把头一昂,慷然说道:“既然你自称无天山神人,说你是邪魔,断然没错。”
“此话怎讲?无天山神人何时成了你等眼中地邪魔之人?”
“哼……想不到堂堂神人,倒也会装腔作势,做得说不得。既然做下了大逆不道之事,又何必不敢承认?我道门中人接得上仙指示,日后若是遇到无天山等人,一律格杀无论,只是我家掌门有令,若是遇到尔等,最好先请到极真观一叙。不过既是我等不是你的对手,也便无话可说了。”“上仙之令?”
戴开林越听越是疑惑,心中更是不安,直觉恐怕有莫大的事变,当即客气地问道:“好教诸位道友得知,我自无天山前来中土,只为打听事情,并无任何对道门不利之举,为何你等见我便杀,还请详细道来,也好让我心里清楚。”
白山见戴开林神情不似假装,也是一时不解,问道:“你当真不知生何事?”
戴开林连连摇头。
白山看了众人一眼,见众人也是半信半疑地神情,想了一想,眼下根本不是神人对手,神人倒也不必故弄玄虚,看来也确实不知,便略一点头,说道。
“如此……我便如实相告。前些时日突然从清虚宫传出消息,说是上仙罗远公突然从东海返回,且身受重伤,正在清虚宫之中养伤。天下道门先前都曾目睹上仙风采,对上仙受伤一事都颇为关切。又过几日,又从清虚宫传出上仙口谕,说是上仙接引灵动仙人前往祖洲途中,被埋伏于东海之中的三元宫弟子张翼轸联手无天山戴婵儿,不知何故突然伏击上仙和灵动仙人,结果二人不及防备之下,被张翼轸和戴婵儿暗算,上仙身受重伤,而灵动仙人竟然身死!”
“因此上仙罗远公号令天下道门,凡是道门中人,若是得遇张翼轸、戴婵儿或是无天山任何一人,皆可当场格杀。若有人杀死张翼轸和戴婵儿任何一个,便可前往清虚宫亲见上仙罗远公,由上仙以仙气灌顶,可抵百年苦修。上仙之命,天下道门莫敢不从,是以我几人得见你在此处现身,便前来拿你。”
一番话惊得戴开林愣在当场,过了半晌才醒悟过来。戴风派他前来中土世间,只为打探是否有戴婵儿一丝消息,不成想却是听到如此惊天恶耗。戴开林自是知道罗远公在中土道门心目之中,有如神明,罗远公金口一开,天下道门便会立即转向,与无天山为敌。如此一来,先前金王精心策划的与道门交好地诸多事宜全部付之东流。
这倒并非关键之处,最让戴开林无法相信的是,无喜公主戴婵儿怎会和张翼轸一起,中途截杀罗远公和灵动?那灵动本是张翼轸掌门师伯,张翼轸怎能做出欺师灭祖之事来?即便是生性乖张的无喜公主,也断不会不顾后果去杀害灵动掌门?
这……没有丝毫道理可言?
戴开林听闻如此重大变故,哪里还敢耽误,也不理会几名道士,立时飞天赶回无天山。不料回去之后却是得知金王带兵前往东海与龙宫开战,戴开林知道定是为了戴婵儿之事,更是不敢耽搁片刻,不顾疲劳当即前来东海报信,唯恐被天下道门列为公敌的无天山再得罪了龙宫,可就真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敌了。
戴风初闻戴开林带来的讯息,也是一时惊吓出了一身冷汗,转念一想,便立时想通此其间猫腻,此时才对张翼轸所说深信不疑,当即不再迟疑,应下了张翼轸的一切条件,并令戴返回无天山,唯恐万一罗远公胆天包天,带人攻上无天山也不是没有可能,安排好一切之后,这才降尊纡贵,主动向龙王和张翼轸道歉!平添了以罗远公为地中土道门如此强大的敌人,戴风自知难以独挡,是以心思一转,便生联合张翼轸和东海之意。
张翼轸听了戴开林详细说出中土之行得知的消息之后,久久无语,过了半晌,忽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一个罗远公,好一个堂堂的上仙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