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袁绍中军大帐。
田丰向袁绍说道:“主公,公孙瓒兵多,我军兵少;公孙瓒多骑兵,我军皆为步兵;更令头痛的是,河北一带皆为平原地形,利于骑兵突击而不利于步兵坚守。综合这三方面的因素,我军可以说是处于绝对的劣势啊。”
许攸击节叹道:“可恨张郃、蒋奇、韩猛等人各自拥兵自重,不愿投奔主公,要不然,有了这三部骑兵相助,又何惧公孙瓒区区几万骑兵?”
逢纪忧心冲冲地说道:“更让人担心的是,听说公孙瓒正派人拉拢张郃等人,如果张郃等人都投奔了公孙瓒,那局势就真的不妙了。”
田丰道:“张郃等人虽不愿相助主公,暂时却也不会倒向公孙瓒,他们现在仍在观望,看看谁将获得巨鹿之战的胜利,不过丰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最终是谁获胜,张郃等人都将引军相投。”
“哦?”袁绍闻言神色一动,凝声说道,“元皓是说,只要我军能获得巨鹿之战的胜利,张郃等人就会引军来投?”
田丰道:“正是。”
袁绍道:“看来,巨鹿之战是非胜不可啊。”
审配道:“不过,要想打赢巨鹿之战,还真的不易呢。”
袁绍满怀希冀地望着田丰,问道:“元皓可有破敌良策?”
田丰道:“敌强我弱,要想打赢这一仗,就只能出奇制胜了。”
袁绍急问道:“如何出奇制胜?”
田丰捋了捋柳须。凝声道:“在合适地地点、合适的时间、合适的条件下打一场伏击战。”
“嗯?”袁绍部将淳于琼闻言困惑不解地问道,“军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但淳于琼听不明白,就是袁绍,还有韩子、元进等将领也是听得满头雾水,只有许攸、逢纪、审配等谋士神色凝重,脸上流露若有所思的表情。所谓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合适地条件下打一场伏击战。岂非天方夜谭?
一般情况下,打伏击可以选择合适的地点,却根本不可能选择合适的时间,更无可能等到条件成熟再发动伏击。因为敌军是动态的,不可能一直守在伏击地点等待被伏击。
田丰不及回答淳于琼诸将的疑问,疾步走到案前,指着地图说道:“主公请看,巨鹿郡乃至整个河北都是一马平川。敌军的斥候站在原地就能清晰地侦察到方圆十数里内的敌情,根本就没有适合伏击的地点。”
“对呀。”
这次不但淳于琼诸将连连点头,就连审配、逢纪以及袁绍等人也纷纷附和道:“这一带根本就没有适合伏击地地点。”
“这就对了。”田丰目露笑意,奋然说道,“既然主公及诸位先生都这么看,想来公孙瓒以及麾下的谋士武将也定然这样认为,如此一来,我军便能出其不意、功其不备,这场伏击战至少已经胜了一半。”
袁绍急道:“可是元皓,这不是没有适合伏击的地点吗?”
田丰笑道:“河北平原一马平川。地面上的确不适合埋设伏兵,可是地下呢?”
袁绍愕然道:“嗯,地~~地下!?”
“地下?”逢纪、审配、许攸等人则恍然道。“缘来如此。”
“对,就是地下!”田丰沉声道,“先在平原上掘藏兵坑,然后将军队藏于地下,上面覆以木架干草,再铺以薄土。不走到近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破绽的。不过。挖掘藏兵坑耗费时日。所以必须事先选定伏兵地点。”
袁绍击节道:“这就是元皓方才所言合适地点的由来了?”
田丰道:“正是。”
袁绍道:“那么合适的时间呢?”
田丰道:“暴雨泥泞之时,公孙瓒的幽燕骑兵就会彻底丧失优势!”
“可笑!”田丰话音方落。许攸便冷笑道,“藏兵坑的挖掘点尚且可以先定,可何时天雨岂容选择?”
田丰淡淡一笑,目光灼灼地盯着许攸,定声说道:“五日之后必将暴雨如注,子远先生信是不信?”
许攸道:“自然不信。”
田丰霍然回头,满脸严肃地向袁绍道:“主公,丰敢立下军令状,五日之后若天不降雨,愿领军法。”
袁绍目光冷然,沉声道:“元皓,军中无戏言。”
田丰抱拳道:“丰愿立军令状。”
绍击节道,“现在合适的地点、合适地时间皆已具备,却不知这合适的条件又指的是什么?”
田丰喟然叹息道:“主公,合适地地点、合适的时间都不算什么,只有这合适的条件才是最难的。”
袁绍道:“此话怎讲?”
田丰道:“必须要有一支作风顽强的军队作为诱饵,将公孙瓒的主力骑兵牵着鼻子走,并最终在合适地时间将敌军引入合适地地点。不过,这个任务过于凶险,做诱饵地军队将直接面对公孙瓒数万骑兵的突击,很难不被击溃呀。”
“公孙瓒地幽燕骑兵,某视之土鸡瓦狗耳。”田丰话音方落,一把铿锵有力的声音炸雷般响起,众人急视之,只见鞠义早已经挺身而出,立于帐中向袁绍抱拳道,“主公,军师,义愿领先登营当这诱饵。”
田丰嘴角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向袁绍道:“主公,当此重任者,非鞠义将军莫属。”
“唔~~”袁绍微微颔首,凝声道,“现在请军师发号施令。”
田丰正了正衣冠,走到袁绍案前,朗声道:“鞠义听令。”
鞠义铿然抱拳,昂然道:“末将在。”
田丰道:“率本部八千精兵出信都向南。所有士卒皆卸去铁甲,只披布甲。可多备牛拉马车等辎重车辆,少量车上可满载军粮、器械等辎重,其余车辆则满载干柴白草等引火之物,外以麻布覆盖。若公孙瓒军来袭,可沿途丢弃满载军粮辎重地马车。且战且退撤往泽国,每日只准后撤三十里,不得有误。”
鞠义轰然应道:“末将领命。”
田丰又道:“淳于琼、韩子、元进。”
淳于琼及部将韩子、元进同时踏前,于田丰面前一字排开,抱拳疾声应道:“末将在。”
“各率本部兵马,火速赶赴泽国多挖藏兵坑。”
“遵命。”
……
赵国,公孙瓒中军大帐。
赵云大步流星,走进大帐向公孙瓒道:“参见主公。”
“子龙你来了。呵呵。”公孙瓒笑道,“八千白马义从训练得如何了?”
赵云昂然道:“白马义从随时听候调谴。”
孙瓒点头道,“子龙不必心急,这几天就在大营里好好休整。”
“报~~”公孙瓒话音方落,忽有小校急步而入,跪地疾声道,“主公,刚刚探马回报,有运粮队出信都向南去了。”
“信都可是袁绍的屯
难道是要运送军粮前往巨鹿?”侍立一侧的关靖神小校道,“探马可曾回报,运粮队有多少辆马车?”
小校道:“约有八百辆马车。”
“八百辆马车?”关靖向公孙瓒道。“主公,这可不是小数目了。”
公孙瓒道:“有多少军队护送?”
小校应道:“有安平郡八千郡兵护送。”
“八千郡兵?不过是群土鸡瓦犬而已。”公孙瓒说此一顿,目露冷色,疾声喝道,“公孙范、单经何在?”
两员健将挺身而前,疾声道:“末将在。”
—
公孙瓒道:“立即点起五千轻骑。杀奔信都之南夺了袁绍军粮。”
公孙范、单经轰然应诺道:“末将领命。”
……
;_州。曹操中军大帐。
荀彧、荀攸、程、陈宫、郭嘉等人疾步而入。
人未至。荀彧便已经急声劝道:“主公,现在州刚定。人心未稳,不宜擅动刀兵啊。”
“是啊。”荀攸、程也劝道,“而且徐州刺史陶谦为人仁义,谦谦君子天下敬仰,主公如果为了一己之私便擅动大军兴兵报复,岂不是寒了天下士子之心?从此之后,还有谁敢来投奔主公呢?”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曹操黑着脸,厉声喝道,“如果连杀父之仇都报不了,操有何颜面再立于人世之间?”
陈宫因为与陶谦友善,为了避嫌一直未曾做声,此时终于也忍不住对曹操说道:“主公为了报父仇,难道连争霸天下的大业都不顾了吗?”
“一屋不扫何言扫天下?”曹操断然道,“若连杀父之仇也报不了,还谈什么争霸天下?”
荀彧道:“可是~~”
“行了。”曹操蛮横地打断了荀彧的话,大声道,“文若不必再劝了,我意已决!”
“唉。”
荀彧等人轻轻摇头,纷纷叹息。
曹操以手击案,厉声喝道:“夏侯惇。”
夏侯惇踏前一步,抱拳奋然道:“孟德有何吩咐?”
曹操咬牙切齿道:“立即点起三千青州兵为前部杀奔徐州,但入徐州之境,不分男女老幼皆屠之!”
夏侯惇森然道:“末将领命。”
曹操霍然起身,阴狠的目光掠过夏侯渊、曹仁、曹洪诸将,厉声喝道:“其余诸将各率本部兵马,全军戴孝,随某杀奔徐州~~报仇雪恨!”
夏侯渊诸将轰然应诺。
目送曹操及诸将纷纷离去,旬彧、荀攸、程相视苦笑,陈宫眸子里却是不可遏止地掠过一丝失望,万万没有想到曹操竟是如此残忍嗜杀之人,如此行径与马屠夫何异?倏忽之间,陈宫已经心存去意。
……
巨鹿之野。
单经灰头土脸来到公孙范面前,喘息道:“将军,这伙郡兵不像一般地郡兵,很扎手啊。”
公孙范闻言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就在片刻之前,单经率领本部两千骑兵向袁绍军的运粮队发起了试探性的攻击。公孙范以为这支运粮队根本不堪一击,单经也浑然不曾放在心上,两人都犯了轻敌大忌,结果甫一交锋,单经就被运粮队杀得大败。
……
鞠义军中。
前军小校策马来到鞠义面前,颇有些遗憾地说道:“将军,刚才为何鸣金收兵?”
鞠义淡然道:“临行前军师曾有过叮嘱,此行诱敌至要,且不可锋芒太露。眼前这支骑兵不过是公孙瓒手下的小股骑兵,就算全灭了又如何?”
小校点头道:“明白了。”
鞠义犀利的目光逐一掠过身边的将校,沉声道:“你们都给本将军记住,此战的目标是公孙瓒的主力大军,所以,在公孙瓒地主力大军出现之前,你们都给本将军悠着点,千万不要打得太猛了,要不然,公孙瓒这孬种缩回幽州不玩了就不好办了。”
“哈哈哈~~”
众将校闻言哈哈大笑。
……
赵国,公孙瓒中军大帐。
“什么?”公孙瓒难以置信地望着跟前垂头丧气的公孙范、单经两人,厉声道,“无功而返!五千精锐骑兵,居然还奈何不了押送军粮的八千郡兵?你们可真能干,真能给本将军长脸啊!”
公孙范、单经默然以对。
一边的关靖忽然眉头一跳,凝声道:“主公,看来这应该是田丰的瞒天过海之计!”
“嗯,瞒天过海?”公孙瓒凝声道,“此话怎讲?”
关靖道:“袁绍明知道从信都运送军粮会遭到我军截夺,可又不能不运,所以只能派兵护送。派兵如果派少了,很容易被抢,如果派多了又担心巨鹿的守军兵力薄弱,怎么办呢?瞒天过海!”
“?”
“所谓瞒天过海,就是以精锐步卒乔装郡兵护送军粮,我军不察,只派少量骑兵前往截夺则必然无功而返,待主公重新调集大军前往截夺,却为时已晚,信都的军粮便可以顺利运抵巨鹿袁绍大营了。”
“可恶!”公孙瓒狠狠一拳捶在桌案上,厉声道,“绝不能让这批军粮运到袁绍大营!严纲、公孙越听令。”
大将严纲,公孙瓒从弟公孙越同时踏前一步,朗声道:“末将在。”
公孙瓒沉声道:“立即点起两万骑兵,轻骑疾进定要抢在这批军粮运到袁绍大营之前将之截住!”
“遵命。”
严纲、公孙越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
次日,公孙瓒正等得焦急不耐时,忽有小校疾步入帐,颤声道:“主公,不~~不好了。
公孙瓒心头一跳,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校喘息道:“二将军他,他……”
“二弟怎么了?”公孙瓒霍然色变,踏前一步将小校劈胸拎起,厉声道,“快说!”
小校惶然道:“二将军他被袁绍大将鞠义一箭射……射死了。”
“什么!?”
公孙瓒大叫一声,往后疾退两步险些一头栽倒在地,还是赵云眼疾手快急上前一把扶住,公孙瓒与公孙越兄弟情深,骤然噩耗顿时如遭雷噬,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鞠义!”好半晌,公孙瓒才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关靖惶然道:“主公?”
公孙瓒浑如不觉,厉声道:“田楷何在?”
田楷抱拳应道:“末将在。”
公孙瓒切齿道:“率本部兵马协助士起守住大营。”
“遵命。”
“赵云,单经、公孙范。”
“末将在。”
“各率本部兵马随本将军出征,誓死击杀鞠义,替二弟报仇雪恨。”“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