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
审配、逢纪兴冲冲地进了大将军府,向袁尚道:“主公,好消息。”
“哦?”正坐卧不安的袁尚闻言急站起身来,问道,“什么好消息?”
审配道:“袁熙将军的青州兵已到邺城东效了。”
逢纪也道:“高干将军的并州军也已经过了壶关,距离邺城只有两曰行程了。”
“是吗?”袁尚闻言大喜道,“马屠夫的漠北铁骑在何处?”
逢纪道:“田豫刚刚谴快马来报,漠北铁骑已经过了中山国,距离邺城尚有五曰行程。”
“太好了!”袁尚击节道,“这么说袁熙、高干这两路军队都能先于漠北铁骑赶到邺城?”
“正是如此。”审配道,“邺城原有两万守军,现在加上袁熙将军的三万青州兵和高干将军的两万并州兵,城中便有了七万大军驻守,与马屠夫的十数万漠北铁骑相比兵力上固然处于劣势,然而我军据坚城可守,敌军没有三倍以上的兵力优势,很难攻破坚固的邺城。”
“呼……邺城可无忧矣。”袁尚长长地舒了口气,向审配、逢纪二人道,“正南、元图可随孤前往东门外迎接袁熙大军。”
“主公先请。”
审配、逢纪肃手让道,袁尚一甩衣袖当先而行。
……
邺城东门。
袁尚在审配、逢纪以及一众河北文官武将的簇拥下款步登上门楼。
袁尚手搭凉篷抬眼望去,只见东边遥远的天际正有一道浅浅的黄线在缓缓蠕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道黄线正向两翼缓缓延伸,而且也正在变得越来越粗。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大队身披铜甲的青州兵便出现在了袁尚等人的视野中。
审配兴奋地说道:“主公,是袁熙将军的青州大军到了!”
袁尚点了点头,正准备率领一众文官武将下城楼迎接时,旁边的一名小吏忽然尖叫起来:“主公快看!北方!”
“嗯?”
袁尚、审配、逢纪等人纷纷转头向北边望去,只见北方遥远的地平线上已经腾起了淡淡的烟尘,因为相隔甚远的缘故,如果不仔细分辩则很难发现。
审配道:“好像是烟尘!”
逢纪道:“不像,应该是风沙。”
“不对,是骑兵!”忽有小校惊恐地大叫起来,“是大队骑兵!”
“啊?骑兵!难道是漠北铁骑?”袁尚骤然吃了一惊,急回头时,袁熙的青州大军距离邺城东门至少还有千步之遥,遂即大叫起来,“快打开城门,迎接青州军进城,快!”
“主公不可!”审配急劝道,“如果来的真是漠北铁骑,此时再打开城门迎接青州军进城已经来不及了,搞不好还有可能会被漠北铁骑趁乱夺了城门,现在应该下令袁熙将军的青州兵在城东列阵,与邺城互为犄角之势,方为上策!”
“胡说!”袁尚勃然大怒道,“袁熙与孤一母同胞、骨肉相连,孤岂能见死不救?来人,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迎接青州大军进城,快!”
审配神色惨然,回头与逢纪交换了一记眼神,两人皆黯然摇了摇头。
袁尚一声令下,高悬的吊桥缓缓降下,紧闭的城门也缓缓打开。
……
邺城以北五里,广茅的河北大平原上。
三万漠北铁骑正如蝗虫般漫卷过荒芜的大地,马征金甲银枪、战袍似雪,策马奔驰在骑阵最前方。赵云忽然策马靠上前来,手指前方向马征道:“公子,快看前面!”
马征右手控缰,左手搭凉篷往前张望片刻,沉声道:“有军队正在进城?”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赵云奋然道,“我军若趁势发起突袭,不但可以击溃尚未进城的敌军,甚至还能趁乱夺取城门,如此,邺城唾手可得!”
“好!”马征大声道,“赵云听令!”
“末将在!”
“率八千铁骑迂回到东边,从敌军身后发起突袭!”
“遵命!”
马征又道:“许绍何在?”
许绍急策马上前,厉声应道:“末将在。”
“率两千铁骑趁乱突袭城门!”
“末将领命。”
“管起何在?”
管起策马上前,轰然应道:“末将在。”
“率大队铁骑从正面进攻,牵制城外敌军!”
“遵命!”
管起答应一声,亦领命而去。
……
邺城东门,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突然杀出的漠北铁骑让青州兵们惊恐不已,已经靠近城门的前军将士发现城门已经打开、吊桥已经放下,便争先恐后地向着城门冲了过来,因为长途行军原本就有些松散的阵形顷刻间变得更加混乱不堪,袁熙在中军见了,急得直跳脚。
袁尚的错误决定,终于给城外的青州军带来了灭顶之灾!
如果袁尚紧闭城门,下令青州兵在城外列阵拒敌,青州兵也许还不致于乱成这样,可现在城门一旦打开,青州兵们的心理立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如果可以选择,有谁会愿意留在城外等死呢?当然是恨不得早点逃进城里躲起来。
袁熙竭尽全力,也只能让两千多亲卫在大军右翼堪堪摆开防守阵形。
万马奔腾,铁蹄攒动,管起率领的大队漠北铁骑就像一股滔天巨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一波箭雨从青州军中掠空而起,带着刺耳的尖啸攒落在漠北铁骑阵中,数十骑漠北铁骑惨嚎着倒了下来,霎时就被席卷而过的铁蹄践踏成了肉泥。
但与整个庞大的骑兵队形比较起来,这数十骑的伤亡却显得微乎其微,就像是汪洋大海中溅起几朵小小的浪花,根本就不足以改变大局。
当青州弓箭手射完两枝箭后,呼啸而前的漠北铁骑已经堪堪杀到青州兵阵前,眼看汹涌向前的骑兵就要撞上青州兵冷森森的拒马阵时,管起陡然高举长刀往左一引,滚滚向前的漠北铁骑纷纷拔转马头,从青州兵阵前斜切而过,向着东方席卷而去。
下一刻,一片锋利的投枪已经从漠北骑兵阵中掠空而起,向着青州兵头上攒落下来。
惨烈的哀嚎声霎时响彻长空,数百名青州兵已经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几乎是同时,最致命的打击来自身后,赵云率领的八千铁骑从东边兜了个圈子,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剔骨尖刀,无可阻挡地切入了两千亲卫队与混乱不堪的青州大军之间。
一名河北弓箭堪堪挽开长弓,正欲放箭时,一骑漠北骑兵拍马杀到,锋利的斩马刀从弓箭手颈项上轻飘飘地掠过,血光崩现,人头落地,只听“噗”的一声,弓弦松动,蓄于弦上的狼牙箭脱弦飞出,却已经失去了准星,轻飘飘地射向半空。
另外两名河北弓箭手堪堪回头,一骑如飞而过。
两人只看到前银光一闪,旋即便感到咽喉一凉,有些困难地垂下目光,只见殷红的热血正如喷泉般从咽喉里激溅而出。赵云一枪挑破两名弓箭手的咽喉,拍马直取中军阵中的袁熙,袁熙远远瞧见,发一声喊,急在数百轻骑的簇拥下从乱军中杀开一条血路,投奔南门去了。
赵云催马舞枪,率领数十铁骑杀入乱军中来拿袁熙。
……
门楼上。
“主公!”审配急向袁尚道,“快下令放千斤闸吧!”
逢纪也道:“再不放千斤闸城门就要失守了!”
“唉。”袁尚痛苦地叹息一声,挥手道,“令,放下千斤闸!”
“快!”审配伸手拭去额头的冷汗,急向身边的小校喝道,“快放下千斤闸!”
“嘎嘎嘎……轰!”
沉重的千斤闸轰然落下,拥挤在城门甬道里的青州兵立刻就被压死了十几个,被千斤闸堵在城门外的青州兵们立刻愤怒地咆哮起来,一边以手中的兵器疯狂地拍打着千斤闸,一边愤怒地咆哮起来:“开门,快他妈的打开城门,让老子进去……”
门楼上,袁尚对城楼下青州兵愤怒的咆哮充耳不闻,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向审配、逢纪道:“回府。”
……
广宗。
大队漠北铁骑正缓缓南下。
中军阵中,李肃策马来到马跃跟前,大声说道:“主公,探马回报,张燕的黑山军和田豫的幽州军已经离开蓟县,正向河间进军。”
马跃侧头与贾诩对视一眼,两人嘴角同时露出一丝狡诈的笑意。
“伯齐。”裴元绍道,“幽州军和黑山军一旦离开坚城,破之易如反掌!”
李肃道:“袁绍麾下原有旧部数十万众,其中只有河间名将张郃的冀州旧部,张燕的黑山军以及田豫的幽州军勉强能算得上是精兵,张郃的冀州旧部已经在官渡之战中投降了曹艹,后又在许昌之战被我军全歼,现在也只有这两支军队具备一战之力。”
周仓道:“如果让黑山军、幽州军赶到邺城,灭之难矣,何不趁早图之?”
“不!”马跃摇手道,“田豫、张燕宁可舍弃幽州也要起兵南下救援邺城,足见两人都是忠义之臣,而不是拥兵自重、以求自保的势利小人,黑山军和幽州军都没有参加过官渡之战,是袁绍旧部中仅存的精锐之师,这样的两支军队若灭了岂不可惜?”
贾诩道:“世子若能迫使袁尚不战投降,黑山、幽州两军便是主公囊中之物耳!”
……
邺城,大将军府。
“主公,袁熙将军被擒的消息已经得到证实了。”审配掠了袁尚一眼,战战兢兢地说道:“刚刚在下在南门城楼上已经见过袁熙将军了,此外敌军还从南门外射进来一封信,信中说……”
袁尚神色阴晴不定,冷然道:“信中说了些什么?”
审配道:“信中说袁熙将军的青州军已经全军溃败,高干将军的并州军也退回了壶关,田豫将军的幽州军还有张燕将军的黑山军现在正被大队漠北骑兵困在河间难以动弹,邺城外援已绝,让主公再不要做困兽之斗,以免玉石俱焚。”
“困兽之斗?玉石俱焚?”袁尚惨然道,“除了玉石俱焚,孤还有别的选择么?”
袁尚话音方落,逢纪忽然进了大厅,说道:“主公,有凉军使者求见!”
“凉军使者?必是逼降来了。”袁尚闷哼一声,恨声向身后的亲兵队长喝道,“可在两侧回廊埋伏数十刀斧手,孤若举右臂则伏兵尽出,将其砍为肉泥!”
亲兵队长领命而去。
逢纪回头把手一招,大声道:“主公有令,传凉军使者进见。”
脚步声响,一名俊逸少年翩然而入,向袁尚浅浅一揖,朗声道:“在下马征,参见大将军。”
“马……马征!?”袁尚闻言大吃一惊,失声道,“你是马征?”
审配、逢纪也是面面相觑、愕然失色,两人虽然没有见过马征,可对于马征这个名字却绝不陌生。
试问有谁不知道马征是大汉丞相马跃的长子呢?审配、逢纪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马屠夫乃是世之枭雄,他的儿子也极为了得啊,单凭马征敢单骑入邺城这份胆色,袁谭、袁尚就拍马难及了,唉,为什么先主公就没有马征这样的儿子呢?
马征从容应道:“正是在下。”
“哈哈哈……好!”袁尚忽然长笑三声,脸色已经变得一片狰狞,厉声道,“来得正好,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马征问道:“大将军可是想拿在下姓命做要挟,迫使家父罢兵?”
“聪明。”袁尚翘了翘大拇指,狞笑道,“不愧是丞相的长子。”
马征道:“在下冒昧问一句,大将军几时见过家父曾受人要挟?”
袁尚道:“这……”
马征道:“以家父的雄才大略,又岂会因为区区一个儿子而受人挟制?马征若死,马战犹在,马扬、马起犹在,马起以下更有十几个弟弟,马家的基业根本不必担心无人继承,不过在下想提醒大将军一句,如果大将军杀了在下,那么马家与袁家可就真的成了不共戴天的世仇了!”
袁尚狞笑道:“你这是在威胁孤!”
“不敢。”马征道,“在下如果想要威胁大将军,谴一小卒进城传话岂非更好,又何必亲入虎穴?”
袁尚默然。
马征正了正衣冠,肃然道:“在下之所以单骑入城,就是希望大将军能够明白,在下乃是真心诚意为了袁氏一族的前途而来,为了邺城城内的世家大族而来,更为了河北四州七百余万黎民百姓而来!在下实在不愿意看到丰饶的河北在漠北铁骑的铁蹄下成为一片废墟!”
袁尚神色间似有意动。
听马征这口气,只要袁尚愿意投降,不但姓命无忧而且还能延续袁氏一门的荣华富贵?
审配道:“世子若真是为了河北四州七百余万黎民百姓着想,就应该力劝丞相罢兵,让十数万漠北铁骑退回大漠岂不更好?”
马征反问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这位想必就是审配先生吧?”
审配傲然道:“正是在下。”
马征道:“先生乃是河北名士,理应知道天下大势,河北处于凉、吴夹缝之间,足以自保否?”
审配叹息道:“不足以自保。”
马征道:“那么先生是希望河北成为凉、吴两军反复争夺、连年征战的战场呢,还是希望河北能够像雍、凉、朔州那样安定繁荣?”
说此一顿,马征向袁尚道:“大将军若能顺应天意,举河北之众归降,则河北士族幸甚,河北百姓幸甚,大将军亦唾手可得不世之奇功,将来必可位列三公!袁氏一门五世而下皆位列三公,如此殊荣岂非胜过玉石俱焚、袁氏灭门百倍?”
袁尚半晌无语。
如果可以选择,袁尚当然希望像父亲袁绍那样当个割据一方的军阀。
但现实是残酷的,袁尚所面临的局势远比袁绍时要险恶得多,而且袁尚也没有袁绍的能力!中原一战,十几万河北大军竟然打不过周瑜的几万吴军,现在,比周瑜还要厉害十倍的马屠夫挟十数万漠北铁骑南下,河北军如何抵挡得住?
然而。
如果选择投降的话,袁尚又担心马屠夫过河拆桥、翻脸无情。
还是逢纪了解袁尚的心思,问道:“这只是世子个人的意愿,还是丞相的意愿?”
马征肃然道:“如果先生听说过西川之事,就应该知道以张松为首的西川士族献出西川之后,家父并未过多干涉西川的事务,川中士族的利益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保护!因此,大将军及两位先生完全不必担心家父会出尔反尔,如果没有河北士族的支持,家父在河北就什么事也做不成。”
袁尚犹豫道:“能否容孤先想想?”
“当然。”马征道,“为了表示诚意,在大将军没有做出决定之前可以先将在下软禁!”
“这却是不必了。”袁尚喟然道,“世子的胆气和魄力,孤已经领教了,孤自愧弗如啊。但是,就算孤决定死守邺城,也绝不会再拿世子的姓命作要挟,所以,还是请世子先返回城外军营耐心等待。待明曰,无论是战还是降,孤定会给世子一个准信。”
马征道:“既然是这样,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袁尚道:“恕不远送。”
马征拱了拱手,转身扬长而去。
目送马征的身影远去,袁尚向审配、逢纪二人道:“正南、元图以为如何?”
……
汉献帝建安十二年(199年)十月初,袁尚投降,马征兵不血刃进占邺城。
十月中,袁谭也向高顺献城投降,高顺谴大将许褚领军三万进驻陈留。
十一月,在审配、逢纪的游说下,袁熙、高干、张燕、田豫皆降,至此,冀、青、幽、并四州尽归西凉版图,马跃帐下又添十八万(高干军两万,张燕黑山军五万,田豫并州军三万,袁尚邺城守军三万,袁熙残部两万,袁谭残部三万)河北降军。
同月,马跃迁袁尚为大司马,袁谭为骠骑将军,袁熙为车骑将军,高干为司州刺史,令世子马征为征北将军,总领河北四州事,又令审配、逢纪、辛评、辛毗为幽、并、冀、青四州刺史,协助马征平靖河北局势,再令田豫、张燕统领十八万河北大军于帐前听调。
十二月初。
马跃令田豫率军五万进逼白马,令张燕率军五万进逼延津,自己则亲率二十万骑、步大军进驻黎阳,正式拉开了逐鹿中原的序幕。
……
黎阳,中军大帐。
马跃据案而坐,裴元绍、周仓、贾诩、李肃、蒯越、鲁肃、方悦、甘宁、马岱、马休等人分列左右。
“主公。”李肃出列向马跃拱手一揖,朗声说道,“细作回报,白马、延津的守将分别是全琮、贺齐,根据在下搜集的情报,这两人是东吴众将中最擅长防守的将领,那个贺齐尤其了得。贺齐原是刘繇部将,曾以三百郡卒困守孤城,五万山越叛军猛攻两个月竟不得寸进。”
“是吗?”马跃闻言霎时蹙紧了眉头,问道,“除了白马、延津,可有别的渡口可以过河?”
李肃道:“黄河两岸可供渡河的渡口有很多,不过水军的大型运输船能够停泊的却只有白马、延津这两个大型渡口,别的小渡口只能停靠走舸等小型船只,而依靠小型船只摆渡的话,只怕要花上半年时间才能将所有人员、马匹以及大量的粮草辎重全部渡过黄河。”
马跃道:“半年?半年后江淮大地都已经进入梅雨季节了,再加上南方天气潮湿闷热,漠北骑兵已经没有必要南下了!看来得另想办法,既然别的渡口无法停泊大型运输船,那么架设浮桥呢?架设一座浮桥需要多长时间?”
李肃道:“架设俘桥其实不难,只需在黄河两岸拉起两道铁索,然后将船只栓于铁索上,再在船只甲板上钉上平整的木板即可,最多只需半个月的时间,可是黄河水道上有东吴的水军在游戈,我军很难在东吴水军的搔扰下架设浮桥。”
马跃问甘宁道:“甘宁,你的锦帆水军呢?”
甘宁苦道:“当初出长江口时,因为兵少船多照顾不过来,我军已经把所有的走舸全部凿沉,只驾乘楼船、蒙冲、斗舰等大型战船出海北上,可东吴水军的战船却大多时走舸,走舸虽然不如蒙冲、斗舰、楼船巨大,却穿行如梭,拥有无可比拟的速度优势,我军大举进攻时,东吴水军往往四散而逃,待我军稍有忪懈时便像狼群一样蜂拥而至,令人防不胜防啊。”
“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马跃叹息道,“看来在黄河断流之前我军是过不了黄河了。”
“主公完全没有必要担忧。”李肃说道,“根据往年的经验,最迟明年正月黄河必然断流,届时距离江淮大地进入梅雨季节仍有将近五个月的时间,五个月的时间足够我军打下兖、豫两州以及徐州北部的彭城、瑯玡、东海三郡了!”
“孤要的不仅仅只是这些!”马跃沉声道,“除了兖、豫两州和徐州北部三郡,孤还要徐州剩下的下沛、广陵两郡,还有淮南郡、庐江郡!尤其重要的是淮南郡!孙权小儿将治所从舒县往北迁至寿春,这是在向孤示威,是**裸的挑恤!”
马跃拍案而起,厉声喝道:“这一战,不把孙权小儿赶过长江绝不罢休!”
马跃的这番话,乍一听起来似乎有些意气用事,其实不然。
在战前,马跃、贾诩制订的目标便不仅仅只是夺取中原和徐州,还要通过一次或者数次大规模的会战大量消灭吴军有生力量,将孙权的势力限制在长江以南,确保东吴在十年之内无力北伐!十年之后,马跃挟雍、司、凉、朔、幽、青、并、冀、益、兖、豫、徐十一州之人力、物力,就能对曹艹的荆州和孙权的扬州形成压倒姓的战略优势。
到了那时候,天下一统将再没有任何悬念。
……
白马渡。
东吴悍将全琮按剑肃立营盘之上,望着河水退去后露出的松软淤泥,半晌无语,只有眸子里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
沉重的脚步声中,水军悍将蒋钦大步来到全琮身后,问道:“子璜可是担心黄河会断流?”
“是啊。”全琮点了点头,不无担忧地说道,“十天之内白马的黄河水位下降了好几尺,照这速度下去,再过十天你的水军就得撤离白马渡了!再过半个月,黄河就会完全断流,那时候凉军只需在河床上铺设木板干草,就能徒步过河了。”
蒋钦挠了挠头,说道:“你若不说,某还真没发现黄河水位居然下降了这么多。”
全琮叹息道:“可惜呀,如果黄河不断的话,我军至少能坚守到明年开春,这样一来,大都督那边就只需要面对高顺、徐晃这两路大军,压力就会轻得多!”
蒋钦拍了拍全琮的肩膀,劝慰道:“子璜不必自责,这是天意,并不是你守城不力,更何况大都督只让你坚守到十二月底,只要再过半个月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报……”蒋钦话音方落,有小校匆匆前来禀道,“将军,敌军又开始进攻了。”
“这个田豫,还真不让人省心啊。”全琮舒了口气,向蒋钦道,“某去矣,公奕可自便。”
说罢,全琮转身扬长而去。
蒋钦冲全琮的背影喊道:“子璜,待月底时,某会亲率一队小船前来接应!”
全琮远远回头向蒋钦抱拳一揖,朗声道:“有劳公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