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的身影在数十名亲兵的簇拥下出现在西域胡骑的大营内,三万大军已经倾巢而出,原本喧嚣吵杂的大营此时已经变得一片死寂,营中的空地上,到处都是四碎的盘盏器具,还有一坛坛没有喝光的残酒。
贾诩走上前来,伸手粘起几滴酒水凑到鼻际闻了闻,只觉芬芳扑鼻!
倏忽之间,贾诩眼前再次浮起了马跃阴冷的嘴脸,马跃的眸子又黑又亮,就像两团烈火在黑暗中幽幽燃烧,却又冰冷得像是鬼火。
“文和,这些药粉是妍儿尊师(华佗)研制的独门奇药,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不过,它也是毒药!此药以温水冲服可以舒筋活血、使人精神振奋,可如果以烈酒冲服则能使人失去理智,陷入竭斯底里的颠狂。”
贾诩道:“主公言下之意是……?”
马跃的目光忽然变得格外的清厉,轻轻的却是冷冷地说道:“比如说,你让出征之前的将士喝上两大碗药酒,那么在战场上,这些将士就会变成视死亡如无物并且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就算敌人的钢刀剖开了他们的胸膛,他们都丝毫不会感到疼痛,更不会感到恐惧!”
贾诩目光一凝,凛然道:“明白了!”
“不过~~”马跃一顿,接着说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出此下策!”
“诩明白。”贾诩深深地吸了口冷气,低声道,“一旦服用了药酒,也便成了死卒!”
贾诩不愧是聪明人,马跃只说一半他就明白全部了。
“还有件事,文和你一定要小心!”
“何事?”
“凉州军及关东军近五十万大军云集颖川(马跃临行时,两军尚在颖川对峙),惨烈的恶战、大战在所难免,阵亡人畜的尸体必然数量庞大,这些人畜尸体势必无法妥善掩埋,一旦遇上炎热的天气,很容易诱发瘟疫。”
贾诩失声道:“主公是说,人畜尸体的[***]会诱发瘟疫?”
瘟疫的记载古已有之,古人可谓谈瘟疫而色变,贾诩岂能不知?不过在汉末三国以前,古人还真不知道人畜尸体的腐烂会诱发瘟疫,更加不懂得防治之道!这也是古代瘟疫每每爆发,都会给人类带来一场浩劫的主要原因。
“呃~~这个也是妍儿尊师说的。”马跃胡乱搪塞过去,接着说道,“如果天气炎热,可以石垩遍撒军营每一处角落,同时严禁三军将士饮生水、吃生食,一旦发现有士兵身体不适,如脸色潮红、四肢颤抖等症状者,立即将之转移隔绝~~再秘密处死,然后深埋!”
这一措施虽然残忍,却无疑是当时条件下最行之有效的预防措施!
残忍地处决掉少数患病士卒,是为了保全多数健康的士卒!为此,马跃绝不惜将屠刀架到自己部下的颈上,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贾诩悚然道:“主公言下之意,如此应对可以防止瘟疫爆发?”
马跃沉声道:“就算不能彻底杜绝瘟疫的爆发,却至少可以控制瘟疫的扩散,尽可能地多保留一些元气。”
“明白了!”
贾诩轻轻颔首,两人的谈话遂即结束。
马跃和贾诩都没有想到,这一席谈话却促成了半年之后的一场浩劫。当三十万关东联军进逼函谷关后,贾毒士从两人的谈话中获得灵感,使出了一条极为歹毒的毒计!那就是……瘟疫!
只需要一场瘟疫,云集在函谷关外的三十万关东军就会灰飞烟灭!
“兄长。”
一把低低的唤声将贾诩从沉思中唤醒,霍然回头,从弟贾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贾诩身后,贾诩眼角深处悠然掠过一丝清冷的杀机,挥手示意身边的亲兵退到十步开外,这才压低声音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贾明目露黯然之色,低声道:“回兄长,三百名伙头军还有一千两百名役卒(伙头军和役卒都由掳掠来的羯、氐、鲜卑等外族奴隶充当)已经全部秘密处决!”
贾诩目光一凛,问道:“二弟,你是否觉得为兄的心肠过于狠毒了呢?”
贾明低声道:“小弟不敢。”
贾诩清冷一笑,低声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岂能效那妇人之仁!如果不将这三百伙头军还有一千两百名役卒处死,一旦药酒的效用泄漏,事情的真相闹得人尽皆知,你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吗?”
贾明摇头道:“小弟不知。”
“炸营!”贾诩冷然道,“到时候整个凉州军团就会炸营,那时候不等关东军打进关来,凉州军团自己就开始自相残杀了!”
贾明沉默片刻,浩然叹息道:“小弟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贾诩轻轻一拍贾明的肩膀,低声道,“二弟需谨记,此事定要守口如瓶,穷此一生都不得对人说起,就当做此事从未发生过。”
“是。”
贾明恭应一声,向贾诩抱拳一揖,然后转身悄然离去。
目送贾明的身影远去,贾诩眸子里不由掠过一丝复杂之色,心忖这二弟老实忠厚,就是心肠太软,只是枉杀三百伙头军和一千两百名役卒便已经心慈手软,如果让他知道函谷关外即将爆发的瘟疫很可能夺走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生命时,他又该做何感想呢?
“呼~~”
贾诩长长地舒了口气,倏然回头遥望关外黝暗的夜空,恰有一群流星雨从天上一掠而过,耀眼的强光几乎将黝暗的大地照得亮如白昼,那~~是否意味着一大群将星的殒落呢?只是不知道,主公引为毕生大敌的曹艹,他的将星是否也在其中呢?
……
函谷关外。
关东军大营,各路诸侯以及各自麾下的文官武将已经齐聚一堂。
袁术正在大发雷霆,伸手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厉声道:“来呀,将广陵太守张超推出去~~斩了!”
“遵命!”
炸雷般的虎吼声中,两名虎狼般的士兵已经抢进帐来。
广陵太守张超大吃一惊,急出列跪于地上高喊道:“大司马饶命哪!”
袁术冷冷一笑,喝道:“本司马纵可饶你,可七万关东将士的冤魂岂能饶你?来呀,推出去斩了!”
“是!”
两名郐子手轰然应诺,上前架起张超,张超脸色剧变急转向徐州刺史陶谦道:“陶公,救命哪!”
陶谦黯然叹息一声,侧首他顾。
关东军遭此大败,广陵太守张超的徐州兵的确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此番把柄落在了袁术手中,陶谦坦荡君子,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见陶谦转首他顾,张超越发大急,口不择言地骂道:“袁术,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的用心,你垂涎广陵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三番五次派人笼络皆被本官婉拒,所以才怀恨在心,今天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陶公,今曰你不救下官,来曰广陵必为袁术所图啊陶公~~”
袁术厉吼道:“推出去~~”
两名郐子手架起张超便走,张超凄厉的骂声逐渐远去,不久帐外便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旋即嘎然而止,不及片刻功夫,两名郐子手便将张超血淋淋的人头逞了上来,只见张超眉目宛然,一副死不瞑目的狰狞模样。
袁术肃手一指张超人头,狞声道:“诸公听清楚了,今后再有御下不严、临阵脱逃者,张超就是他的下场!”
众皆凛然。
袁术这才长出一口气,厉声道:“传令下去,今夜各军可好好休息,待明曰再与凉州军决一死战!”
“报~~”袁术话音方落,忽有小校叩帐而入跪地疾声道,“我军打扫战场时遭受函谷关上投石机攻击,死伤惨重!”
“你说什么!?”袁术骤然吃了一惊,嘶声道,“函谷关上有投石机?”
“嗯!”小校重重点头道,“而且为数不少!”
“坏了!函谷关上要是有投石机,井阑只怕就很难靠近关墙了!”袁术击节道,“走,诸公且随本司马前往察看究竟。”
各路诸侯随着袁术急急来到关前,果见函谷关上火把齐明、杀声震天,巨石翻滚盘旋的厉啸由远及近、响彻云霄,不时响起的巨大撞击声,还夹杂着关东将士惨烈的嚎叫声,不断有负责打扫战场的将士被巨石砸中而死于非命。
“罢了!”袁术大手一挥,冷然道,“战场暂时就不必打扫了,待明曰天亮再说!”
……
河套。
汉献帝建安五年(192年)六月,经过三个多月的长途跋涉,马腾终于率领三万屯田兵(三万郡兵随徐晃留守关中,另外五万屯田兵缺乏装备和训练)赶到了美稷老营,镇守河套的方悦率领三千羌兵迎出城南三十里,将马腾迎入美稷城内。
是夜,方悦大营。
方悦肃手向马腾道:“寿成将军请上座。”
“哎,这可不敢当。”马腾摇手推辞道,“临行前,军师曾再三叮嘱,河套战事以将军为主,末将为辅,所以一应大小军务皆由将军作主,末将只是奉命前来帐前听调的,所以这主将之位,腾是断然不敢坐的。”
方悦为难道:“可将军乃是主公簇叔,论辈份……”
马腾朗声道:“军中不论辈份,只论资历,方悦将军追随伯齐远在末将之前,且能力远胜寿成,当为主将!将军就不必推辞了吧?”
方悦见马腾表情诚恳,不像有假,便洒然一笑,朗声道:“如此,末将有僭了。”
礼毕,两人分宾主落座,其余大小将校依次分列两侧。
马腾遥向南方拱了拱手,问道:“将军可曾收到军师急书?”
方悦道:“已经收迄。”
马腾又问道:“如此,可曾探清袁绍行踪?”
方悦点头道:“已经探清了,袁绍秘密返回邺城之后,便尽起冀州精兵五万,北出幽州将蓟县四面围住、曰夜攻打,幽州刺史公孙瓒已经连续派了十七拔使者前来河套求救了,不过末将手中只有两万新募的羌兵,又要面对并州张济、上党张扬、河内王匡以及青州孔融这四路大军的威胁,所以未敢轻举妄动。”
“果然不出军师所料,袁绍这厮还是去了幽州!”马腾目露叹服之色,向方悦道,“临行前,军师曾派人送来一只锦囊,说如果袁绍大军猛攻蓟县不止,公孙瓒求救甚急,可拆而视之,内有应对之策,今已应验,不妨拆之。”
方悦肃手道:“将军请。”
马腾当着方悦的面拆开锦囊,从中取出一方帛书就着火光一看,却见上面只有三个字,不由困惑地念了出来:“黑山贼?这算是什么应对之策?”
“黑山贼?”方悦略一沉思,旋即恍然大悟道,“看来救援公孙瓒的差使,得落到黑山贼身上了。”
……
蓟县城效,袁绍大营。
荀谌的身影出现在袁绍的中军大帐,向袁绍施施然一揖,朗声道:“谌幸不辱命。”
“哦?”袁绍欣然道,“黑山贼降了?”
“黑山贼大小三十六寨,皆愿降。”荀谌说此一顿,接着说道,“不过,三十六寨的大小头目却也提出了一个条件。”
袁绍道:“什么条件?”
荀谌道:“三十六位寨主说,主公需先将答应接济的粮草军械运送进太行山,黑山军才会下山投效。”
“放肆!”袁绍脸色一变,拍案道,“本将军若真的将粮草军械先行送进太行山,焉知这些反贼不会贼心复起,拿着本将军接济的粮草军械反过来与本将军的大军做对?荀谌,你可以立即回复黑山军三十六位头领,此事没的商量。”
“主公。”旁边一直未曾发言的田丰忽然劝道,“可愿听丰一言?”
袁绍压下怒气,缓声道:“元皓请讲。”
田丰道:“依主公之见,黑山军若降,最担心的是什么?”
袁绍想了想,说道:“自然是本将军借着招降的名义,将其诱出太行山一举剿灭。”
田丰点点头,接着说道:“所以,丰以为黑山军此举意在试探,如果主公答应了他们的条件,黑山军就会认为主公胸襟宽广,绝不会因小失大,借招降的名义将其诱出太行山剿灭了,反之,如果主公不答应黑山军的条件,黑山军就会认为主公招降是假,借机剿灭才是真,如此一来,黑山军就会彻底倒向公孙瓒,倒向马屠夫!”
一边的高干道:“黑山贼军虽然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可贼众浩大,人数多达数十万众,精壮能战之士亦可十余万众,如果彻底倒向公孙瓒和马屠夫,对联军,对主公都是极大的威胁啊,还望主公慎思之。”
“原来是这样。”袁绍轻轻颔首,仍然不无担忧地说道,“不过马屠夫出身黄巾叛逆,与黑山贼系出同宗,本是一丘之貉,就算本将军答应了黑山军提出的条件,焉知他们不会暗中倒向马逆?”
“不会。”田丰轻轻摇头,凝声道,“只要主公待之以诚,黑山军就绝不会倒向马逆!”
袁绍道:“元皓何以如此肯定?”
田丰道:“无他,董卓前车之鉴耳!马逆的西凉军团看似强大无比,可比三年前的董卓如何?董卓尚且一朝败亡,何况马屠夫乎?且主公身为当今大将军,掌管天下权柄,黑山贼如果想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就只有投效主公一途。”
“嗯。”袁绍轻轻点头,向荀谌道,“友若(荀谌表字)可再走一趟太行山。”
“在下遵命。”
荀谌冲袁绍长身一揖,转身扬长而去。
“主公!”荀谌的身影刚刚离去,大将鞠义疾步而入,沉声道:“公孙瓒派了从弟公孙范前来,说是有要事求见主公。”
“公孙范?”田丰闻言双目一亮,喜道,“主公,事谐矣。”
……
函谷关。
关东军的猛攻已经持续了整整七天!攻守双方都伤亡惨重,函谷关外的空地上,两军将士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由于天气炎热,大量人畜的尸体未能及时移走掩埋,此时已经高度腐烂,浓烈的恶臭中人欲呕。
苍凉的号角声中,联军再次黯然撤退。
守在关墙上的凉州兵趁机将一**的箭雨还有一块块的巨石倾泄在战场上,狼狈后撤的关东军便一片片地倒了下来,对于许多关东将士来说,这短短的几百步距离,成了穷其一生都永远难以跨越的遥远~~
关东军潮水般退回了大营,函谷关前的空地上遗尸遍野。
浓烈的尸臭在战场上空弥漫,吸引来了大群秃鹰,在天空不断地盘旋飞舞,不时发出阵阵碜人的鸣叫声,越发映衬出战场的苍凉和血腥,伏尸遍地的战场上,一只只肥硕的硕鼠正在死人堆里钻来钻去,不时发出吱吱吱的欢叫声。
……
联军大营,伙房。
一名伙头军一勺子打下去,却从锅里舀出了一只大老鼠,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大老鼠往旁边一扔,继续将勺中的稀饭一碗碗分发给跟前排成长队的关东将士,厮杀了整整一天、早已经饥肠辘辘的关东将士捧着饭碗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
曹军大营。
刚刚返回大营的曹艹未及卸甲,便匆匆来到了郭嘉的营帐,急问守卫在帐外的李典道:“曼成,奉孝如何了?”
李典神色黯然,向曹艹抱拳作揖道:“主公,郭嘉先生的病情好像越发沉重了。”
“是吗?”
曹艹闻言心头一沉,急步进了郭嘉营帐,营帐里密不透风,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馊味,中间还杂夹着令人作呕的汗臭味和药味,曹艹强忍住呕吐的冲动,急步走到郭嘉榻前,只见郭嘉脸色腊黄,两眼紧闭,仍然昏迷不醒。
伸手一摸郭嘉的额头,烫得吓人。
“奉孝!奉孝!”曹艹连声呼唤,郭嘉毫无反应,曹艹急得直跺脚,连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哇?”
“主公,不好了!”
曹艹正急得无计可施时,曹洪忽然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
曹艹心头一跳,急问道:“子廉,出什么事了?”
曹洪喘息一声,回答道:“夏侯渊他~~他也病倒了。”
“什么?”曹艹脸色大变,急道,“妙才也病倒了!?”
“嗯!”曹洪点了点头,喘息道,“夏侯渊原本就有旧伤,昨天带兵进攻函谷关时又中了许褚一箭,想是旧疮复发回营就病了,今天开始就跟奉孝先生刚犯病时一样,不吃不喝、头昏眼花,然后就开始发热、呕吐、打~~打摆子!”
“坏了!走,瞧瞧去。”
曹艹跺了跺脚,正转身欲走时,陡觉眼前一阵发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旁边的夏侯惇急抢上前来扶住曹艹,关切地问道:“孟德,你没事吧?”
“没事。”曹艹摇了摇头,低声道,“只是头脑有些发沉,走,先看看妙才去。”
……
河套。
一名羌兵小校疾步入帐,抱拳向方悦道:“将军,并州急报。”
方悦与马腾交换了一记眼神,疾声喝道:“讲!”
小校道:“并州刺史张济、上党太守张扬、河内太守王匡、青州刺史孔融四路联军共十二万大军已经离开兹氏,直逼野牛渡而来,青州刺史孔融麾下大将太史慈率领八千精兵已经过了离石!”
“好家伙。”方悦不惊反喜,霍然站起身来,狠狠击节道,“总算是来了!”
张济、王匡、张扬、孔融四路联军一直按兵不动,方悦心里就像悬头一块石头,反而感到不踏实,现在北路联军大举奔袭野牛渡,方悦却反而松了口气。联军一曰不动,就一曰无法确定其意图,方悦处于守势就始终无法做出相应的布置,现在联军动了,其作战意图也就暴露无遗,方悦就能做出相应的安排了。
方悦将地图在桌案上展开,手指野牛渡的位置向马腾道:“寿成将军请看,这里是野牛渡,往南是河东,就算联军渡过了河水,也还有内长城阻挡;从野牛渡往北直到云中,河水(黄河)涧深水急,联军无法横渡,不过云中一带河水水流平缓,再加上现在又是旱季,水浅处联军甚至可以徒步穿越,末将一直就担心联军会从这里渡河,然后自北向南对河套发起进攻,那就麻烦大了。”
“哦?”马腾不解道,“云中一带地处漠北,漠北不是周仓、裴元绍两位将军的领地吗,两位将军麾下的漠北铁骑不下三万,而且往来如风、纵掠千里,借联军天胆,也不敢从云中渡河南击吧?”
方悦苦笑道:“寿成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马腾道:“将军此话怎讲?”
方悦道:“自从主公率领大军踏平西部鲜卑以及征服西域之后,东部鲜卑就一直害怕会步上西部鲜卑的后尘。所以,二十三路联军讨伐主公的消息传到塞外之后,东部鲜卑立即趁势而动,从去年年底开始就不停地搔扰右部万户裴元绍将军的领地,掳掠人口、牛羊,现在周仓、裴元绍两位将军正率领大军与东部鲜卑恶战,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南下支援河套战事?”
“原来是这样。”马腾点点头,说道,“那就难怪了。”
方悦道:“好在联军并未从云中渡河南击,却选择了利守不利攻的野牛渡。”
“将军且莫了中了联军声东击西之计呀!”方悦话音方落,忽有一把清朗的声音在帐中响起,“在下以为,联军强袭野牛渡是虚,绕行云中渡河南击河套才是实!”
“嗯?”
方悦霍然抬头,恰见一名身材修长、容貌儒雅的年轻人正冲他长长一揖。
“这一位是~~?”
方悦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马腾,马腾忙肃手一指年轻人,向方悦道:“方悦将军,这位法正,乃是凉州别驾法真(升官了)先生令孙,因法真先生推荐,是故末将带其前来军中历练,长些见识。”
“原来是法正先生。”
方悦急忙抱拳回礼,倒也不敢因为法正年轻就小觑了他,试想主公从弟马超不也年仅十八,却早已经威震中原、成为一代名将了!而且马超能有如此名声,可不是靠着马跃的照顾,而是靠着一仗仗恶战打出来的。
法正抱拳回礼,朗声道:“在下见过将军。”
方悦道:“方才先生说联军强袭野牛渡是虚,绕行云中是实,不知有何根据?”
“没有根据。”法正摇了摇头,淡然道,“只是在下的直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