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国,公孙瓒军中。
关靖以手抚额,不无庆幸地向身边的公孙瓒说道:“主公,鞠义真不愧是袁绍麾下的头号大将啊,其人不但指挥若定、用兵如神,而且麾下的先登营将士也个个都像磐石般顽强啊,不过现在总算是被围住了。”
“嗯。”
公孙瓒点了点头,恨恨地挥舞了一下胳膊,似乎想借着这一挥的力量将前面不远处,像大蛇般盘成一团的先登营一举消灭。自从单经、公孙范劫粮失利,再到公孙越被鞠义射杀,公孙瓒再亲率大军前来报复,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
三天来,在开阔的平原上,公孙瓒先后调动了数万幽燕骑兵,居然愣是奈何不了先登营区区八千运粮队,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终于知道这支运粮队居然是袁绍麾下赫赫威名的先登营,而且到了泽国时,终于将鞠义的先登营合围成功了。
“主公,只要能灭了先登营,袁绍就必败无疑了。”关靖说此一顿,凝声道,“所以,泽国一战,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灭了鞠义。”
“嗯。”公孙瓒再次点头,霍然回头,向身后的赵云道,“子龙,该你出战了。”
赵云铿然抱拳,疾声道:“末将领命。”
“吼~~”
“呜呜呜……”
“咚咚咚……”
赵云举枪撩天,长啸一声,下一刻,悠远绵长的号角声以及激烈的战鼓声登时冲霄而起,大军阵前的幽燕骑兵如波分浪裂般向两翼展了开来,顿时现出中军清一色的白马骑兵来,连马上的骑兵也是清一色的白色战袍,白色布甲,乍一眼望去,恍如满地皓雪。
“啪啪啪……”
旌旗的猎猎飘荡声中,两杆白底红边的大旗呼地冲天而起,漫空飞卷的旗面上分别绣着“白马义从”“赵”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
袁绍军中。
鞠义微眯的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骇人的冷色,嘴角也不经意间绽起了一丝冷冽的杀机,沉声道:“白马义从?有意思。”
霍然回首,当作诱饵的数百辆运粮车已经被结成圆形防御阵,牢牢地挡在军队的外沿,用以抵挡敌军骑兵的突击,车阵后面,百战余生的六千先登死士早已严阵以待,刀出鞘、箭上弦,锋利的长矛耸立如森,战场上弥漫着烈烈杀机。
翘首望天,乌云密布。
看来军师的预言很可能会成为现实,也许明天,也许今晚,就会有一场大雨降临!想到这里,鞠义嘴角的杀机顿时变得格外狰狞。忍不住环顾四野,但见四野苍茫,一片混沌,以鞠义多年沙场征战的经验,也根本发现不了任何破绽。
但鞠认知道,这片苍茫的平原地下,分明埋伏着一万精兵!
不愧是军师啊,将一切都安排得完美无缺。
三天前,田丰以瞒天过海之计将一万精锐袁军巧妙地调离了大营,前来泽国挖掘藏兵坑设伏,公孙瓒根本没有料到三天后会在泽国与袁军决战,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向数百里外的泽国派出哪怕一骑斥侯。
三天后,鞠义的先登营成功地将公孙瓒的四万骑兵吸引到了泽国,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公孙瓒完全没有料到自己正一步一步地踏入陷阱。
现在,合适的条件、合适的地点都已经完美无缺地实现了,就等合适的时间了!鞠义再次翘首望天,眸子里既有希冀又有担忧,这天……真的会下暴雨吗?如果不下暴雨的话,最多只能击溃公孙瓒军,而无法歼灭!
“轰轰轰~~”
震天撼地的轰隆声忽然隔空传来,顿时将鞠义从沉思中拉回现实,惊抬头,只见那片白雪般的幽燕骑兵已经风卷残云般掩杀过来。鞠义深深地吸了口冷气,眸子里流露出一丝灼热的战意,铿然抽出宝剑高举向天。
“嚓嚓嚓……”
急促的脚步声连同绵绵不息的金属撞击声霎时响起,一队队精锐枪兵已经神色冷峻地越过了车阵,开始在车阵之外列阵。现在还不到最后的时刻,还不宜借助运粮车阵来御敌。事实上,鞠义也完全有信心凭借先登死士的顽强防守顶住敌军的连续突击。
……
数百里外,平乡袁绍大营。
袁绍按剑肃立瞭望高台上,正神色紧张地注视着头顶暗沉沉的天空,身后簇拥着田丰、许攸、逢纪、审配等人,田丰神色从容,许攸却是目露冷色。
“啪啪啪……”
猎猎劲风吹荡着瞭望台角落的旌旗,劈啪作响,袁绍等人身上的袍裾亦被狂风吹得啪啪作响,沙砂夹杂在狂风中肆意地拍打在众人脸上,映肌生痛。
田丰让前一步,劝袁绍道:“主公请回帐吧,这里风大伤身。”
“嘿,本将军在大帐里呆不住哇。”袁绍重重一掌拍在瞭望台的辕木上,凝声道,“这天……究竟会不会下雨呀?”
田丰淡然道:“主公放心吧,今夜子时前必然暴雨如注。”
一边的许攸顿时抓住时机挤兑道:“这可是元皓说的,若过了子时便算是第四天了,那你就要兑现军令状了哦。”
田丰捋了捋柳须,儒雅的脸上露出一丝恬淡,三分肃然,还有六分自信,向许攸道:“若子时之前天不降雨,在下这颗脑袋子远先生尽管取去便是。”
……
泽国,公孙瓒军中。
目睹白马义从突击的声威,严纲不禁击节叹道:“不愧是赵云将军,白马义从的突击果然非同凡响!服了,末将今天总算是服了,难怪当初主公会选择赵云将军担任白马义从的统领,主公英明啊。”
公孙瓒淡淡一笑,眸子里掠过一丝得意,不过一想到从弟公孙越的惨死,心中顿时又是一阵绞痛,脸上再次流露出切齿之色。
“啪……”
呼嚎的狂风忽然荡起一面旌旗的旗角,重重地拍打在关靖脸上,关靖先是一愕,旋即神色一变,向公孙瓒道:“主公,这风向变了!西北风忽然成了东南风,今天晚上十有**要下大雨啊。”
“嗯!?”
公孙瓒闻言亦是脸色一变,霍然低头直直地望着脚下平坦的大地,这里的地形属于软土洼地地形,一旦天降爆雨这地面只怕立刻就会积水,并且变得泥泞不堪,陷入其中就会寸步难行,尤其不利于骑兵的行动。
关靖小心地提醒道:“主公,是否下令撤军?”
“撤军?办不到!”公孙瓒切齿道,“就算天降暴雨、路面泥泞难行又如何?就算是上天入地,本将军也定要手刃鞠义,替二弟报仇雪恨。”
“唉。”
关靖轻叹一声,不再相劝。
其实,关靖也是心存侥幸,毕竟公孙瓒麾下有四万骑兵,就算道路难行,不利于骑兵突击,就算四万骑兵变成了四万步兵,鞠义那六七千残兵败卒也难以反败为胜,而如果袁绍亲率大军来援,则至少也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那时候天早放晴了,地面差不多也干了。
……
先登营。
“疾风!”
鞠义向手中宝剑往空中狠狠一刺,仰天声嘶力竭地长啸起来。
“疾风!”
“疾风!”
“疾风!”
两千名精锐长弓手从阵中疾行而出,三呼响应、声势震天。
所谓疾风,是先登营中两千长弓手的绰号,当鞠义高呼“疾风”时,就是这队弓箭手出击的时候到了。
……
两军阵前。
赵云白马银枪,厉声大喝道:“鞠义,可敢与某一战?”
“蠢才!”鞠义大骂道,“本将军才不会徒逞匹夫之勇。”
赵云勃然大怒,举枪往空中左右一摆,再往前狠狠一引,身后八千骑兵轰然回应,阵形开始发生变化,两千白马义从追随赵云身后开始加速,从正面向先登营席卷而来,其余六千骑兵则分为两队,迂回侧袭先登营左右侧翼。
鞠义冷冷一哂,高举向天的宝剑倏忽之间向前狠狠斩落,然后凄厉地长嗥起来,“骤雨!”
“骤雨!”
“骤雨!”
“骤雨!”
两千名弓箭手再次三呼回应,嘹亮的咆哮声尚在天地之间激荡不休,便已经紧挨长枪兵的拒马阵后结成了射击阵形,当最后一声“骤雨”声停竭时,弓弦崩弹的嗡嗡声连绵不绝地响起,一篷密集如骤雨的狼牙箭已经掠空而起。
……
洛阳,刘备官邸。
刘备正在设宴款待赵岑部将眭固,此时已经酒过三巡,正是觥错交错之时,蛙固睁着朦胧的醉眼,看着眼前穿花蝴蝶般飘来荡去的歌记,早已目迷五色、乐不思归,只想就此留在洛阳城里,再不要回到函谷关去了。
刘备别的本事没有,可一双眼睛却极为毒辣,这厮看人鲜少有走眼的时候,当时察颜观色便知道眭固已经动心,便笑着问道:“眭固将军,洛阳可好?”
“好好好。”眭固连连点头道,“甚好。”
“那将军想不想留在洛阳呢?”
“当然想。”眭固说此一顿,不无遗憾道,“只可惜身不由己,明天就要返回函谷关了。”
刘备道:“本官倒是有一策,可令将军长留洛阳,不知将军想不想听呢?”
眭固道:“愿闻。”
刘备便附着眭固耳朵说了一席话,眭固顿时脸色一变,凝声道:“这个……怕是有所不妥吧?”
“有何不妥?”刘备冷然道,“赵岑残暴嗜杀,治军无方,军中将士久有怨言,这个将军又不是不知道,本官相信,只要将军能手刃赵岑,又登高一呼,将个中原由告知麾下将士,将士们必然云集景从。”
“可是……”眭固虽然心动,却忌惮赵岑武艺,犹豫不决道,“赵岑武勇,末将不及,仓促行事怕是很难成功啊。”
“这个将军大可不必担心。”刘备道,“本官可令义弟翼德乔妆将军亲信随往函谷关,若得接近赵岑,只需将军一声令下,翼德必可手刃赵岑,如此则大事谐矣。事成之后,本官定当上奏天子,表将军为河南尹,引军屯据洛阳,如何?”
眭固脸上流露出剧烈的挣扎之色,好半晌才咬牙道:“好,但凭大人吩咐。”
……
刚刚打发走眭固,关羽又急冲冲地来找刘备。
“大哥,徐州刺史陶谦八百里加急向朝廷求援。”
“什么?”刘备失声道,“徐州黄巾复起了吗?”
“不是黄巾,是兖州牧曹艹那厮。”关羽喘息道,“曹艹自当上了兖州牧曹艹,便想接他老子去兖州团聚,陶谦闻知便派了五百士兵前去护送,谁知道那五百士兵原是黄巾出身,途中见财起意便杀了曹艹老子逃泰山落草去了,曹艹闻知老子被杀,就尽起刚刚收编的青州兵,杀奔徐州报仇去了。”
“喔……”刘备闻言不急反喜,连声道,“好,这倒是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关羽不解道,“大哥,要不要出兵相救?”
“出兵相救?”刘备蹙眉摇头道,“司隶的五千新兵才募集不到半年时间,而且军中严重缺乏铠甲兵器,许多将士甚至只能拿着木枪竹剑作战,这样的军队杀杀山贼还勉强能行,可如果去和曹艹的虎狼之师作战,则根本不堪一击。”
关羽道:“这么说,大哥是决定不救了?”
“不,陶谦是要救的。”刘备摇了摇头,歼笑道,“因为兖州牧的事,河东太守吕布心中早就恨极了曹艹,这次曹艹大兴不义之师讨伐徐州陶谦,正好让吕布趁虚而入,去端了曹艹的兖州老巢,嘿嘿。”
关羽恍然道:“大哥这是驱虎吞狼啊,好,好计。”
“不仅仅只是驱虎吞狼。”刘备目光一沉,凝声道,“只要吕布一走,洛阳周围便再无势力可以对我们构成威胁了,西边的马屠夫虽然强大,可只要守住函谷关,就算马屠夫空有十万铁骑,也难以越雷池半步,这样,我们才有慢慢发展的空间和机会呀。”
关羽道:“小弟明白了。”
“唔……”刘备想了想,向关羽道,“立即以八百里将陶谦的救援信送往河东。”
关羽抱拳道:“小弟遵命。”
……
“轰……”
震天动地的轰鸣声中,正面突击的白马义从终于突进到了先登营的拒马阵前,但令人窒息的是,白马义从已经伤亡过半!公孙瓒虽然给赵云的白马义从配备了最完备的铠甲以及每人一面圆盾,可这样的装备根本就无法抵御先登营精锐长弓手的长弓攒射。
事实上,除了许褚的铁骑营,在当时的世界还根本没有任何一支军队可以完全抵御长弓的洗礼。
“唏律律!”
响彻长空的马嘶声中,赵云胯下的白马已经腾空而起,就像一块白色巨石向着前排的先登营步卒重重地压落下来,马背上的赵云面目清冷,手中的裂风银枪疾如闪电般挥出,犹如白虹贯空、横扫八方。
“开!”
“当当当当……”
清越的长啸声中,紧接着响起不绝于耳的兵器折断声,十数支长枪顷刻间被赵云手中的裂风枪扫成两截,下一刻,赵云胯下的白马已经从空中重重地踏落下来,处于最前排的两名先登营士兵甚至还来不及重新举起手中的断矛,便已经被沉重的马蹄踏碎了头颅。
倏忽之间,两军阵前一片人仰马翻,战马的悲嘶与两军将士的怒吼、哀嚎响彻云宵,两军对撞的一瞬间,成百上千的两军将士便失去了他们宝贵的生命!人命在这一刻脆弱如小草,再英勇顽强的老兵,也抵御不住最简单的突刺。
先登营密集的步兵阵形顷刻间被撞得向中间严重凹陷,原本厚实的矩形阵顷刻间成了向里凹陷的反弓形,而一旦矩形阵的中部被白马义从突破,先登营的步兵防御阵就将完全溃散,到时候不但阵前的两千长枪兵将成为任人宰杀的绵羊,就算是后面的两千名精锐长弓手也将因为撤退不及而死伤略尽。
……
公孙瓒中军。
“好!”公孙瓒狠狠击节道,“不愧是子龙,看鞠义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严纲亦兴奋地说道:“只要子龙的白马义从突破敌军阵形的中段,先登营就将不战而溃,这一战我们也就赢了。”
关靖先是点头,然后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天色变得比刚才越发的黑暗了,一股令人烦闷的压抑正在天地之间肆虐,而这……是暴雨来袭的前兆,看来一场暴雨的到来已经是无法避免了,唯一能希冀的,就是赵云的白马义从能在暴雨到来之前击溃鞠义的先登营。
……
先登中军。
鞠义眸子里似有两团烈火在熊熊燃烧,整个脸庞都因为战场上激烈的厮杀而变得有些扭曲,看起来竟是格外的狰狞。如果先登营如此轻易就能被击溃,那就再不是先登营了!倏忽之间,鞠认仰天长嗥:“突刺!”
“突刺!”
“突刺!”
“突刺!”
英勇顽强的先登营将士三呼响应,原本向内凹陷的阵形竟然奇迹般向外反弹,就像弯曲到了极限的弹弓,开始将同等强大的突击力加诸向前突击的白马义从身上,倏忽之间,白马义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身处锋矢处的赵云感受尤其强烈。
借着先登死士顽强阻击的时候,两千名精锐长弓手迅速撤回了环形车阵。
“死!”
赵云清啸一声,裂风枪疾如闪电般刺出,霎时洞穿了一名袁军小校的咽喉,下一刻,袁军小校强壮的身躯已经被凌空挑起,向着后阵重重地横掼而来,两名挺枪突刺的袁军士兵顿时被撞得倒退数步。
目睹赵云如此神威,另一名袁军小校神情如狂,狼嗥一声和身向着赵云扑了过来。
赵云霍然侧首,明亮的眸子里不由掠过一丝凛然之色,但见此人纵身前扑,全然不顾胸前空门大开,反将钢刀隐于身后,显然是想以一己之命换来博杀敌将的机会!纵然身为敌人,赵云也不能不为之心折。
先登营是一支真正的精锐之师,鞠义……是一个令人尊敬的对手!
……
先登中军。
鞠义眸子里的烈焰燃烧得格外的激烈,好戏……这才刚刚开始啊!下一刻,鞠义再次举起宝剑往前狠狠一引,声嘶力竭地长嗥起来:“突击!”
“突击!”
“突击!”
“突击!”
原野上回荡起声声不息的激烈回应,刚刚顽强地顶住了白马义从突击的先登死士突然转身,迅速而有序地向两翼缩进,正往前拼命突进的白马义从在强大惯姓的驱使下轰然向前,隆隆越过了先登死士让开的正面。
……
公孙瓒中军。
“好!”公孙瓒、严纲几乎是同时击节道,“终于突破先登营的步兵防御阵了,这一战大局已定!”
……
白马义从阵前。
“嗯?”
赵云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异色,先登营明显不是溃败,分明便是主动撤退!这是为什么?难道其中有什么阴谋?
……
先登中军。
“白痴,上当了!”鞠义眸子里杀机流露,再次引吭长嗥,“巨弩兵……突击!”
“吼!”
“吼!”
“吼!”
倏忽之间,一排排抬着巨弩的巨弩兵出现在了白马义从突击阵的正面,呼啸而前的白马义从几乎是一头撞上了严阵以待的巨弩兵。
……
“什……什么!?”赵云大吃一惊,急举枪撩天,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停止突击,立即后撤,撤!!!”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伴随着一阵阵刺耳的瓮瓮声,一篷篷密集如雨的弩箭已经疾如闪电般攒射而至,瞬息之间,便有数百骑白马义从翻身栽落马下,落地之后再没有任何挣扎,更没有绵绵不息的哀嚎,与刚才两军对撞时的马嘶人沸不同,此时的战场却显得鬼诡地寂静,不过收割人命的速度却丝毫不减于刚才。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战死的只有白马义从的将士。
“当当当……”
连绵不绝的撞击声中,赵云出枪如电,连续挡飞了十数支弩箭,却终于没能挡住第十一支弩箭的攒射,眼前寒光一闪,赵云便感左肩一麻,惊低头,一截短短的翎羽正在自己左胸前轻轻颤抖。
“可恶!”
赵云低吼一声,急策马回头向着本阵疾驰而回。
“杀杀杀~~”
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中,迂回两翼的白马义从堪堪杀死,然后,一堵熊熊燃烧的火墙挡住了他们突击的去路,在最后的时刻,先登营终于引燃了粮车上的引火之物!白马义从的将士纵然不惧怕烈火的焚烧,可他们胯下的战马却本能地惧怕大火。
几乎是瞬息之间,战场上的形势就发生了戏剧姓的逆转。
原本看起来胜利在望的白马义从转眼间便被杀得丢盔弃甲、大败而归!迂回两翼的六千骑兵无功而返,正面的两千骑兵却几乎全军覆灭,甚至连赵云都中了两箭、身负重伤!在转身后撤的时候,赵云的后背又中了一箭。
……
公孙瓒中军。
“可……可恶!”公孙瓒紧紧地握住双拳,眸子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为什么会这样!?赵云这个笨蛋,白马义从如此精锐的骑兵,居然还是打败了,他这个将军是怎么当的?我看他最多也就能当个小小的校尉,哼!”
“赵是失策。”关靖以手扶额,浩然长叹道,“鞠义这个家伙还真是沉得住气啊。前两天战事最紧之时都没有亮出巨弩兵,原以为因为运粮的缘故,没有随军携带巨弩,没想到啊没想到,鞠义还是带上了巨弩啊,唉。”
“巨弩!巨弩?巨弩又如何!?”公孙瓒咬牙切齿道,“本将军倒要看看,在四万骑兵的连续突击下,鞠义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关靖急劝道:“主公,鞠义这家伙居然引燃了运粮车,现在火势正旺,骑兵只怕是无法突破火墙啊。”
公孙瓒抬头看了看天,冷然道:“再猛的大火也终有熄灭的时候!本将军倒要看看,等大火燃尽之后,鞠义又拿什么来抵挡我幽燕大军的突击,哼。”
……
长安,高顺官邸。
自从郭汜被杀,麾下两万凉州乱军投降之后,长安城便再次落入了马跃手中。
投降的两万凉州乱军虽然军纪败坏、松散已久,可个个都是战场上打过滚的老兵油子,这些老兵痞,如果能获得他们的认可,再加以好好调教,转眼便又是一支嗷嗷叫的虎狼之师!不过,要想调教好这伙老兵痞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高顺有将一伙乌合之众调教成精兵的自信,却没有调教好这伙凉州乱军的信心。在高顺看来,这样艰巨的任务也只有马屠夫才能胜任。所以,高顺将这两万凉州乱军直接打发北地平原,暂时屯田去了。
屋里烛火摇曳,郭图、李儒踏着夜色联袂而至。
“将军,好消息。”郭图人未进门,便已经兴奋地叫道,“函谷关惊变,关东惊变,我等替主公谋取洛阳,掳掠天子的良机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