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圆桌前,张万福挤出点笑容,不迭声的赔着道歉。
“张老爷,请坐!”林东笑着朝一个空位伸了伸手。
“林掌柜请,林掌柜请!”张万福连忙入座。
“这位兄弟是叫李寻吧?一起坐!”林东笑着看向如同一尊雕像般的李寻。
李寻毫无所动,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
“林掌柜见谅,见谅。”张万福顿吓了一跳,赶忙朝着李寻喝道:“狗奴才,林掌柜赏你一个位置,快点坐下。”
李寻不言不语,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情形,令任青松不由皱了皱眉。李寻的一举一动,让他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仿佛身处向岩山中。
“张老爷,听说你打算开酒楼?”林东笑着询问道。
“不敢不敢,只是上次来山庄拜访,听李管家提起,说是可以请任老爷出面打通关系,问我愿不愿意合伙开酒楼。到时候青松山庄只要得四成的干股,我一寻思,就想试试,谁知道,他竟是在欺瞒任老爷。”张万福立即把李崇商给拉出来当做挡箭牌。
“原来是个误会。”林东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对对对,是误会。”张万福就坡下驴。
“那岂不是可惜了李寻的好厨艺?”林东啧啧道。
“哪里,这狗奴才也就只会做烤肉而已,其它的菜,只是稀松平常。”张万福摇头道。
“那巧了,我的客栈,还就缺个会做烤肉的大厨。”林东一脸喜色道。
张万福一怔,蓦然惊醒过来,他总算弄明白林东留他下来的原因了。居然,是冲着他的家奴。
“这、这狗奴才从小就被卖给张某,张某一直让他随身伺候,现在也二十多年了,恐怕……恐怕张某一时离不开这狗奴才,而且这狗奴才向来桀骜不驯,刚才的情形林掌柜也看到了,连我这几十年的主人都不听,想让他听林掌柜的,难上加难。”张万福小心翼翼地看着林东,家奴的规矩,他可是懂的。按律例,李寻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家奴,最多也只需要四千两的赎身费。
张万福虽不是豪绅巨富,却也是能雄霸京城外十里八乡的老财,四千两银子,真算不上什么巨款。他不懂李寻的真正价值,却知道就凭这厨艺,翻个百倍也不为过。更何况,李寻的实力也不俗,最起码,十里八乡,张万福开口要废了谁,李寻就能废了谁。
“张老爷,家奴的规矩,我可是略知一二。”林东轻描淡写道。
张万福心里一突,暗暗叫遭,有些后悔带李寻过来,也后悔不该张口就是家奴或狗奴才了。真要知道规矩,只需要百来两银子去衙门登个记取消奴籍,回头拿着四千两银子,想不卖都不行。
“林掌柜,这、这个……”张万福不由偷瞄了眼任青松,见他黑着张脸,不由叫苦连天。这态度,摆明了就是不答应就准备倒霉。
“张老爷,要是你一时决定不了,我看,就留在这慢慢想吧!”林东淡淡道:“我不急。”
这话,张万福听出了很明显的威胁成分,脸色变了数遍,一咬牙,挤出点无奈道:“不瞒林掌柜,这狗奴才从小就身染重疾,要不然,他爹娘也不会把他卖给我了。我要是再转卖给林掌柜,就怕这狗奴才突然重疾发作,糟蹋了林掌柜的银子。”
“无妨,反正我银子多!”林东又岂能听不出张万福是在威胁他,真要四千两银子就想把李寻买过去,他将有可能会下令李寻吞服毒药或者直接自杀。
谈判这种事,林东已经经历过不少,自然丝毫没有在意张万福的话,也明白接下来该下猛药了。
一手把几个大瓷盘给拿来,林东的心神探入移动柜台中,意念所动,替杨顺保管的三千二百万两银票,以及从凌辰岳手中赚到的五百两银票,齐齐堆在圆桌的空地上。
高高三摞,每一摞都有一尺来高。
张万福朝着上面的三张瞧了眼,心脏,霎时猛烈跳动起来。
这三张,全都是十万两面额一张的银票。光是这三张,就是三十万两银票,更重要的是,看情形,下面也很可能全部都是十万两一张的银票。
张万福虽然没看过这么大面额的银票,小面额的银票却并没少见,这么三叠,按他估计,恐怕得有几千万两银子。
林东笑着一手摁在其中一叠银票上,手掌微微朝下施力,整叠银票徐徐朝着一边慢慢倾斜而下,眨眼便由一叠变成了每张只露出丝丝边角的一排银票。
“林掌柜,这、这是为什么?”张万福狠狠咽了口唾沫,饶是有任青松在场,他也几次差点忍不住让李寻出手抢夺了。
“这一叠里面,我记得有一百二十来张,面额都是十万两一张,其中好像有一张是假的。”林东信口胡诌了一句,朝着一排银票示意道:“张老爷帮个忙抽一张,麻烦帮林某抽一张出来。”
张万福满头雾水道:“抽一张出来?”
林东笑着点头。
张万福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亲手摸一摸十万两银票的**,从中间部位抽了一张出来。
迫不及待往手上的银票一瞧,确实是十万两一张的银票。
“张老爷好手气,不知道这张银票,够不够换李寻的卖身契?”林东询问道。
“这、这个……”张万福犹豫了,坚决不卖的心思,出现了动摇。他知道,李寻可能不止这个价,但面前可是坐着任青松,不卖的话,天知道会不会小命不保。
能有十万两银子,人家下手已经不算太狠了。
“看来,张老爷还是有些舍不得。”林东等了片刻,见张万福始终下不了决心,朝着银票努了努嘴:“张老爷再抽两张试试?”
“再抽两张?”
在林东鼓励的目光下,张万福从中央部位再度抽出两张,低头一看,还是十万两一张。
“张老爷运气不错,这三张,该够买李寻的卖身契吧?”林东笑道。
张万福舔了舔嘴唇,看着那一排银票,眼中贪婪的目光,如同绿火在跳跃闪动。
“既然张老爷舍不得,挑四张出来试试?”林东询问道。
张万福不迭点头,不用林东招呼,手立马伸向了银票。四张一一查看,同样都是十万两一张的银票。
“七十万两银票,应该够了吧?”林东不紧不慢的问道。
“这……林掌柜,不是张某不愿意,实在是李寻确实身有重疾。”张万福这回不像之前那般犹豫了,他很想知道,接下来是不是抽八张银票。
“既然如此,那张老爷尽可以抽八张试试。如果自觉运气不错的话,十六张,三十二张,六十四张……都行!”林东毫不在意的将另外两叠银票朝前推了推。
“想抽多少张都可以?”张万福惊讶道。
“三叠银票里面各有一张假银票,只要张老爷的运气好到不会抽出任何一张假银票,抽多少张都可以。”林东笑着点头。
“为什么抽到假银票就不能抽了?”张万福有些迷茫,在他看来,手握李寻的生死,主动权应该在他的手里才对。凭什么抽到假银票就不能再抽了?多少银票满意,该由他说了算。要不然,三两次就抽到了假的,谁能甘心还有一大堆的银票拿不到手?
“不瞒张老爷,我这人脾气不太好,哪怕看人不顺眼,也动不动就想杀了对方,甚至是灭人全族。事后,又后悔不迭。这不,我就拿了几千万两银票出来,分成三叠,每叠里面放一张假的。”
林东笑吟吟道:“然后把得罪我的轻重程度分成多少等,最轻的,也就是第一等,我就抽一张出来。要是抽到假银票,我就按脾气来办事,杀他或者灭他全族,没抽到就放过他。稍微重一点的,也就是第二等,我就在抽完一张的基础上再加两张,抽到了假银票或是没抽到也是一样。第三等,我就在第二等的基础上再加四张,第四等,那就是加八张,然后十六张、三十二张……张老爷运气不错,第三等都没抽到加假银票。”
噗通……林东话音一落,张万福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浑身簌簌,如同筛糠。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要一张、两张、四张这么抽下去,又为什么抽到假银票就不能再抽了。
眼前这位不知道哪里来的林掌柜,压根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自己居然跟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讨价还价的半天,而且,刚才那七张银票,竟潜藏着半成以上的几率会被杀甚至灭族。光想想,张万福都觉得呼吸极度困难。
“林掌柜,你这游戏不错。改明儿,我也找几张假银票玩玩。”任青松忽然很感兴趣的咋舌起来,尽管他不知道林东为什么会不惜耗费七十万两银子买一个家奴,但这并不影响他帮衬一把。
“我想,任院长肯定会敢兴趣的。”
林东笑着接了一句,目光始终不离张万福,他看得出来,张万福的思绪,已经完完全全进入掌控当中了。
七十万两银子,还费了一番脑汁将张万福牵着鼻子走,说起来,林东也是无奈之举。先去衙门给李寻脱离奴籍,确实只要四千两银子就能搞定。可他不敢冒这个风险,他对这位张老爷了解不深,怕就怕此人要钱不要命,被逼急了,真就让李寻用自杀来个一拍两散。
如果李寻真能心甘情愿加入林记客栈,而不是仅仅靠着一张卖身契来维系这虚假的忠诚度,别说七十万两银子,七千万两银子,林东也不会皱下眉头。
甚至于,只要李寻不至于像表面那般完全绝情绝欲,一加入林记客栈,客栈系统显示的忠诚度就能有一两点,在他看来,同样也不是银子能够比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