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一个震惊岭南城酒楼业的大新闻爆开,曾经显赫一时,与枫林酒楼共霸岭南城的洪福酒楼,宣布关门歇业。
达到洪福酒楼这种规模,关门歇业,只要超过半年时间,和倒闭没有任何两样。超过半年的话,再想重回以前的风光,难如登天。
洪福酒楼关门歇业,林东心中悬了数天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客栈的前院里,梁古风静静品着杯中的鸿运茶,不紧不慢,淡然自若。布有些许纹路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笑容中,有着自信,有着兴奋,更多的,是运筹帷幄、智珠在握的自信。
对于林东迟迟没有出现,梁古风毫不在意,仿佛杯中的茶水,有着让他忘记一切的魔力。
梁古风相信,林掌柜将会为自己的怠慢,无比的后悔。
买下林记客栈的价钱,为这份怠慢,是减掉十万两,还是减掉二十万两。梁古风觉得,这是个关系到自己面子的问题。
堂堂枫林酒楼的掌柜,被人怠慢了,不多砍掉十几万两银子,对不起这身份。
后院中,林东其实并不是故意怠慢梁古风,没办法,梁古风的出现,与他的预期有些不符。
按林东的想法,该来的,应该是洪福酒楼的老板,洪万福。
而今,等了一上午没等到洪万福,却把梁古风给等了过来。
梁古风过来的用意,林东有些猜不透,却必须得猜。要不然,见面之后,仅靠随机应变来应对,很容易出现纰漏。在枫林酒楼与林记客栈即将开战的时段里,无论什么样的纰漏,都和胜负有着不小的关系。
“掌柜,我看梁古风这次过来,应该是示威来了。”一旁,马春分析道:“应该是,枫林酒楼有必胜林记客栈的把握,梁古风过来提个醒,然后劝我们林记客栈退出岭南城或者是放弃超级大户。”
林东缓缓点头,这可能姓,是最大的。
“就是不知道梁古风凭什么有这么大的信心可以胜过我们林记客栈,按理,咱们林记客栈的灵石扇和贵宾卡虽说已经饱和,但光是自然的增长,就已经可以支撑林记客栈一直慢慢撑下去。”马春疑惑道:“更何况,还有林记体育馆带来的客人和两道招牌菜,以及程豹的辣菜和江奎他们这几个顶级大厨在,枫林酒楼除非把总楼搬过来,否则,再怎么压,也压不到我们林记客栈亏本。别的不说,一个月二三万两银子很好办。”
林东摇头,笑道:“一个月二三万两银子,前提是我们在这里。”
马春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真要被枫林酒楼压得每月的利润只有二三万两银子,掌柜和自己压根就不会在这里呆着,肯定得想办法到别的地方去发展。
除非有掌柜或是自己坐镇,否则,哪怕换成正在竭力培养的刘安,三两年内,也绝对撑不住梁古风的打压。若是分出精力来管这边的事情,为了二三万两银子浪费大量精力,又绝对不值。
梁古风有这么大的自信,毫无疑问,是看准了林记客栈没有足够的人才。
真要是这样,和洪福酒楼一样,关门倒闭,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掌柜,咱们得想办法,把梁古风的凭仗给套出来才行。”马春面露凝色道:“能把咱们林记客栈给压到每月只有二三万两银子的利润,梁古风的手段,恐怕不小。如果一无所知的话,说不定还真被他做到了。”
“问题是,梁古风是出了名的小心谨慎,想套出他的话,可不容易。”林东头昏脑胀,论口才,岭南城这地方,马春说第二,保管没几个敢说第一。但同样,论到小心谨慎,梁古风也威名远播。
在梁古风的面前,马春不一定能讨到什么便宜。
“掌柜,时间也不早了,再拖下去,面子上不太好看。”马春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声提醒林东。和枫林酒楼虽是敌对关系,但只是生意上的敌对,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
林东点头,无奈道:“走吧!去看看,只能尽量想办法套出点有用的东西了。到了以后,先不停示弱,让梁古风飘飘然起来。然后,再想办法激怒他,看能不能在他愤怒的时候逼出点有用的东西。要是套不出来,也只能等梁古风出招以后再做打算了。”
马春应了一声,等到林东大步走向前院之后,疾步跟了上前。
一进前院,林东便瞧见孤身一人坐在石凳上的梁古风,远远的,便拱手笑道:“梁掌柜,几个月不见,精神奕奕,神采飞扬啊!”
“林掌柜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眼瞧过去,那气度,那风采,梁某望尘莫及。”梁古风笑着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和熙亲热,仿佛见到了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全然没有被主人撂在院子里达半个时辰的气愤。
“让梁掌柜在这吹冷风,梁掌柜不会生气吧?”林东笑着在梁古风的面前坐下,身后,马春在托盘上取了个茶杯,给林东满上茶水之后,在二人的中央坐了下来。
“林记客栈的院子,简约却不失大气,吹着凉风,品着好茶,看着进进出出的伙计……”梁古风啧了啧嘴,一脸的陶醉。而林东这话,其实已经勾起了他心中的疑惑。
秋风下等了半个多时辰,若在平常,梁古风肯定是苦巴巴满肚子的怨气,今天,却没太大的感觉。他相信,林东这半个时辰,肯定是在苦思自己的来意。就算真的是故意怠慢,那也算不得什么。他真正疑惑的地方,在于林东为什么喜欢在院子里见客。
平常人家,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贩夫走卒,有客人上门,基本上都是往大堂里引。唯有这林记客栈,独独是把人引到院子里坐着。
这么做,唯有那些故意给客人摆架子的主人才会如此,可林记客栈,有些说不过去。据梁古风所知,林记客栈接待客人,不管是谁,都是往院子里请。而林掌柜的名声,也不像是高傲自大的人。
“梁掌柜,喝茶!”马春笑着给梁古风半满的茶杯中倒了些许茶水。
“有劳马管事了!”梁古风笑着致谢之后,询问道:“林掌柜,马管事,洪福酒楼的事,不知道二位听说了没有?”
“刚不久,伙计从食客口中听到一点,好像是说洪福酒楼已经贴出告示,关门歇业了?”林东故作不解的询问道。
梁古风哪会相信林东没有派伙计去洪福酒楼蹲点,当下也没点破,点头道:“确实如此,我这次过来,就是恭喜林掌柜,以后可以大展宏图了。”
“我还以为是道听途说,想不到,还真是这样!”林东啧啧道:“枫林酒楼好魄力,梁掌柜好手段啊!半年不到的时间里,把洪福酒楼给击败,这份能力和实力,也只有枫林酒楼和梁掌柜才有。至于我们林记客栈,说什么大展宏图……少了洪福酒楼,岭南城的酒楼业,就只剩枫林酒楼一家独大了。以后,哪家酒楼不得仰仗梁掌柜的鼻息。我们林记客栈,要是能从梁掌柜的指缝间捡到点养活伙计和厨子们的利润,就已经很知足了。”
“掌柜说得在理!”马春朝着梁古风拱了拱手,坚定不移的贯彻林东进后院前示弱的交代,笑呵呵半玩笑半认真道:“梁掌柜,以后,还请对我们林记客栈高抬贵手才好。我们林记客栈,可比不上洪福酒楼。洪福酒楼还能顶上枫林酒楼四五个月,我们林记客栈,恐怕最多也只能支撑一两个月的时间。”
顿了顿,马春无奈道:“林记客栈要是倒了,我这个管事,再想换老板,可就得从每月一二两银子的伙计再做起了。”
“瞧这话说的,马管事真要想换个老板,岭南城各行各业,还不得抬着金子抢着拉人?在岭南城,各行各业的管事当中,可就数马管事最为显赫。再说……”
梁古风悠然道:“枫林酒楼和林记客栈可是盟友关系,怎么会互相打压起来?而且,这次能击败洪福酒楼,林记客栈的功劳也不小,以林记客栈刚开张就能和洪福酒楼打擂台的实力,又哪会怕我们枫林酒楼。”
“别人的实力,是越来越好,我们林记客栈的实力,恐怕是越来越差……”林东一脸悔意道:“不瞒梁掌柜,我现在,满肚子都是后悔。悔不该,当初不该答应梁掌柜和枫林酒楼联手来对付洪福酒楼。现在好了,灵石扇、贵宾卡,一天下来,有时候居然送不出一台一张。没了这两样,我们林记客栈哪还有刚开张时候的锐气。”
“林掌柜太谦虚了,就算没有灵石扇和贵宾卡,仅靠林记客栈的大厨和招牌菜,就足够撑起一片天地了。更何况,林记客栈还有林记体育馆这个谁也动摇不了的优势。”
梁古风心中有些诧异林东和马春态度,感觉起来,这两位,怎么一直都像是在示弱哭穷?
他可不信,在眼前这位林掌柜的心中,林记客栈会不如枫林酒楼。别说自己说的这几点,就算是灵石扇和贵宾卡,尽管已经达到饱和的程度,却同样足够让林记客栈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这不败之地,指的是不会亏本。
但仅凭不会亏本这点,就没有必要跟对手示弱哭穷了,更何况,这完全不符合林掌柜锐不可当的风格啊!
不过,一路从县城踩着枫林酒楼的尸体来到郡城的林掌柜示弱哭穷,这感觉,确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