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怜儿被鞭笞十下,林嬷嬷放了她一天的假,听说素梅已被打的惨不忍睹,躺在床上数天下不了床。
楚怜儿同情地替她掬了一把泪,但她同情归同情,对素梅接下来的下场可是拍手称快。
大年二十五了,还有几天就是除夕,皇子府里的所有奴仆都忙的脚不点地,听说素梅还躺在床上,后背被打的血肉模糊,虽上了药,但因身上老是蚤痒无比,蚤痒,再加上打的皮开肉绽的皮肤,整个后背已开始流浓。而下人们又忙的团团转,根本顾不上她。再加上东离淳对她厌恶无比,她虽仍是大丫头的身份,却已无任何支配下人的权利,只得躺在床上自生自灭。后来,听说东离淳身上也开始起红疹,并且还拌有喷涕不断。
得到这样的消息,楚怜儿再苦再累也值得了。看着自己一双红肿粗糙的手,咧嘴阴阴一笑,老娘努力了那么久,终于换来了胜利果实。
浣衣局里每天晚上除了她外,没有任何人与她抢地盘,这个院里虽然简陋,但宝贝多的是,拿出来整人,完全不费摧毁之力。
年关越近,东离淳在府里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楚怜儿几乎看不到他的人影。与往常一样,她一大早起来,就要端着水去东离淳房里打扫,年关来到,府里要来一次大扫除,东离淳的房间是首要清理的地方,所有丫环都要参与其中。
北方的冬天,冷的惊人,还没过惯这种冷死人的天气的楚怜儿,哈着满嘴白烟,踩着厚厚的积雪,开始了每天雷打不动的打扫任务。
只是,她才刚拿着扫帚走进碧月轩,就迎面看到林嬷嬷高大粗壮的身子,她身后还跟着数名身强力强的府丁,他们如捉小鸡似的,手里拧着一个哭的梨花带泪的女人。
“主子,奴婢冤枉啊,主子饶命啊,奴婢真的没有喷香水啊,主子你要相信奴婢——”一句句凄厉求饶声,在清晨的寒风里,显的格外凄怆。
她身上着月月色绫中衣,后背却一片血红,被府丁粗暴地拽地手里,挣扎之间,背上已渗出了一阵浓臭的血水。她的头发凌乱不堪,一根寸来长的绿色珠翠和头上的珠花,斜斜插在头上,眼看就要掉落地面,她挣扎的越厉害,那珠花便掉落地面,一缕秀发垂在颊边,遮住了她的面孔,楚怜儿一时没有认出她。不过,听到她熟悉的声音后,她终于看清了,这位双脚几乎被拖在地上的女人,居然是素梅。
院子连接着雕梁画栋的屋子,屋下台阶上,立有数名身长不一的丫环,她们垂眉而立,鸦雀无声地立在寒风中,冷眼看着被粗鲁拖走的素梅,无人敢说一句话。
“该死的贱婢,主子三令五申不准府里丫环上香水,你犯了狗胆,居然敢抗命不尊,把主子弄的浑身蚤痒,喷涕不断,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一个中气十足的怒吼,差点吼破楚怜儿的耳膜,定眼一瞧,原来是林嬷嬷。只见她叉着腰,正指着一身狼狈的素梅怒吼。
素梅挣扎着朝林嬷嬷跪下,她紧紧捉住她的裙据,哭求道:“林嬷嬷,我真的没有上香水啊,你要相信我,我是冤枉的。”
林嬷嬷闻言更是怒不可竭,厚实的大掌一捞,如老鹰捉小鸡似的,捉住素梅的月白绫衣,用她的蒜头鼻子嗅了嗅,一声暴吼:“还敢说没有,这么浓的香味。贱婢,真是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你这么喜欢喷香水,不就是想勾引主子,一心想爬上主子的床么?可惜了,弄巧成绌,反而还使主子过敏,真是罪大恶及,到了现在,仍不知悔改,那就休怪老身无情了。来呀,把她卖入教司坊。从今以后,没有皇子府的许可,不许任何人替她赎身。”
素梅凄厉尖叫,却敌不过府丁的力气,很快,就被拖出院外。
未被打扫的门槛下,挂着的大红灯笼却不见喜气与温馨,却变的阴森而骇人。
林嬷嬷肥厚的面皮一阵抽动,她冷眼看着素梅被凄厉地拖走,脸色狰狞,回头见到众人,蓦地一声大吼:“都愣在这里做什么?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吗?是不是也想去教司坊那种肮脏的地方转转?”
一句话方落,院子里已悾无一人。
楚怜儿终于见识到林嬷嬷的冷血与狠辣作风,不敢怠慢,赶紧拿着扫帚开始打扫起来。
不过,眼角余光瞟到被拖出院外的素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个老是恶整她的女人,如今终于被她反整回去,她这副模样,被丢出府外,恐怕活命的机会不大。
可是,被卖入教司坊,那更是生不如死的地方啊。
她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份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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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梅被逐出府后,林嬷嬷准备从两名大丫环绿柳与青荷二人,从中选出一个来做大丫头。
可是,东离淳却指着头发凌乱参差不齐的楚怜儿接替大丫头的位置。
除夕之夜,本应进宫参与皇家宴会的东离淳,却因身子不适抱病在府。难得地与马文重为首的一干幕僚一并过年。林嬷嬷是东离淳从宫中带出来的,从小看着他长大,感情深厚,也赫然在座。他见林嬷嬷要指派另外的丫环接替大丫头的位置,就指着正在下方打扫因某个醉酒将军打碎的杯子的楚怜儿,对林嬷嬷道:“林嬷嬷,你立即安排人手,把碧月轩供大丫环居住的房间整理出来,供她居住。”
东离淳话一说出口,众人无不讶然,高高低低的抽气声响彻云霄,足以证明他们的惊讶的程度。
从一个最低贱的粗吏丫环一下子晋升为有品级的大丫环,也算是跃级升任了,在这等级异常森严,轻易不得跃级的古代,是多么惊世骇俗,怪不得众人反应强烈。
还不知发生了何事的楚怜儿见众人都把目光集向自己,有些心慌,却慌而不乱,胡乱把地上的碎片收拾起来后,起身,正准备退下,蓦地,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主子,这女人包藏祸心,居心叵测,心怀不诡,您让她做您的贴身丫头,可要三思啊。”
楚怜儿挑眉,看向坐在东离淳下首的李华。
李华的身份是东离淳的贴身侍卫,武艺高强,常年不离左右,可这两天却不见其人,楚怜儿还以为他至少要一个月后才能出来见人。想不到,今日却赫然出现在这里。并且还坐在东离淳的下首,可以想像,他在东离淳心目中还是有一定的份量。
李华话一说完,就立即引来众人的响应。
楚怜儿这才反应过来,看向坐在上首的东离淳,他目光沉静似水,看不出喜怒,他也正打量着她,白晰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玉杯,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
楚怜儿恨恨地在心中暗吧一声,看向李华,轻笑:“李侍卫长,我记的你是主子的贴身侍卫,怎么前些日子都不见你随侍主子左右呢?”
谁稀含那区区大丫环的身份啊?
只不过,能从粗吏丫环升成吃香喝辣不必做粗活的大丫环,也算是解脱,楚怜儿没道理与自己过不去,想要阻碍她的人,统统都得去死。
李华闻言脸色更臭,硬着脖子,粗声粗气地答道:“主子临时派我办事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楚怜儿点头,但下一句却话锋急转,变的尖锐而刁钻,“难道主子让你去办事还包括了在半夜三更来我房里欲想非礼我吗?”
楚怜儿话一说出口,立即引起众人的注意,齐齐看向楚怜儿,又看向又气又急的李华,目光深思。
李华拍案而起,怒声道:“我什么时候来非礼过你了?你不要含血喷人。”
李华这一发怒,眼里精光暴闪,杀气腾腾,不愧为东离淳身边的贴身侍卫。光这份气势就能令胆小者暴走,但楚怜儿丝毫不怕,她抬头挺胸,冷哼:“我可是有证据的,要不要我拿出来让众人瞧瞧你的罪行啊。”
在场诸人都不喜楚怜儿,相反还十分讨厌她,恨不得她被东离淳赶出府去。但万恶淫为首,众人对楚怜儿讨厌归讨厌,但也绝不容许有奸淫之事发生。他们对李华的了解,并不信他会半夜去非礼楚怜儿,可是,又见楚怜儿说的信肆担担,不由半信半疑,把弧疑的目光看向李华。
李华被这些目光盯的满肚子怨气无处诉,气的全身发抖,他指着楚怜儿,吼道:“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李华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绝不会干出那种下流之事,楚怜儿,你有种,就拿出证据来啊。”
楚怜儿再度冷淳一声:“呵,还真有种啊,明明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一副辣气壮的样子。好,既然你不知悔改,那我也不客气了。”
李华见她把白的说成黑的,却又说不过她,气的脸胀的通红,却一句话也挤不出。只得把求救似的目光看向东离淳。
东离淳目光带着兴味,他看着楚怜儿,淡道:“李华非礼过你?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