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关门前流经的卫河,因曾经属于卫国而得名,它源起于太行山,流经共地,在淇县一带与淇水汇流,此后又接纳漳水、洹水等河流,一部分水势汇入大河,另外一部分,则从支流与并行流向东海。
不同于统一称唿的大河,卫河由许多不同称唿的河段组成,比如淇水、漳水,以及肃王军在攻打邯郸途中必定会遇到的洹水,这些支流与卫河汇合,这才组成一个水系,卫人称之为卫河,而韩人则有部分人称之为漳卫河。
而淇关门前的这条卫河,它属于是卫河的上游,正是尚未与淇水、洹水、漳水汇合的时候,据赵弘润的目测,这附近的卫河狭隘处仅二十丈,极阔之处才有近五十丈的距离。
比如说淇关的东南侧,也就是卫河与淇水交汇的地方,那里简直好比是一片湖泊。
而至于淇关门前的这段卫河,河面宽度则在将近三十丈左右。
不得不说,河面宽度三十丈的河流,已经称得上是天险,在赵弘润的印象中,足以与楚国王都寿郢门前的涡河相提并论。注:文中的肃氏度量衡问世后,丈,一律约等于今两米。
唯一要说有什么破绽,那就是卫河距离淇关有些距离,约有大概五六里的距离。在这种情况下,倘若肃王军悄然渡过,淇关韩军是不见得能够及时反映过来的。
当然,韩军绝非傻子,他们在卫河的北岸建造了岗楼,就是为了防备这类偷袭。
不过对于赵弘润来说,淇关韩军部署在卫河北岸岗哨的哨兵,充其量也就是聊胜于无罢了。
毫不夸张地说,即便河对岸有五百名韩国士卒驻守,今晚赵弘润只需出动五十名黑鸦众,让这些黑鸦众趁夜色游到河对岸,便能将那五百名韩军士卒暗杀岗哨卫士,对于精于暗杀之技的黑鸦众来说,纯粹就是一群插标卖首的家伙而已。
问题在于,肃王军该如何渡过这条卫河。
记得一开始的时候,赵弘润自信满满,因为在他看来,在拥有了水泥的情况下,筑造一座水泥桥完全就是轻而易举的是,可没想到的是,当他叫来商水军、鄢陵军的一干将领,将造桥的事宜吩咐下去后,诸位将领却露出了呆懵的神色,根本无法理解赵弘润所说的造桥步骤。
此时,赵弘润这才恍然:此刻他手底下的这些人,是兵卒,而不是冶造局的那些工匠们冶造局的工匠们能够理解他的意图,哪怕是在尚未拥有水泥的当初,亦能在博浪沙那种环境恶劣的地方打下建设河港的坚实铜墩,但是商水军与鄢陵军的兵将们,却不见得可以领会他的意图。
让这些兵卒们打造浮桥尚且可以办到,让他们筑造水泥桥?他们甚至连如何打桥墩都不懂,谈什么造桥?
在这种情况下,赵弘润只有改变原定的计划。
当时,赵弘润心中浮现一个念头,他觉得,有必要创建一支以工程兵为主的后勤军,专门负责在战争期间的碉堡、据点防御建设在赵弘润看来,既然已经拥有了水泥这种快速筑造建筑的胶凝材料,单单只将其用于国内的建设,这未免有些可惜了。
他完全可以更加激进些。
比如说,倘若看韩国不顺眼,就在关键的战略之地上,在敌军的眼皮底下,借助水泥建造一座要塞,然后调数百架投石车过来,日以继夜地朝着敌城狂轰滥炸。
在这种情况下,韩国骑兵有什么用?他们连要塞都攻不进来。
但遗憾的是,培养一名工程兵,可要比训练一名步兵困难地多,因为那需要工程兵掌握诸多土木建筑方面的知识。因此,赵弘润寻思着,待这次征战结束后,从冶造局的众多学徒中招收一批人,创建一支特殊的军队。
赵弘润相信,倘若这支特殊的军队建成,它的作用将会远胜魏国国内任何一支军队,成为日后魏国在对外战争期间不可或缺的角色。
待等到四月初九,赵弘润麾下肃王军已经在卫河的西南,建造了一座军营的雏形,即卫河西屯魏营。
而期间,卫河对岸的韩军对肃王军的动静监视得格外严密,堪称是一天十二个时辰守在河岸边,更有甚者,每隔两个时辰便会有一支千人规模的骑兵,来到河岸边巡逻。
哪怕就算是在夜里,卫国北岸的诸多岗楼亦是灯火通明,照亮了这一带的卫河河面。
在这种情况下,纵使是屈塍、晏墨、孙叔轲、翟璜等将领们,亦感觉有些束手无策,不知该用什么办法渡过卫河。
唯独赵弘润始终很淡定,每当麾下将领问起此事时便淡淡回道:“不必着急,此营竣工之时,便是我军渡过卫河之日。……如何渡河,本王自有办法。”
听了这话,商水军、鄢陵军的诸将领们纷纷安心下来。
如此又过了两三日,到了四月十二日,卫河西屯魏营的建设大致落成。
而当时,赵弘润也没有二话,当即点了几支商水军的千人队,来到卫河河岸。
此时,远远望见卫河东南的下游,有数十艘悬挂着魏字旗帜的大船逆流而上,来到了这一带。
只见那数十艘魏国船只在卫河上一字排开,彼此紧挨着,用铁索连接,一直从卫河的西南岸到卫河东北岸。
水陆并进,要什么浮桥?
看着那诸多一字排开的本国船只,赵弘润对于麾下某些将领提出的打造浮桥的建议浑不在意。
之后,魏船上的役兵们将木板铺在船舷上,转眼之间便构筑成了一座浮桥。
“武罡车,渡河!”
随着赵弘润一声令下,商水军的冉滕、项离、张鸣三支千人队,其士卒们推着武罡车,沿着由这些船只构筑成的浮桥,缓缓渡过了卫河。
其实这个时候,淇关韩军部署在卫河东北岸的哨卫们,早已经发现了卫河河上的变故,大惊失色,连忙聚众前来阻截。
然而,这些韩兵还未靠近那些魏国船只,就被率先登上船只的弩兵几番齐射给逼地无法靠近。
随即,冉滕、项离、张鸣三支千人队的商水军士卒推着武罡车下了船板,踏上了卫河北岸,推动着武罡车强行向前挺进。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韩兵只有向后撤离,稀里煳涂地就丢掉了卫河的河防。
不得不说,总算是肃王军,也没有想到他们能如此轻易地就渡过了卫河,但是这件事在赵弘润看来却理所当然,毕竟武罡车这种大杀器在战场上的作用实在太大了,让韩国的骑兵对这种战车束手无策,更别说寻常韩国步兵。
河岸失守的事,当即传到了淇水关,传到了暴鸢与荡阴侯韩阳的耳中。
在得知了肃王军强行渡河的方式后,荡阴侯韩阳气得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怒声大骂:“又是那个该死的破战车!”
不得不说,对于武罡车,亦或是韩阳、暴鸢等韩人口中称唿的巨盾战车,包括荡阴侯韩阳在内,不知有多少韩军兵将对此恨得咬牙切齿、深恶痛绝。
如果说上党战役中最风光的是商水游马重骑,那么这边战场上,肃王军的武罡车绝对是最耀眼的存在,正是因为它的出现,导致韩国骑兵在魏国步兵面前几乎失去了所有优势,让名震中原的韩国骑兵,在这种战车面前黯然失色。
可以预见,经过此战之后,相信卫国、鲁国、齐国等国家必定会大肆效仿魏国打造武罡车,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韩国强大的骑兵将失去原本的霸主地位这才是最让荡阴侯韩阳感到懊恼的。
更有甚至,倘若魏国的武罡车流传到韩国北方的胡人那边,荡阴侯韩阳简直无法想象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
“传我令,征收淇县一概食油、火油。”在沉默了片刻后,荡阴侯韩阳下令道。
听闻此言,暴鸢微微皱了皱,因为他已经听出了荡阴侯韩阳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要在淇关与魏公子润的军队一决胜负。
就目前的局势来看,这的确是唯一的抉择,因为他们不可能将淇关拱手让给魏军,毕竟淇关一旦被攻破,魏军就能侵入他们韩国的本土,逼近王都邯郸。
但是平心而论,暴鸢心底没有多少底气。
不得不说,在他戎马半生的生涯中,魏公子润还是首位让他败得毫无脾气的人,除此人以外,就算是齐国的宿将田骜,都不曾让暴鸢这般没有底气。
无论是当初在上党战场上的游马重骑,亦或是这边战场的武罡车,魏公子润祭出的杀招,都让人感觉无懈可击。
沉思了片刻,暴鸢重重点了点头,正色说道:“荡阴侯大人所言极是,为今之计,无论如何也要守住淇关。”说到这里,暴鸢转头看向荡阴侯韩阳,沉思说道:“这一仗,我会亲自上阵。”
听闻此言,荡阴侯韩阳微微一愣。
对于暴鸢,荡阴侯韩阳还是颇为了解的,知道此人非但善于统帅兵马,更是一位勇不可挡的悍将,只不过最近几年,已没有值得他亲自上阵的敌人。
而如今,这位被人称为凶鸟的北原十豪承诺亲自上阵,这让荡阴侯韩阳对守住淇关一事更增添了几分信心。
次日,也就是四月十三日,肃王军在卫河东北岸划出一块区域,开始临河建造军营,作为卫河西屯魏营的副营。
而同日,赵弘润亲率一万商水军,携投石车、连弩百余架,以及近千乘的武罡车,径直往东北方向的淇关进发。
得知此事后,荡阴侯韩阳下令淇关内的韩军严正以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