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展雒水之盟规模的任务,赵弘润将其交给了羱族白羊部落族长哈勒戈赫与羝族纶氏部落族长禄巴隆等人。
其实较真起来,这些部落为大魏所做的贡献,在赵弘润看来并不足以评定为一级盟众,不过为了激励那些部落投靠雒盟、臣服魏国,赵弘润也不介意破格提拔一回,反正哈勒戈赫、禄巴隆那些族长们,他们的确已经逐渐产生了对魏国的亲近感。
因此,赵弘润打算将其塑造为魏川和睦的典例,诱使更多的三川部落加入到亲近魏国的阵营方来。
有些遗憾的是,羯部落与羚部落婉言拒绝加入雒盟,而代替羷部落出席会议的头领鄂尔德默,他也并未急着做出决定,只是婉言告诉赵弘润,此事事关重大,他希望回去后征求其羷部落老族长费扬塔珲的意见,再给赵弘润答复。
换而言之,目前三川之地上仅存的三个大部落,都未曾表露希望加入雒水之盟的意思。
正因为如此,使得好些依附这三大部落的中小部落,亦出现了犹豫,打算观望一阵子再说。
对此,赵弘润暗暗冷笑。
他并不打算去说服那些自视甚高的部落,也不想去理睬那些打算观望一阵子再说的部落。
等下次机会?
嘿!十年以后再说吧!
毋庸置疑,十年之内,似纶氏部落这样亲善魏国的部落,会迅速壮大以至于成为大部落,而那些自视甚高的部落,十年之后这片三川土地是否还存在他们的生存空间,那可就未知了。
虽然这件事不是完成地十全十美,但能做到这种程度,赵弘润已经很满意了。
剩下的,他只要再跟加入雒盟的诸部落族长们开个会议,商讨一下具体的商贸步骤,三川这边的事就算是告终了,他也可以返回魏国,继续埋头在冶造局,致力于提高魏国的工冶技术了。
不过让赵弘润感觉意外的是,当晚,就当赵弘润准备与乌娜入睡时,毡帐外的宗卫们却进来禀告,说是羯部落的族长巴图鲁与羚部落的族长阿克敦两人联袂前来求见。
说实话,在二人明确已表示目前不会加入雒盟的主张后,赵弘润对这两个部落便已失去了招揽之心,连威胁的想法也没有。
因为羯部落可不是羯角部落,羯部落与羚部落世代为邻,同进同退,赵弘润虽然不惧其中任何一个大部落,但若是同时与羯部落以及羚部落为敌,就连赵弘润也没有把握。
更关键的是,此刻南梁王赵元佐所率领的西征军,已经经过三川之地,前往了陇西;而眼下三川之地上的羯族人,也逐渐表露出了屈服于魏国的意思,哪怕还未屈服的部落,也不敢再像以往那样肆意地在魏国西边国境抢掠。
既然征讨三川的目的已经达到,赵弘润觉得也没有必要再逼迫对方,免得弄巧成拙。
不过在细细思忖了片刻后,赵弘润还是接见了这两位族长,因为他大致已猜到了这两位大族长的来意。
在肃王卫的放行下,宗卫沈彧、穆青二人领着巴图鲁与阿克敦两位大族长走入了毡帐。
只见巴图鲁与阿克敦走入毡帐,四下打量了几眼,便瞧见了乌娜这位羱族少女,脸上露出几分怪异的表情。
其实他们早就听说,羱族青羊部落族长阿穆图的小女儿,成为了这位肃王的女人,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谣传,直到此刻亲眼见到,他们这才相信。
“(羱族语)愚蠢的比塔图,因为他的盲目短视而败亡。倘若他能放下成见,到尊敬的肃王帐内一观,相信他不至于兵败而亡。”
望着一脸懵懂疑惑的乌娜,羚部落的族长阿克敦微笑着说道。
赵弘润当然听得懂阿克敦的话,闻言摇摇头说道:“比塔图对我大魏成见颇深,哪怕瞧见乌娜,恐怕也只会认为是本王故意做给他看,不会相信的……”说罢,他拍拍乌娜的后背,温声说道:“乌娜,我与两位族长有要事商议,你若是困倦了,便到隔壁的小帐篷先睡下吧。”
“我还不倦。”乌娜摇摇头,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去让人准备一些酒菜。”
说罢,她在巴图鲁与阿克敦略带笑意的善意目光下,噔噔噔地跑出了毡帐。
“好一朵美丽的乌须花……”巴鲁图忍不住赞叹道:“不知怎的,我们羯族的女儿,就没有羱族的女儿长得水灵……”
难道不是你们的教育方式导致的么?
赵弘润瞥了一眼巴图鲁,心下暗暗嘀咕。
他早已见过了羯族的少女,虽然也美丽热情,但一个个跟女汉子似的豪爽,在见过羯族少女喝酒的样子后,沈彧等宗卫们对那些羯族少女就没有丝毫憧憬可言了。
没有一个魏人愿意娶一个酒量比男人还要好的女人。
如此,也难怪温柔而开朗的羱族少女会成为三川之地上的男人们普遍追求的对象。
“两位,请。”
赵弘润将巴图鲁与阿克敦两位族长请到一张案几旁坐下,随即问道:“两位族长深夜前来,想必是有要事。”
巴图鲁与阿克敦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坦诚说道:“我们羯族人说话不喜拐弯抹角,冒犯之处,还请肃王见谅。……我们希望,屯驻于伊山的魏军,能够撤离那一带。”
“伊山……”赵弘润想了想,这才意识到对方指的是成皋军,心下暗暗好笑。
他可是听说了,因为屯驻于伊山的成皋军的关系,羯、羚两个部落最近一段时日在巴国人手中吃了好几场败仗,但因为顾忌到后方的成皋军的关系,巴图鲁与阿克敦这两位族长都不敢向前线增添兵力。
更要命的是,为了不使自己腹背受敌,他们还不敢驱逐屯驻在伊山的成皋军,以至于最近那几场与巴国人的仗打得极为难受。
“可以!”想了想后,赵弘润点头说道:“我大魏与三川的干戈既已化解,成皋军自当返军成皋关,两位族长可以放心。”
见赵弘润如此痛快,巴图鲁与阿克敦心下暗暗点头,随即,后者又开口说道:“尊敬的肃王,据我们所知,魏国与巴人乃世代之仇,不知肃王可有兴趣加入我们?”
赵弘润闻言一愣,疑惑地问道:“两位族长这是……邀请我大魏一同攻打巴国?”
“不,是邀请你。”羯部落的族长巴图鲁望着赵弘润说道:“我们羯族人只信服强者,而你,虽然年轻,但颇具权谋、手段……怎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攻下了巴国领土,我们可以平分。”
赵弘润表情古怪地瞧着对方,若不是看在那句我们羯族人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份上,说不定他会指着对方的脸骂对方脑袋有坑。
要知道,魏国与巴国相邻的土地,几乎只有南梁那一片。
而南梁那是什么地方?那可以被视为是魏国流放囚犯的贫瘠荒芜之地,虽然是魏国的国土,但若是有朝一日被某个国家或势力夺走,其实魏国也无所谓。
因为南梁实在是太贫瘠、太荒芜了,对于魏国而言,实在是一块可有可无的土地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魏国要一块位处南梁西南,与魏国本土并不相邻的飞地有个屁用?
更何况,魏国对于国土的需求并不急迫。
倘若对方是中原人的话,相信赵弘润多半是认为对方这是想利用魏国,不过对方既然是不喜欢拐弯抹角的羯族人,赵弘润暗暗猜测,这或许是这两个羯族部落表明立场的举动:他们并不希望加入雒水之盟而臣服于魏国,但是可以与魏国平等地合作。
想到这里,赵弘润摇摇头说道:“两位族长的善意,本王心领,不过,我大魏要一块与国土并不相邻的飞地无用,不得已要拒绝两位的善意了。”
“共同对付巴国人也没有兴趣么?”巴图鲁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们魏人不是与巴人有世仇么?”
赵弘润闻言暗暗苦笑。
不可否认,有不少注重传统的魏人,仇视巴人远甚韩、楚、三川,比如赵弘润的父皇魏天子,就曾提到过房陵之耻,并严厉地告诫赵弘润身为王族不得以往先祖所遭受的耻辱等等。
但对赵弘润而言,对巴国人的仇恨还是太遥远了,相比之下,他更在意魏国能否在韩、楚的威胁下逐渐使国家壮大,不惧外敌。
“抱歉。”赵弘润面带遗憾地摇了摇头。
见赵弘润拒绝了此事,巴图鲁与阿克敦对视一眼,不觉有些惋惜。
见此,赵弘润好奇问道:“观两位族长的面色,似乎攻打巴国并不顺利?”
阿克敦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不瞒肃王,巴人的顽强,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的战术……用来对付巴人毫无作用。”
哦,对,巴国也是奴隶制的……
赵弘润暗暗点头,毕竟据他从暘城君熊拓口中听说的有关于巴国的消息,巴国虽然称之为国,但实际上也是大大小小的氏国、部落所组成的,国家形态与三川有相似之处,也拥有着无法估量的奴隶。
这就意味着,羯族人那用奴隶兵消耗敌军体力的惯用战术,在巴人面前几乎没有丝毫作用,充其量就是双方的奴隶相互消耗,看看谁能坚持地更久而已。
也难怪在这种情况下,巴图鲁与阿克敦这两位族长会想到魏国,毕竟魏国是遵循精兵策略的,或有可能击破这种人海战术。
而就在赵弘润思忖之际,阿克敦终于道出了他们此番前来的根本目的。
“不知肃王能否做主,使魏国给我们一定的支持?”
“支持?”
“对,支持我们战胜巴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