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振家业宝钗嫁人,贪墨一案尘埃落定
赖瑾原本还有些懒怠无聊,听到薛宝钗这么说,立刻起了两分精神,开口笑道:“薛姑娘有何要事,但说无妨。”
薛宝钗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隐晦的打量了一番周围的情况。
赖瑾心中微微一愣,就听薛宝钗温颜笑道:“这会子人多眼杂,也不是说话的地方。瑾弟弟若是愿意,可否寻个时间来我们府上一聚?”
说着,又仿佛找借口一般的笑道:“你也知道,我哥哥从来都是个不肯消停的人。这次去西海沿子办货又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我和妈都担心的日夜难安。因此想请教瑾弟弟一番,即便于世事无意,能宽宽心也是好的……”
赖瑾觉得薛宝钗这话不过是托词。不过想来她也是有十分紧要的事要同他商议,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机的找寻出这种借口来。当即颔首笑道:“既然薛姑娘这么说了,明儿下朝的时候我自会过去。”
薛宝钗颔首笑应。因这会子人多眼杂,她也不好总拉着赖瑾说个没完。当下又不着痕迹的退入人群当中。
赖瑾寻思半晌,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薛宝钗要找自己商量的究竟是何事。唯有自嘲的笑了两声,丢开手不提。
这厢贾政也好不容易摆脱诸位贵客过来同赖瑾说了两句。言谈之间姿态摆的异常的低,几乎是好言恳求赖瑾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多帮衬宝玉一些,好歹想法子要他过了明年的会试。赖瑾展颜浅笑,只说自己尽力而为。引得贾政频频道谢。
贾宝玉跟在贾政身后也不说话,神思恍惚,眉眼倦怠。贾政最是讨厌他这幅模样的,少不得又是一阵疾言厉色的教训。贾宝玉耷拉着脑袋,仿佛没听见一般。
气的贾政心肝儿都疼,只是口沫无力,最后也只得住口不语。
父子两个一个怒目而视,一个面如枯槁,对视间仿佛敌寇一般。如此相处,叫人看了都心寒。
余等子弟见状,原本还有心过来寒暄几句,这会子也都识趣的躲在一边看笑话了。
一场热热闹闹的送行宴最终还是因为贾政父子两个各有恼怒不欢而散。众人各自归家,休息安置不必细说。
至次日下朝,赖瑾果然回家换了衣裳就往薛府上去。
那薛姨妈母女两个正在家里等的心焦,瞧见赖瑾如约而至,不免展颜欢笑。
一时间落座上茶已毕。薛姨妈着令吩咐不相干的下人都退下。屋子内霎时间只留了薛家母女两个。薛宝钗开门见山的问道:“瑾弟弟可知,我此番沐休原因为何?”
赖瑾心中狐疑,也径自说道:“还请薛姑娘直言。”
薛宝钗微微勾了勾嘴角,牵强笑道:“我是因拿不定主意,所以请示了公主殿下,让我回家同母亲哥哥商量一二。”
赖瑾心中一动,薛宝钗继续说道:“明年宫中大选,圣上有意在此届秀女中为太子殿下、诸位皇子以及适龄的王公亲贵之子挑选正妃。这件事情想必瑾弟弟也有所耳闻。”
赖瑾颔首,表示听过此等传闻。
薛宝钗微微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我如今烦恼的正是此事。”
赖瑾微微皱眉,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薛宝钗叹息一声,开口说道:“此次大选,到了试婚年龄的并不仅仅是太子殿下和几位皇子。恐怕圣上所烦忧的也并不是此事——当年义忠亲王老千岁的长子皇长孙徒岚殿下亦到了选妃之龄。”
赖瑾听到此处,面上略微闪过一抹诧异。
薛宝钗沉吟片刻,有些艰难的说道:“自我入宫服侍公主殿下以来,也算是勤勉忠诚。公主殿下又是个平和温婉的性子,待我们这些陪侍也好。皇长孙殿下曾在公主殿下跟前偶尔提过我两次,可是公主殿下认为皇长孙殿□份尴尬,并不是良配。因此一直推脱不允。还私底下同我说,倘或我愿意,可以为我另择一位王公之子,虽然以我的条件不能为正妃,但为侧妃也是好的。”
赖瑾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开口笑道:“公主殿下也是为姑娘考虑,姑娘好福气。”
薛宝钗脊背挺直,看着赖瑾说道:“瑾弟弟入朝为官,又陪伴圣驾。自然也明白皇长孙殿下是义忠亲王之长子,就凭借这个身份皇长孙殿下以后富贵安逸有之,但也仅此而已。其余公主殿下为我选的不拘是哪位王公亲贵,总是比皇长孙殿下要好一些。与我自己而言,听公主殿下的安排是没有错的。”
赖瑾颔首应道:“姑娘言之有理。”
薛宝钗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决然,开口说道:“可是在我看来,在薛家的立场上看来,我要是嫁到皇长孙府,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赖瑾心下一跳,猛然抬头看向薛宝钗。
薛宝钗十分平静的说道:“我知道自圣上登基以来,义忠亲王老千岁虽然表面安分守己,但暗地里没少给圣上添堵。先有江南官场与盐商相互勾结一事,后有西海沿子将官贪墨战死伤残士兵封赏,桩桩件件都是能动摇国祚的大事。圣上恐怕也恨不得除义忠亲王党羽而后快。但是义忠亲王老年岁自六岁被封为太子,母族强盛,又替上皇监国多年,旗下党羽众多。圣上想要将之一网打尽,以目下之功,所筹谋者还需很多。”
赖瑾觉得自己隐隐约约明白了薛宝钗所筹谋之事。
果然,就听薛宝钗沉声说道:“倘或我能借此机会嫁入皇长孙府,就有很大的几率接触到义忠亲王党羽一脉最核心的部分。我会努力将我探得的情报禀报圣上,以换取我薛家的长盛不衰。”
赖瑾手下一松,青花瓷官窑填白茶盏垂直掉在地上,“哐啷”一声砸成两半。
薛宝钗微微一笑,开口调笑道:“自我印象中,瑾弟弟一向沉稳内敛,倒也没见过你如此闪失错愕。”
赖瑾却沉声说道:“这件事情太过危险。我觉得宝姐姐还是以自己为重的好。朝堂纷争,自然有朝堂的解决之道,没有必要牵扯到后宅。”
薛宝钗摇了摇头,沉默半晌,仿佛回忆什么似的幽幽说道:“我们薛家,虽然是皇商之家,但亦是功勋之后。爹爹在时,金陵多少仕宦清贵之族威势权柄远不如我家。南京旧都,豪强仕宦多如过江之鲫,也唯有我们薛家以皇商之资挤入四大家族。当时的威风赫赫,荣耀显达自不必细说。”
薛宝钗说到此处,仿佛又看到了当年薛家威风显耀的一幕。就连一旁静坐不语的薛姨妈也忍不住感慨道:“那时候的薛家当真是非同一般。虽然只是皇商之资,但多少豪族仕宦竞相拉拢,试图攀亲。我爹爹当年也是百般筹谋,才能将我嫁入薛家。只是如今……可惜了了。”
薛姨妈神容黯淡,薛宝钗也是一脸的唏嘘。
“当日爹爹还在时,对我异常喜爱。说我聪明伶俐,肖似父亲。且天资心性较哥哥高过十倍。寻常男子十来个也算计不过我一个。因此对我寄予厚望。自幼便请先生教我读书识字,甚至连做生意的时候也从不避讳我。那时哥哥年纪轻又很贪玩,并不喜欢跟着父亲下铺子打点,爹爹还笑着说今后家中生意就由我帮衬着哥哥。说只要有我在,他哪怕去了也能安心。”
薛宝钗说到此处,情动之下竟然红了眼眶。薛姨妈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然后倾身向前,将薛宝钗搂入怀中。薛宝钗默默含泪,哽咽不语。
赖瑾和她认识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她情绪如此外露。饶是其中有五分做戏,恐怕剩下五分也是真情。毕竟在这种男权至上的时代,家中失了顶梁柱,唯剩孤儿寡母,就算身处富贵之家,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赖瑾的脸上微露怜悯,薛宝钗看在眼中,心下一松。
“父亲天资卓绝,手段凌厉。先前在世时薛家生意已经遍布大业,麾下买卖承具数不胜数。只可惜那年巡视外省过后,便染了重疾去世。因走的急,家中什么事情都没来得及吩咐。我虽然自觉聪明,但不过区区女流之辈,长日间拘泥在深宅之中,所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自那以后,家中外省的生意便渐渐不如从前。我知道是有些管事伙计们见父亲没了,哥哥又是个好欺骗的性子,就起了贰心。家中生意一落千丈,我每每夜里睡觉的时候,几乎都能看见父亲站在我身边,埋怨我辜负了他的期望,埋怨我让薛家渐渐败落。”
赖瑾听到这里,不是滋味的叹了口气。
薛宝钗转过脸来,目光灼灼的盯着赖瑾,眼眸中闪出一道道精芒。沉声说道:“我从不认为振兴薛家的担子只压在哥哥的身上。身为薛家的女儿,薛家养我一回,爹爹又是那么器重我。倘或我不能为家族争辉,光耀门楣,庇护家族。我枉为人女。”
当然,薛宝钗所愤恨的也不止这些。
身为四大家族之一,薛家的地位原本是和贾家平起平坐。虽然权势上稍有不如,但其财势足以弥补。可是在薛家众人上京之后,却被荣宁二府弃如敝履。原本姊妹书信,商定下来的“金玉良缘”,也因为贾母的屡次阻拦而作罢。甚至到了最后,连事件的发起人王夫人都觉得薛宝钗一介商贾之女配不上贾家的门第。竟然起了要她做小的糊涂心思。
如此奇耻大辱,薛宝钗又岂能默默忍受。因此她百般筹谋想要入宫,也是想凭自己的能力挣一份前程,最好也为薛家揽一分助力。等到他日功成名就,她薛宝钗自会带着一身的荣耀显达回到贾府跟前,耀武扬威,一雪前耻。
赖瑾端坐一旁,默默看着薛宝钗盘旋衡量的模样,心下微叹。不免开口问道:“可是宝姑娘以自己的下半辈子做赌注,去搏一个看不清未来的前程,是否轻率了一些?”
薛宝钗嗤笑一声,温颜笑道:“这就是我寻瑾弟弟过来商量的目的了。”
“哦?”赖瑾挑了挑眉,越发叹服的看着薛宝钗。
开门见山、步步筹谋、示敌以弱,苦肉计,一环套一环,果真是每一步都算计好了。
〈薛宝钗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赖瑾叹息一声,忍不住还是劝道:“其实薛大哥哥如今已经做得很好了。且有我和冯大哥、卫大哥这么多人帮他,恢复薛家早先的荣耀显达也是指日可待。你又何必如此牺牲?”
像寻常闺阁女子那般找个温柔细致又有才干的相公嫁了难道不好吗?从此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又何苦掺和到这种事情里?
♂刑全都招了的。但这些人官职卑微也仅仅是参与了分赃,对于大部分银钱被送往何处也是一问三不知。
邵平成等人深陷囹圄,自然有关心则乱的人四处求情讨饶。于是这段时间后宫太上皇所住的乾阳宫变得异常热闹。前来拜访的老臣功勋络绎不绝。哄得日渐无聊的上皇突然有了当年临政时候的兴致。将乾元帝召过去详尽问了西海沿子诸事。乾元帝以忠孝仁德称颂于天下,自然不会欺瞒自己的父皇。便将义忠亲王一脉如何背主忘恩,贪墨军饷一事原原本本说给上皇听。
上皇虽然在让位之初与乾元帝有过权柄争执,不过那都是身为帝王心术,平衡掌控的习惯所致。但是他的身子确实不大好,自从太医隐晦的嘱咐他不得劳心劳力恐致驾崩以后,上皇便渐渐控制自己的掌控**,真心在后宫养老修身,不怎么理会前朝的事儿了。这次要不是那些人闹得太厉害,逼得上皇一点儿清净的余地都没有,上皇也不会开口过问此事。
到底义忠亲王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当年又是最为器重宠爱,手把手教养大的。情分自然与别的皇子不同。没瞧见那位当年可是犯了逼宫让位的十恶不赦之罪,要是落到别的皇子头上恐怕是要祸及妻儿的。可是那位只在上皇跟前儿跪着哭了三天三夜,林林总总说了些同父皇从小长大的细节,上皇便心意回转,多有疼爱。最后只是被夺了太子之位,圈禁了事。
当年的逼宫之举上皇都能原谅,如今不过是贪墨些银两,上皇自然更不会追究。只是他也曾为帝王,直到民心相悖,不可轻易胡为。便笑着劝说让义忠亲王将吃了的全部吐出来。与此交换,乾元帝也不可死缠烂打,就此告终那是最好不过的。
上皇如此发话,乾元帝也不好再做什么。闹到最后,圣上也只得示意暗卫给邵平成等人一个痛快。三日之后,那些不知所踪的粮饷果然自动自觉的出现在暗卫的眼中。乾元帝也算有了交代,遂不再追究。
闹得满城风雨天下轰动的西海沿子将领贪墨军饷一案就此告一段落。朝廷看似平静了下来,可是圣上和义忠亲王一脉的斗争却刚刚开始。
所谓人走茶凉,不论邵平成等人昔日对义忠亲王如何死忠,如今身死陨灭,该做的事情还得做,空余出来的位子依旧需要安插人手去掌控。
只是这件事情从开始乾元帝便掌握了先机,最后分赃的时候自然也是乾元帝占了大头。圣上朱笔一挥,大半空余出来的职位便交给了自己的心腹战将。当然,因为西海大捷一事,冯紫英、卫若兰等功勋世家也在后头喝了一点儿肉汤。原本空有职务而不能掌兵的众人终于被乾元帝寻机插入西海水师。自上而下二品骠骑将军沈轩掌控五万兵马,下头冯少楠、冯紫英、卫若兰、韩琦、陈也俊等也都掌控了三万到五千兵马不一。最后新晋入军的从六品忠显校尉柳湘莲手中都掌握了一千兵马。
自此,乾元帝总算将西海水师泰半牢牢掌控在手中。也不必日日悬心南安郡王会否手握兵权就背后作乱了。
至于南安郡王,虽然未能插手继任将官一事,但好歹此件风波处理妥当,乾元帝并未将将官贪墨军饷的脏水牵扯到自己身上。自己名声清誉无碍,虽然仅有个掌控不利的罪名发了一年月俸,但也仅仅是蜻蜓点水,无人会真正在意。表面上与他自己实力并未受损。因此也算是三方满意,皆大欢喜。
风云变幻的两个月,家中琐事与天下大事联系在一起的纠缠纷扰,让赖瑾觉得异常疲乏劳累。却还不忘张罗一桌好席面,为走出牢房的沈轩、冯紫英等人正式接风洗尘。
请酒摆戏的这一日,贾宝玉也过来了。与众人嘻嘻哈哈说笑一回,薛蟠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笑问道:“咦,今儿吃酒怎么不见蒋玉菡出来?难不成看着哥儿几个牢房走了一回,就不配和他相交了不成?”
此言一出,宝玉脸色大变,越发尴尬的住口不语。
饶是薛蟠粗心大意也觉察出不对来了。刚要开口询问,旁边柳湘莲悄悄拽了薛蟠一把,示意他不要多话。
这些时日以来薛蟠正沉浸在自己为民请命,赤胆忠心的美事儿当中。自然对旁的东西关注少了。何况他与蒋玉菡也本不相熟。冯紫英等人本就是世家功勋之后,此刻正忙着在西海水师中分一杯羹,也无暇打探京中风月。但柳湘莲原本就爱客串生旦戏文,与京中大大小小的戏子唱班也都算相熟。自然听说过蒋玉菡偷跑,忠顺亲王府长史官亲自前往荣国府问对宝玉的事儿。也听说过宝玉为了这事儿还挨了一顿暴打,差点儿连命都没了。
原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柳湘莲自讨和宝玉相契,虽然觉得这件事情宝玉做的不地道,但也不会背地里言论指责。因此众人阴差阳错的,竟然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此刻薛蟠突兀的问出声来,又见贾宝玉如此羞愧,立刻明白有事发生。
只是大家都已在朝中打滚儿惯了,饶是彼此相熟,也不会做打人脸面的事情。冯紫英连忙轻咳一声,开口岔道:“人家是王府的戏子,京城的名角儿,自然不比我等清闲。想必王府里有戏要唱也未可知。这么多弹曲儿唱戏的还不够你听,非问琪官儿做什么?”
柳湘莲也趁势瞪了薛蟠一眼,吓得薛蟠立刻不敢言语了。
众人有心替贾宝玉遮掩。贾宝玉却并不是那等避讳不言的人。当下轻叹一声,将当年琪官儿逃跑,忠顺王府找上门来的事情一一说过。末了摇头叹息道:“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兴许他就逃出去了。”
大家虽然身份有高有低,但彼此也都算相熟一回。听见贾宝玉如此说,不由得面面相觑。就连最不在乎这种事情的沈轩都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之后蒋玉菡又如何了,你打听过没有?”
贾宝玉脸上神色越发尴尬,默然不语的摇了摇头。
柳湘莲叹息道:“我也听说了一点儿风声。还特地打探了一回,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琪官儿的消息——自那件事情后,琪官儿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无人见过他。”
赖瑾接口说道:“他如今并不在京城,且又不能再唱戏了。你们没听过他的消息也属平常。”
众人闻言一阵惊异,连忙追问赖瑾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赖瑾当下便把答应贾宝玉托人去忠顺王府问询求情的事情说了一遍。
只说当日那蒋玉菡被王府的小厮拿回去问话之后,那忠顺亲王很是气愤。不过又喜爱蒋玉菡的品貌唱腔,倒也不忍太过责罚。只说人回来了也罢,只要以后老老实实的在王府住着,就不再追究了。
岂料蒋玉菡不知犯了什么牛心左性,心灰意冷,执意不肯留在王公侯府之中。还说官宦之家都是凉薄心性,往日里处的再好也换不来真心情谊。蒋玉菡说他宁可去街上讨饭,也不想留在王府中给人玩弄。
忠顺亲王被蒋玉菡这一番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气的大怒。冲动之下,叫人熬了一碗坏嗓子的药递到蒋玉菡面前,只说蒋玉菡要是真的刚性,就喝了药以后再不唱戏,他就放人。
原本只想吓唬蒋玉菡一吓,磨磨他的轻狂性子。岂料蒋玉菡竟然真的将那药一饮而尽,从此坏了嗓子再不能唱。忠顺亲王见他如此执拗,不免后悔。虽然懊恼但也佩服他的烈性。便信守承诺将人放出王府。又将蒋玉菡这么多年唱戏所赚的梯己原封不动的还给他,额外还给了五百两银子叫他安家。还嘱咐蒋玉菡要是愿意,就回紫檀堡的宅子。忠顺亲王平日里会打点些人去看他,好歹也是主仆一场,饶是出王府了,也不会叫人欺辱了他。
岂料蒋玉菡这回可能是真的伤心了,因怕忠顺亲王纠缠,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当夜便收拾包袱出了京城,也没回紫檀堡,自此后就再无音讯了。
听完赖瑾的一番叙述,众人面面相觑,唏嘘感叹。就连看贾宝玉的神色都有些异样了。
大伙儿基本上都是直肠子的爽快人,私底下更是有什么说什么。因感叹蒋玉菡之遭遇,不免就有些沉默。一场热热闹闹的接风宴,最终意趣寥落的败兴而散。
众人各自归家。赖瑾随着沈轩回了将军府。
一路无话直到内室。沈轩随手关上门,将毫无防备的赖瑾压在门上,低头耳语道:“瑾儿,我回来了。你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