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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号交响曲 命运 52、新学年

作者:老榔头 分类:现代都市 更新时间:2022-09-26 02:27:11 来源:笔趣阁

夏江大学是所百年名校,老底子是清末那会儿张之洞任湖广总督时创办的自强学堂,位于夏江东湖畔的珞珈山上,依山傍水钟灵毓秀人杰地灵,风景堪称是全国所有高等学府中最好的一所;人才更是没有话说,国内当前的许多高等学府,就是拉出去夏大的某个院系直接设立的。民国时的校长王某人还曾以校长的身份直接登位教育总长;文化革命前的校长李达更是威名赫赫,是党的创始人之一。而自从李达运动中被整惨死后,老人家似乎心有戚戚,不肯再让人接手这个缺额,于是夏大校长的宝座也就一直空着,从此只有了党委书记或军管会主任一职。

这开学的第一天也没有什么课好讲的,等经济系新老全体人员一到齐,系里的政治辅导员马学列立即开始组织政治学习。

如今的大学就是一所马列主义和老人家思想的大熔炉。工农兵学员上课学知识被认为是次要的,改造自己的思想同时去改造学校那些反动学术权威思想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学习的第一课,当然要对新生进行一番思想政治动员工作,无非就是告诉新学员现在已经是这儿的主人了。到学校来的任务先不是学知识、学文化,而是上大学、管大学,用**思想来改造大学。

然后,政治辅导员马学列捧起了8月2o日的《人民日报》,抑扬顿挫开始宣读报纸上转载的、当年7月19日《辽宁日报》刊登的、以《一份人深省的答卷》为标题的考生张铁生的群众来信。这是今年运动展的最新动向,当然就是新学年学校最重要的一项政治任务了。

“张铁生理化这门课的考试似乎交了白卷,然而对整个大学招生的路线问题,却交了一份颇有见解、人深省的答卷。这封信提出了教育战线上两条路线、两种思想斗争的一个重要问题,确实人深思…”

6一凡起先还瞧着马学列那张不停开阖、唾沫四溅的嘴巴呆气,听了一会就感觉昏昏欲睡垂下了脑壳,开始似小鸡子啄米般打起瞌睡。他当然知道上述这段话不是马学列的原创,马学列也没那个水平写出这类玩意,纯粹就是照本宣科在念报纸上出自名家之手的编者按罢了。

他娘的,交白卷还能上头条新闻,并被大肆吹捧宣扬为英雄,自己这上学期新鲜出炉被表彰的优等生马上就成了臭狗屎,还要被点着名站起来言揭批,这是什么世道?

邓小矮子今年的教育改革看来是彻底流产了,所有考生考试成绩作废,仍然延续往年推荐保举那一套肯定成了大势所趋。看看那些今年新招来的学员吧,不是白皮细肉未经风吹雨打开后门来的干部子弟,就是脸膛晒得黑黑一幅憨傻样的农家子弟,剩下不多的就是穿军装的部队学员了。前一种人,肯定没达到劳动锻炼满两年的招生标准;至于后两种人好多连分数都不懂,几何更是一窍不通,老师讲的那些经济运行模型自己都听得如同天书,他们能听得懂才真叫见鬼了。6一凡暗咒低叨几句后慢慢沉入了梦乡。

“6一凡,快醒醒。”

也不知迷糊了多久,6一凡感觉老师钟泰正用手肘悄悄顶他的腰,小声提醒轮到他言了。

原来马学列的时事政治课早就演讲完了,学员中的积极分子樊二柱也跳到台上,慷慨激昂放了第一炮,现在按学习会的议程轮到他6一凡言。坐在他身旁的钟泰见他似乎还没睡醒来,赶紧动手加动嘴地提醒。

将大学教授这一类反动学术权威和工农兵学员编在一个学习小组,与学员同学习、同劳动、同生活是这个时代的伟大创举,就是要通过这样“三同”的方式让学员管理和监督老师学习,改造他们的资产阶级世界观,让他们接受工农兵学员的再教育。这钟泰是四七年回国的经济学博士,解放前就是副教授、夏江大学经济系的副主任,不过他老婆有个弟弟跑到了台湾海峡的对面,这样一来,因为小舅子的缘故,他就成了反动敌特家属,被打成敌我矛盾暂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的监管改造对象,并编到6一凡所在的学习小组,在学员们的看管下接受再教育。

钟泰在所有的学员面前都是老老实实、小心翼翼的,平日里怯生生一副小学生模样,只有在这个学业优异的弟子面前有几分放肆。这倒不是因为钟泰胆子大到敢和工农兵对抗,而是因为他已经将6一凡当成了准女婿看待,摆起了老丈人的架子。6一凡追求他漂亮的大闺女钟毓秀不是一天两天了,尽管他闺女没松口,但种泰自己已经看中6一凡,心底自然有了未来老丈人的底气。

“马老师说得对!…知识越多越反动。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学兽医的连普通的牛生病都不会医;学经济的连去菜场买菜也算计不清圆角分,学那些狗屁知识有什么用?我们要学张铁生那样当白卷先生,像马老师一般从上学起就天天停课闹革命,肚子里空荡荡、脑壳里一盆浆,留一张最洁白的白纸留待广大革命群众去谱写最美丽的时代画卷。”

马学列起先还听得笑眯眯的,不停点头以示嘉许,但听到后面,脸开始逐渐拉长,脸色也猛地阴下来。

这不识好歹的该死的6一凡,平日感觉他还有几分机灵劲,也懂得看风使舵驶顺风船,今天是他娘的吃了屎还是咋的,脑袋里装了浆糊,居然敢公然挑衅自己,看来是活腻味了。上学期因为学业优异,也时逢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回潮,所以自己和系工宣队代表商议后,勉强同意将他评定为优秀学员,没想到几天的功夫就居然敢和自己唱对台戏,还敢暗讽自己。这事儿暂且记下,先摸清他到底是喝了啥雄心豹子胆。要不是那么回事儿,今后有他哭的时候。

马学列是*前最后一批被考试录取的大学生,进校后学习不到一年运动就爆了,自然是跟随潮流停课闹革命,也算运动中学校的风云人物之一了。他们这一届拖延到七零年才最终毕业,马学列凭借政治表现突出,留校担任了系里的政治辅导员,且很为前后两任校军代表看重。他业务差是差点,但有6一凡夸张的那样不堪吗?

当6一凡的言完毕并引来哄堂大笑时,马学列也懒得再将学习会进行下去了。有6一凡在前面开了个坏的头,他估计难听的俏皮话只怕会潮水般涌出,堵都堵不住的,于是干脆利索地宣布散了会。

“一凡,你们这一届学员本来学制定下的就是两年半,一多半的时间还都在襄阴分校那边搞半工半读,剩下的一点点时间哪里还能学到什么东西!我不是反对将知识和生产劳动相结合,也不敢对学员参加社会实践有什么异议,但你真的认为知识越多越反动?”

钟泰这老夫子学问上没话说,但对这个社会的了解完全就似一个稚童般幼稚得可笑。学经济的学到这个份上也算白学了。这些话6一凡自然没法和他说清,苦笑着摇摇头说:“老师,您听不出我是在说反话?我见了那马学列就浑身不舒服,忍不住就想讽刺他几句。他那狗屁不通的学问,也只够格一辈子当当政治辅导员。”

“一凡,你得小心呀。他那个人报复心很重的,前些年整死过不少人。毓秀她妈在八区那棵法国梧桐树上上吊,就有他的一份功劳。”

老婆因为是反动敌特的直系亲属,运动第二年整天被揪出来批斗,还剃了阴阳头。大冬天里,家里的棉絮被褥和厚实的衣服,统统作为被抄没的伪产被贴了封条不准使用。老婆实在熬不住这种精神和身体双重的折磨,选择一根绳子悬在家属楼前的法国梧桐树上上吊自尽了。人死了不说,还落得个组织上给予的“自绝于人民”的追封。钟泰每想起这些就心尖颤浑身抖,但为提醒6一凡他还不得不拿这事做例子。

“我还就是因为这事才对他有看法。原来我觉得这个人整天和同学们打成一片,没有什么辅导员的架子,说话也客客气气,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人。毓秀说了这件事情后,我再看他就感觉他特别假,心思很沉。属于阴坏的那一类。”

“你知道了还敢招惹他?”

钟泰提起马学列就浑身哆嗦,见6一凡大大咧咧的,就胆怯地问道。

6一凡无语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这是讨好美人钟毓秀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他也不想去招惹马学列,可钟毓秀回城后见到那人就咬牙切齿怒目相向,自己现在追钟毓秀正是关键时候,她对自己爱搭不理但偏偏又不即不离的,自己能不遂着她的心愿提着胆子去逞英雄,在她面前硬充好汉吗?以后的事儿只能以后考虑,先抱得美人归是最重要的。

“老师,能不说这个嘛?各地的高考考试成绩都6续作废了,钟灵今年是不是上大学没希望了?”

钟灵是钟毓秀的妹妹,目前还在随枣那边的农村插队落户。今年本来机会不错,很有希望凭实力考回夏江的,但张铁生这么一闹腾,全国的风向似乎都变了,许多地方相继取消了考生的考试成绩,恢复由组织推荐录取。6一凡估计这钟灵的事儿有些悬。

“难说。她们地区拖到了最后,还不知是怎么定的。她也没来信说起这个,估计是想等待最终的确实消息吧。”

钟泰长长叹息着幽幽地说道。

“6一凡,我们一起过江去夏口?”

“干嘛?”

“到秋主任家探望他母亲,也顺便学雷锋做好事,助人为乐。”

樊二柱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俩人的身边,正正无檐军帽,很神清气爽地向他邀约道。

短短一年多时间,樊二柱现在就彻底废弃了原来那一口的豫南土腔,有模有样操起了带些夏江味的普通话,再加上一身笔挺的军装,已经从他身上找不出多少农村人的痕迹了。

“你自己去吧。我昨晚才从家里赶过来,今天不想回去了。”

6一凡爱理不理懒洋洋说道。

这樊二柱学习成绩在全年级排名倒数,却有大把的时间三天两头到处跑关系拉老乡。政治上也跳欢得很,是系里的积极分子、学员标兵。樊二柱没开口6一凡就猜测到他过江应该是去秋家。他樊二柱与秋鲁渊源深,可自己与秋鲁八竿子打不着,想巴结也巴结不上,陪着他去献殷勤也是做给瞎子看,自己才不干这劳神费力不讨好的事呢!

“那行,晚上我回来再一起侃侃,交流一下对时势的看法。”

樊二柱知道6一凡的德行,也不计较他有些傲慢的态度,迈着军人的步伐轻快地沿着林荫下的小径朝山下跑去。

看着樊二柱朝山下离去的背影,钟泰收回了他有些胆怯畏惧的目光,小声告诫6一凡道:“你还是离他远些好。这个学生成绩一塌糊涂,政治表现倒是积极得很,整天和马学列那帮人搅在一起。行为也激进得很,写大字报、刷标语、上台演讲,组织搞军训、挖防空洞。这学校就快被他们整成兵营了,我想想就有些害怕。一凡呀,我可不希望你交这种朋友。”

“他也配做我朋友?乡巴佬,呸!”

6一凡又恢复了他往日那种尖酸刻薄的德行,轻蔑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你现在去毓秀那里?”

“嗯。我想看看她在印刷厂对安置的新工作适应不适应。”

钟毓秀和他同届,也是插队到襄阴地区,但不在范城县,几个月前已经抽回了城并安置在学校印刷厂。6一凡没见过师母,但钟毓秀据说接了她妈的代,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坯子。6一凡自从在老师家见过她第一面后,眼睛里就再也没别的女孩。老师似乎对他也很满意,鼓励他去追求大闺女,所以6一凡只要有空就肯定会找各种借口去纠缠。可钟毓秀已经在插队时和一个插友对上了像,尽管对象还没返城,但她也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所以对父亲的得意弟子6一凡一直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虽然6一凡追女孩有足够的韧劲,以前追吕继红时就曾经锲而不舍苦熬经年,但气馁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只是追老师的大闺女既是精神和生理需求,更是现实的需要,所以他不光有一种牛皮糖的韧劲,更是皮厚肉糙地赛过长城。因为他认定假如和钟毓秀好事得谐,那就可以在明年年底毕业分配时,理直气壮向组织要求作为家属留校。

钟泰当然知道6一凡是在找借口接近闺女,也高兴他这样,不过也有些担忧他沉迷其中影响了学业,于是很委婉地说道:“我们的老校友高教部的刘副主任,据说帮我们学校争取来三十几个名额的研究生资格,这可是运动以来八年中的第一批呀!全国有这种资格的学校也不过清华、北大等有限的几所。你成绩优秀,可别因此影响功课,耽误明年的升学考试啊!”

“老师,你看看最近的形势。现在学习再好也顶不上政治表现好有用,如果考研也采取推荐,那我不是白学了?”

“你哪能这样想呢!知识学到肚子里就是自己的,现在派不上用场,你年纪轻轻未必一辈子都用不着吗?”

“两者我都会把握好的。”

6一凡很自信地拍拍拍胸脯,然后撇下老师朝校印刷厂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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