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米传承 第八百二五章 不曾存在，孤寡流浪只一人

痛苦，做为生命的一部分，大多数人事实上是不会对其有所意识的。当身体细胞新陈代谢，当吞咽下去的物质被腐蚀溶解，当骨骼与肌肉在运动中承载负荷，无论是再怎么微小的动作，都会给身体带来负担、磨损、痛苦。微小的痛苦自然不会被人们意识到，只有当它放大，大脑才会将重要想信息处理能力分散一部分去感知并警惕。这是一个完美的循环，找不到一丁点破绽

公子和痛苦相融，和痛苦交织，完全有这个可能不再被人们意识到，不再被一切意识到。他给亚玛亚星宇造成了莫大的创伤，莫大的痛苦，几百亿标准年里都几乎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这都归咎于他，一场浅显的悟道，一次短暂的失神，再睁开眼之时，水到渠成的破关功成，而最后却是这个结果，公子有些失落。

漫步在星空之中，宽广的星空里只有杀焰的马蹄嗒嗒在他的心底回荡，像是在敲击平滑的玉板。失落，并不代表他难以接受现在的处境，正如他一直所坚信不疑，无论你对这个世界，对别人做了什么，都最好在最先就有了心理准备。没有被杀的觉悟就不要杀人，没有被骗的觉悟就不要骗人，而他对现在的这一切，早有觉悟！

世间万事，一饮一啄，总是有头有尾，即便看似乱麻，也必然能够理清，只是所需时间不同而已。公子明白，自己要想回到过去般的状态是不可能了，不过他还有机会，还可以重新让所有人，让这个世界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想到这里，公子有了主意，他可不想盲目的在宇宙中乱晃，他要有目的‘流浪’一番，把该调查的调查清楚，把该掌握的掌握明白，谋定而后动。

“走吧老伙计，估计你是唯一还能意识到我过去存在的家伙了。”公子拍了拍杀焰的脖颈，身形庞大的幽灵之马扬蹄而啸，有巨大的能量波动向四面八方传开，轰隆的在宇宙中肆意回荡着。公子眼神一凛，他再次端详，再次回顾小地图上杀焰的标识，再次用神识去感知杀焰，他顿时一阵失神。这么久的时间，不仅是他有了较大的提升，杀焰也恢复了自己原本的英姿——八阶幽灵马王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看看你现在能跑多快”公子在杀焰耳边轻声嘀咕，翻身乘坐了上去，只感觉灵魂被托了起来，轻飘飘不似以往。

“吁吁吁”长嘶一阵，杀焰摇头晃脑，轰隆一声就疾奔了出去！

伏在它的身上，公子为眼前所见而喜而忧，杀焰的速度太快，若不是晋入八阶大坎，他根本承受不住。肉身被空间的重压死死定住，视界之中，有无数的奇妙色彩或闪掠而过，或经久不散。这令他印象深刻起来，他能够轻易的看到无数个大小星系在喷发着能量，在喷发着不同的能量，而又有更多的能量和物质围绕着它们，促使他它们凝聚，促使它们旋转，促使它们相互吞并。射线的能量，辐射的能量，甚至是空间的一瞥，都在这极高的速度中得以被人看到。

还没能够静静的感觉一下，杀焰就停了下来，公子微微蹙眉，四周的星光和他前一秒所见是绝然不同。远处有一颗宜居星球，其表面上飞来飞去的车河还有不停进出的货机、运输舰都清晰可见。公子取出个人终端，连上了这片区域的星网，顿时大为惊叹。原来这里已经接近亚玛亚星宇的边缘，距离刚刚自己苏醒过来的位置足有七八百万标准光年的距离。

不过今天公子被震撼得已经快要麻木了，心情也不在状态，于是也未继续体验或是深究到底，他觉得有些累了。挥手让杀焰随意奔驰，公子则悄然附着在一艘穿梭机上，落入星球大气之中，在城区之外降落。看着数千米外高耸林立的楼宇，公子略解愁眉，也不接触任何人，足下一顿，飘然向深山中行去，随意寻了一个蜿蜒深邃的水蚀洞，找了一块干燥无虫的岩石，直接盘坐闭目，感知往内而去，打算对自己进行一次深层检测。

“协议药剂的联系还在，张美颖的断了，估计是出什么问题死掉了。马克、滴答、菲纳斯的核心权限也还归属在我这里，只不过数据清空后他们已经失去了对我的记忆。购买生物的联系也都还在，真可惜商店消失了，多方便的东西。小地图还在，多个模块受损不能启动，四个主要模式没有任何问题，增幅倍数无法测定出来，但绝对高于七十五倍”思索时，时间仿佛悄然拨快，水蚀洞外的天空星月斗转，一夜过去。

“尚不清楚痛苦力量达到了什么级别，不过对痛苦好像更敏感了一些，更少的调动都会反馈回来更多的痛苦，看来需要更强硬意志去承受”将自己理顺理清，公子只感觉好似境界稳固一般，浑身力速圆润，体内体外缭绕着微薄的痛苦力量，却让他把牙关咬紧。

睁开双眼，公子轻轻挥手，内脏爱抚者和萨廷符文刀一一出现，重新熟悉了片刻，公子却不打算在近期发挥自己的强大，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承受与痛苦相互融合，更深的交互所带来的弊端。此时此刻，原本能够运转百秒的抬山决已然不敢使用，更加强盛的痛苦实在是一种对肉躯和精神的折磨，原本的使用方式，近期可能需要收敛一下。

但如果不把痛苦当作享受，不去正视它，不去面对它，怎么驾驭它呢？

或者说，自己本来就是痛苦，不需要驾驭，不需要对它有任何的反应，就像理所当然，就像天生如此？

脑海中凭空生出了两种方向的念头，公子一时间也不能够确定孰是孰非，他决定暂时不去理会，他需要更多时间来领悟。空缝事件已经把脚步进程一瞬间缩短了千倍万倍，不能够贪婪的要求更多突破，越是接近这个世界的顶峰，公子就对冥冥中难以清晰的宇宙意志有了更加深刻的敬畏。他非常清楚，所谓的苍天之眼不是废话，之前不知为何宽恕多次，这下报应一来，他却是难以承受。

“苦难既是痛苦，区区痛苦，我又何愁？”放宽了心胸，公子反而是敞开心怀，放声大笑，对刚刚的两个念头好似略有所得！

“你也不如离去，放浪而奔，不必拘束于此。”侧头看了看不知何时立于身侧的杀焰，公子宽怀一笑，拍拍它的头顶，温言道。

杀焰无声，天边轰然爆起一团火云，夹杂着浓黑的痛苦之意，自云中隐隐有马嘶声声，遂即淡化不见。感受着和杀焰之间的联系变得越来越遥远，公子的心顿时又空了一分，他一点也不后悔，更像是放下了包袱。且不说杀焰依旧能够随时召回，就说它被约束在生与死的边界，阴影中的阴影里已经很长时间了，许多时候也不曾用上，不如让它去寻一寻自己的机缘，找一找自己的道路。

“既然修的就是痛苦，那就让痛苦来得快一些，多一些。”公子冷笑，便也不再顾忌自己浅薄的肉躯，无形的痛苦力量从天地被聚集，环绕在身边，形成舟船车马，带着公子隐入高空。痛苦力量一路掠过，空气消融，原子分解，所有微粒，无论是物质和能量，都从所过之迹上消失无踪。

“这么快就要不行了”才绕着星球飞驰了十四圈，堪比致密星体的肉身就开始崩溃，每一粒细胞都在重重的颤抖着，即便公子努力的撑住，身体也渐渐难以支撑。不得已，在浑身细胞崩溃，需要痛苦力量重新凝塑实体之前，公子就降落在了城市之中。他步步维艰，天空中，用痛苦力量塑造的无形舟车继续漂浮，无论是飞车还是穿梭机，一旦经过就像是消失在异空间那样，彻底被消融。

走在一条繁华的大街上，天空中足有一整条车河被痛苦力量消融，由此制造的痛苦力量在舟车中凝聚，形成的反馈让公子咬牙不已。这已经不是坚持二字能够形容的了，已经是不遗余力的去承受了，现在他的身体十分脆弱，和大部分普通人相差也不算太大，每迈出一步不仅是对身体的考验，更是对精神意志的折磨。

“散吧。”越积越大的舟车已经变成了公子无比的负担，他抬手一抹，当痛苦力量散去，整个人立刻就恢复了正常。由痛苦力量直接构成的细胞不仅拥有着强大的细胞该有的能力，更多的潜力还没有机会让人发觉。但经此一事，公子也开始注重了起来，时常用痛苦力量凝聚歌杯子什么的，几天之后，就已经重新掌握了自己的力量。

时间越是过去，公子愈发觉得矛盾，到底该是去驾驭这股力量，还是成为这股力量的一部分，公子有些迷茫。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体会，也不是所有人在使用自己无比艰辛得到的力量时还要随时随地付出代价。公子渐渐觉得，打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在掌控这股力量，而是自己越来越被这股力量掌控，无论是依赖还是不依赖，好像都不正确。这已经成为了他的心魔，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十二层的血锻决，现在第九层就已经让他举步维艰，难道越是修高，越是实力降低。直到没有自卫之力，空有强大的力量不敢使用，一旦使用就是肉身崩溃，神魂颤动。公子渐渐明白，这便是心境上的瓶颈，若是破开，若是了悟，必然有一个天大的转折，若是不能，那么之前的猜想就要成真。到底该用什么思维，什么意志，什么想法，什么心性去面对什么，这是他现在最困难，最深奥，也最没有线索的问题！

“既然深奥难猜，我便不去猜想，只等一切水到渠成。”公子眉宇一松，浑身顿时通畅起来，略带几分惊意反照自身，却发现抬山决整整24图都完全能够在识海中连动而舞。公子哼笑一声，他现在还没有资格去使用抬山决，哪怕已经修到此诀的终点，不知不觉间大成。

换了一个全然不同的心境，放下那深奥难题，公子才发觉眼前的城市如此高大，繁华的大街也毫不平凡，这是科技所能达到的上佳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