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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甄嬛传 第二章 长相思

作者:流潋紫 分类:现代都市 更新时间:2022-09-26 02:23:34 来源:笔趣阁

我的心神在这样的冷了心灰了意中终于支持不下去。身子越软弱兼着旧病也未痊愈终究是在新患旧疾的夹击下病倒了。这病来得并不凶只是恹恹的缠绵病榻间。

这病除了亲近的人之外并没有人晓得。这些日子里玄凌没有再召幸我也没有再踏入棠梨宫一步。我便这样渐渐无人问津在后宫的尘嚣中沉寂了下来。

起初宫中许多人对陵容的深获恩宠抱有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在她们眼中陵容没有高贵的出身富贵的家世为人怯弱容貌亦只是中上之姿算不得十分美艳所能凭借的不过是一副出众嗓子与当日因歌获宠的余氏并没有太多的差别。于是她们算定玄凌对她的兴趣不会过两个月便会渐渐冷淡下来。可是陵容的怯弱羞涩和独有的小家碧玉的温婉使得玄凌对她益迷恋。慕容妃与我沉寂一时间陵容在宫中可称得上是一枝独秀。

棠梨宫是真正“冷落清秋节”似的宫门冷寂除了温实初再没有别的太医肯轻易来为我诊治。往日趋炎附势的宫女内监们也是避之不及。昔日慕容世兰的宓秀宫和我的棠梨宫是宫中最热闹的两处所在。如今一同冷清了下来倒像极了是一损俱损的样子。

我的棠梨宫愈加寂寞起来。庭院寂寂朱红宫门常常在白天也是紧闭的。从前的门庭若市早已转去了现在陵容居住的明瑟居。我的庭中来的最多的便是从枝头飞落的麻雀了。妃嫔间依旧还来往的不过是敬妃与眉庄罢了。宫人们渐渐也习惯了这样的寂寥长日无事便拿了一把小米撒在庭中引那些鸟雀来啄食以此取乐。时日一久鸟雀的胆子也大了敢跳到人手心上来啄食吃。终日有这些叽喳的鸟雀鸣叫倒也算不得十分寂静了。

心肠的冷散自那一日偶然闻得陵容与玄凌的话起渐渐也灭了那一点思念与期盼之心。相见争如不见那就不要见了罢。陵容自然忙碌忙着侍驾忙着夜宴忙着以自己歌声点缀这歌舞升平的夜。自然不会如那日对玄凌所说有劝解我的话语。只是偶尔命菊清送一些吃食点心来表示还记得我这病中的姐姐。

眉庄来看我时总是静默不言。常常静静地陪伴我大半日以一种难言的目光看着我神色复杂。

终于有一日我问:“姐姐为什么总是这样看我?”

她微微一笑:“我只是在想若你真正对皇上灰心绝望该是什么样子?”

我反问:“姐姐以为我对皇上还没有灰心绝望么?”

她淡淡道:“你以为呢?若你对皇上死心怎还会缠绵在病中不能自拔?”

我无言片刻道:“我真希望可以不再见他。”

眉庄轻轻一笑沉默后摇头:“你和我不一样。我与皇上的情分本就浅所以他将我禁足不闻不问所以我可以更明白他的凉薄和不可依靠所以我即使复宠后他对我也不过是可有可无而我也不需十分在意。”眉庄盯住我的眼睛:“你和我是不一样的。”

我低声问她亦是自问:“是因为我对皇上的心意比你更多么?”

“你若对皇上已无心意便如今日的我根本不会因为他的话、他的事而伤心。”她停一停轻声道:“其实你也明白皇上对你并非是了无心意。”

我轻轻一哂举目看着窗外“只是他的心思除了国事几乎都在陵容心上。”我低头看着自己素白无饰的指甲在光线下有一种透明的苍白。帘外细雨潺潺秋意阑珊。绵绵寒雨滴落在阔大枯黄的梧桐叶上有钝钝的急促的轻响。我道:“怎么说陵容也曾与我们相交纵然她行事言语表里不一我心有警戒就是了难道真要跑上去和她针锋相对争宠么?我也不屑于做。何况皇上似乎喜欢她更多。”

眉庄眸中带了淡漠的笑意:“你得意时帮过陵容得宠她得意时有没有帮你?若她帮你你又何需争宠。若她不帮你你可要寂寂老死宫中么?”她轻轻一哼“何况皇上的心意今日喜欢你更多明日喜欢她更多从来没有定心的时候。我们这些女人所要争的不就是那一点点比别人多的喜欢么?你若不争那喜欢可便越来越少了最后他便忘了还有你这个人在。”

我只静静看着窗下被雨浇得颓败黑的菊花晚来风急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的不只是她李易安亦是我甄嬛。何况易安有赵明诚可以思念。我呢若思及曾经过往的美好随之而来的便是对他的失望和伤怀。

或许的确如眉庄所说我对玄凌是没有完全死心的吧。若完全死了心那失望和伤怀也就不那么伤人了吧。

眉庄道:“你对皇上有思慕之心有情的渴望所以这样难过这样对他喜欢谁更多耿耿于怀。若你对皇上无心那么你便不会伤心而是一心去谋夺他更多的喜欢。无心的人是不会在那里浪费时间难过的。”

我惘然一笑:“眉庄我很傻是不是?竟然期望在宫中有一些纯粹的温情和爱意并且是向我们至高无上的君王期望。”

眉庄有一瞬间的沉思双唇抿成好看的弧度许久缓缓道:“如果我也和你一样傻呢?”她转头哀伤如水散开漫然笑道:“或许我比你更傻呢。这个世间有一个比你还傻的人就是我呵。”我惊异地望着眉庄或许这一刻的眉庄已经不是我所熟悉和知道的眉庄了。或许在某一刻她有了她的变化而我却没有察觉。

我上前握住她的手轻轻道:“姐姐?”

她说:“嬛儿。你可以伤心但不要伤心太久这个宫里的伤心人太多了不要再多你一个。”她起身迤俪的裙角在光洁的地面上似开得不完整的花瓣最后她转头说:“若你还是这样伤心那么你便永远只能是一个伤心人了。”

日日卧病在床更兼着连绵的寒雨也懒得起来反正宫中也不太有人来。那一日正百无聊赖卧在床上却听见外头说是汝南王妃贺氏来了。

心下意外和她不过一面之缘而已她的夫君汝南王又是慕容妃身后的人。如今我又这样被冷落着她何必要来看望一个失宠又生病的嫔妃。于是正要派人去推委掉贺妃却自己进来了。

她只是温和的笑择了一个位子坐近我道:“今日原是来给太后请安的又去拜见了皇后不想听说娘娘身子不适所以特意过来拜访娘娘。”

我草草抚一下脸病中没有好好梳洗自然是气色颓唐的索性不起来只是歪着道:“叫王妃见笑了病中本不该见人的。不想王妃突然来了真是失仪。”

她倒也没什么只是瞧一眼素绒被下我平坦的腰身别过身微微叹了一口气。她这样体贴的一个动作叫我心里似刺了一下。她道:“不过是三四个月没见贵嫔娘娘就……”

我勉强笑一笑:“多谢王妃关心了。”

我心里实在是避忌她的毕竟她的夫君与慕容妃同气连声于是对她也只是流于表面的客套。她也不多坐只说:“娘娘也请好好保养身子吧。”临走往桌上一指:“这盒百年人参是妾身的一点心意希望娘娘可以收下补养身体。”

我看一眼道:“多谢美意了。”

贺妃微微一笑回头道:“若是娘娘心里有忌讳想要扔掉也无妨的。”

这样我却不好说什么了只得道:“怎么会?王妃多心了。”然而待她走我也只把东西束之高阁了。

过了两日淅淅沥沥下了半月的雨在黄昏时分终于停了。雨后清淡的水珠自叶间滑落空气中亦是久违的甜净气息。

月自东边的柳树上升起只是银白一钩纤细如女子姣好的眉。我的兴致尚好便命人取了“长相思”在庭院中当月弹琴亦是风雅之事。

我自病中很少再有这样的心思这样的念头一起浣碧流朱她们哪有不凑趣的。低眉信手续续弹指走无心流露的却是自己隐藏的心事。

长相思摧心肝。日**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为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

李白洒脱不羁如此也有这样长相思的情怀么?他所思慕的是否如我也是这般苦涩中带一些的甜蜜的记忆。正如那一日的上林杏花那一日的相遇。纵使我伤心到底亦是不能忘的吧。毕竟那一日他自漫天杏花中来是我第一次对一个男子这样怦然心动。

昔日横波目今为流泪泉这泪落与不落之间是我两难的心。

舒贵妃的琴名“长相思”。我不禁怀想昔日宫中春明之夜花好月圆她的琴与先帝的“长相守”笛相互和应该是如何情思旖旎。这样的相思也不会是如我今日这般破碎又不忍思忆的相思吧。只可惜这宫中从来只有一个舒贵妃只有一个先帝。

心思低迷指间在如丝琴弦上低回徘徊续续间也只弹了上阕。下阕却是无力为继了。

正待停弦收音远远隐隐传来一阵笛声吹得是正是下半阕的《长相思》。

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隔的远了这样轻微渺茫的笛声一种似有若无的缠绵悠悠隐隐份外动人。我问身畔的人可曾听见有笛声她们却是一脸茫然的神情。我几乎是疑心自己听错了转眸却见浣碧一脸入神的样子心下一喜问道:“你也听见了么?”

浣碧显然专注片刻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道:“似乎跟小姐刚才弹的曲子很像呢。”

我弹的《长相思》到底是失于凄婉了反无了那种刻骨的相思之情。此刻听那人吹来笛中情思却是十倍在我之上了。

我不觉起身站在门边听了一会那笛音悠远清朗袅袅摇曳三回九转在静夜里如一色春日和煦觉得心里的滞郁便舒畅许多。合着庭院中夜莺间或一声的滴沥溜圆直如大珠小珠直泻入玉盘的清脆。

我复又端正坐下双手熟稔一挥清亮圆润的音色便从指下滑出那曲中便有了三分真切的思念。

那边的笛声似乎亦近了些我听起来也清晰许多。我按着它的拍子转弦跟上曲调这样琴笛合奏心思也只专心在如何和谐上便暂时忘却了积日的不快。琴声婉转笛音清空曲中力道亦平和缠绵似诉说心曲。一时间柳娇花妍露珠不惊连月光都徘徊掩映不忍离去。两缕悠长音色在云影浅淡的重叠交会间遥遥应和直奏得微风徐来露清霜明月影摇动珊珊可爱满庭中惟有余音缭绕连夜莺亦止了欢鸣。

一曲绵落槿汐笑道:“好久没有听得娘娘弹这样好的琴了。”

我问:“你们还是没有听见笛音么?”

槿汐侧耳道:“刚才似乎听见一些却是很模糊并不真切的。”

我不虞有它道:“不知宫中哪位娘娘、小主能吹这样好的笛子。”于是一推琴起身浣碧早取了披风在手满眼期盼之色我晓得她的意思道:“你也被那笛声打动了是不是?”

浣碧不觉含笑道:“小姐要不要出去走走?”

月色一直照到曲折的九转回廊间。古人踏雪寻梅闻梅香而去我凭声去寻吹笛人所凭的亦只是那清旷得如同幽泉一缕般断续的声音也只是那样轻微的一缕罢了。我与浣碧踏着一地浅浅的清辉渐行渐远。

回廊深处一位着素衣的男子手持一支紫笛微微仰看月轻缓吹奏。他眉心舒展神态闲雅凭风而立是十分怡然的样子。

待看清那人是谁我一怔已知是不妥转眼看浣碧她也是意外的样子。本想驻步不前转念一想他于我是在危难中有恩义的。遂徐步上前与他相互点头致意。浣碧见他亦是含了笑上前端正福了一福。我却微有诧异:浣碧行的只是一个常礼而已。不及我多想浣碧已经知趣退了下去。

玄清的目光在我面上停留一瞬很快转开只道:“你瘦了许多。”

我笑一笑:“这时节帘卷西风自然是要人比黄花瘦的。”

他的目光带着怜惜轻轻拂来。此时的我是不堪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目光的。于是退开两步整衣敛袂端正道:“那日王爷大义救本宫于危难之中本宫铭记于心感激不尽。”

他听我这样说不觉一愣眼中有几分疏朗道:“贵嫔一定要和清这样生疏么?可惜当日之事依旧不能保住贵嫔的孩子。”

人人都道清河王这样闯入宓秀宫救我不过是因为我是玄凌的宠妃救我不过是逢迎玄凌罢了。所以才肯费心为我的生辰锦上添花此时又来雪中送炭。说得好听些也只是为我腹中皇嗣而已。惟有我明白他的闯宫并不仅仅是如此而已。但无论如何这样的仗义援手宫中也只得他一个。

我坦然笑:“虽然本宫今日落魄但决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他日王爷若有不便本宫也自当全力相助。”

他失笑:“这样听你自称‘本宫’当真是别扭得紧。”他很快正色:“清助贵嫔并非是为交换。”

我略点了点头“或许交换对我来说比较安全。”

他道:“但愿清不在其列。清也希望贵嫔安好。因为……清视贵嫔为知己。”他停一停又道:“此地荒凉贵嫔怎么会来?”

我方微笑指一指他手中紫笛道:“王爷以为方才弹琴的人是谁?”

他了然的笑:“清私心猜测或许是贵嫔。”

我淡淡一笑道:“王爷相信这世间可有心有灵犀一事?”话问得十分温婉却暗藏了凌厉的机锋。

他的身影萧萧立于清冷洁白的月色中颀长的轮廓更添了几分温润的宁和。他并未察觉我的用意认真道:“清相信。”

他这样认真诚恳我反而有些愧疚何必一定要他说呢。然而话已出口不得不继续“所以王爷适时知道我被困宓秀宫才能赶来相救。”

话有些尖锐他默然相对“其实……”

我别过头轻声道:“我知道王爷这样是为我好可是与我的近身侍女私相来往得频繁若传出去对王爷自身无益。”

他的目中掠过一丝清凉的喜悦道:“多谢贵嫔关心。”

我心下感念他的明白仿佛一只手从心上极快极温柔的拂过口中却戏谑道:“其实也没什么。若真被旁人知晓了我便做个顺水人情把她送给王爷做妾侍吧。”

他咳嗽一声注目我道:“贵嫔若是玩笑就罢了。若当真那清只好不解风情了。”

我举袖微笑想了一想道:“王爷今晚如何会出现在此处?”

他道:“皇兄有夜宴亲王贵胄皆在。”

我不觉轻笑:“王爷又逃席了么?”

他也笑:“这是惯常之事啊。”他微一迟疑问道:“坐于皇上身边的那位安小媛仿佛似曾相识。”

我轻轻道:“就是从前的安美人。”

他的手随意扶在红漆班驳的栏杆上:“是么?那么安小媛的歌声进益许多了只是不足的是已经缺了她自己的味道。”

我反问:“皇上喜欢才是最要紧的不是么?”

他似乎在回味着我的话转而看着我静静道:“刚才的琴声泄露你的心事。”

我垂夜来风过冉冉在衣。我的确消瘦了许多阔大的蝶袖被风带起飘飘若流雪回风之态。我低声辩解道:“不过是曲子罢了。”

他道:“曲通人心于你是于我也是。”

我心中一恸想起《长相思》的意味眼中不觉一酸。然而我不愿再他面前落泪。明知道我一落泪伤心是便不止是我。于是扬一扬头再扬一扬生生把泪水逼回眼眶中去方才维持出一个淡淡的勉强的笑容。

他凝神瞧着我眸中流光滑溢大有伤神之态手不自觉的抬起似要抚上我的鬓。我大怔心底是茫然的害怕。只觉得周遭那样静身边一株桂花偶尔风吹过几乎可以很清楚地听见细碎的桂花落地的声音。月光并不怎么明亮然而这淡薄的光线落在我鬓角的垂上闪烁出黑亮而森冷的光泽似乎要隔绝住他对我的温情。我矍然一惊我这一生一世身体肤早已随着我的名分全部归属了玄凌。这样么一想神情便凝滞了。

他亦懂得手停在我鬓边一寸凝固成了一个僵硬的手势。

我迅转身不去看他。气氛终究有些涩了。我随口寻个话题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这样荒凉。”

他离我有些远声音听来有些含糊:“这是从前昭宪太后的佛堂。”略一略又道:“我母妃从前便在此处罚跪。”

昭宪太后是先帝隆庆帝的嫡母先帝生母昭慧太后早逝先帝自小就由昭宪太后抚养一向感情不错。后来为舒贵妃入宫一事母子几成反目。不久又查知昭慧太后之死乃昭宪太后授意只为可以夺先帝保住其太后之位。昭宪太后薨逝后先帝严令只与太后之号灵位不许入太庙飨用香火祭祀梓宫不得入皇陵只许葬入妃陵不系帝谥后世也不许累上尊号。昭宪太后所居之地也冷落荒凉再无人打理了。

夜渐凉有栖在树上的寒鸦偶然怪叫一声惊破这寂静。秋深霜露重不觉已浸凉了衣襟长袖。我回身离去道:“皇上有宴王爷不方便出来太久终归于礼不合。”

他颔只缓缓拣了一明快的小曲来吹了送我。曲调是欢悦的而听在耳中却觉得寂寞非常裙角拖曳开积于廊上的轻薄尘灰亦仿佛扫开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脸上骤然感觉温热就像那一日昏寐中他的泪落在我面颊上的温度和湿润依稀而明白的触觉。远远走至最后一个转角瞥见他依旧站在原处只以笛声送我离开而他眼底的淡淡的怅然我终不信是自己看错。

永巷的路长而冷清两侧高高的宫墙阻挡依稀可以听见凉风送来前殿歌舞欢宴的声音。我和浣碧走得不快两个人的长长的影子映在永巷的青石板上几乎交叠在一起如同一个人一般。

我在腹中择着如何启齿的言语想了想还是直接问她:“你与六王来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浣碧一惊一时语塞慌忙就要跪下去。我忙扶住她道:“现在是长姊和你说话你愿意说便是不愿意也就罢了。”

她低头道:“我并不是存心要瞒着长姊的。”

我道:“可是从我生辰那时开始的么?”见她默认又道:“难怪你当时总不让我去太液池泛舟也是要他嘱咐你要给我惊喜吧。”我看住她:“那么当日我困于宓秀宫一事也是你去向六王求救的吧?”

浣碧点头:“槿汐姑姑陪长姊在宓秀宫中自然不能寻机脱身。当时太后病重宫中没有可以为长姊做主的人我只好斗胆去寻王爷。”

“那么后来你们又来往过几次?”

“只有两次一次是长姊有孕后另一次是前两日。王爷并没说别的只嘱咐我好好照顾长姊。”

我低叹一声:“他也算是有心了。”

浣碧道:“长姊今日怎么突然问起可是王爷告诉长姊的?”

我微微摇头:“并不是。只是你刚才见到六王时行的是常礼若非平日私下见过你乍然见到他怎会是行常礼而不是大礼呢。”

浣碧脸色一红道:“是我疏忽了呢。”

我低声嘱咐道:“我如今身份地位都是尴尬若你和王爷来往频繁于王爷于我们都没有益处不要私下再见了。”

浣碧沉吟片刻道:“好。”

永巷中十分寂静微闻得行走时裙褶触碰的轻细声响。前殿的歌声被风吹来柔婉而清亮那是陵容在歌唱唱的是一《长门赋》。

我驻足听了片刻惘然一笑以她今日的身份恩宠怎会懂得困居长门的陈阿娇的幽怨呢?于是依旧携了浣碧的手一同回去。

宫中深夜这样寂寥而热闹的。是谁的抚琴挑起雾霭幽静中缠绵悱恻的情思;又是谁的悠歌撩开锦绣容颜下积蓄不化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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