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钦听萧如熏如此说,不禁把脸一沉,威胁道:
“萧参将,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家哱王子兵多将广,兵锋到处,所向披靡。如今中卫、灵州诸城都已经被哱王子攻下,凭你这小小的平虏城,难道还能挡住哱王子的大军吗?还是早日归降,也省得遭兵火之患。”
萧如熏大怒:“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说长道短。来人,取我的弓来!”
“古小旗快跑,萧参将箭法如神啊!”跟在古钦身边的几名士兵听到萧如熏在城墙上的怒吼,赶紧拨马就跑,还算他们有点良心,一边跑还一边招呼着古钦。
“什么箭法如神,我就不信……哎呀!”古钦话没说完,就见面前白影一闪,一支羽箭准确地钉上了他的咽喉,他咕咚一声就从马上栽到了地上。
萧如熏一箭射杀古钦,意犹未尽,举起弓对着狂奔而去的另外几名叛军一一放箭,那些人虽然先跑一步,却未能逃开萧如熏的快箭,七八名叛军逐个落马,只剩下两个人带着伤跑出弓箭的有效杀伤范围,算是拣回了一条命。
“萧大哥,真是神箭啊!”与萧如熏一同站在城墙顶上的苏昊看着萧如熏举重若轻,把一个个骑马狂奔的叛军士兵射落马下,情不自禁地拍掌叫好。
萧如熏信手把弓扔回给自己的亲兵,不屑地笑着说道:“几个小喽罗,竟然就敢跑来向萧某劝降。真是吃了熊心、咽了豹胆了。别说一个小小的哱云,就是哱拜亲自带兵前来,萧某又怕他什么!”
“有萧大哥的神箭。小弟就放心了,哱拜手下也没多少兵,只怕萧大哥一个人一壶箭,就能让平虏城固若金汤了吧?”苏昊笑着恭维道,事实上,他心里想的是自己的勘舆营是否有必要参与守城。如果平虏城的军士都像萧如熏这样神射,哱拜纵有上万兵马。也不够填城下的壕沟的。
萧如熏笑罢,正色道:“改之,我射杀了哱云派来劝降的使者。下一步哱云估计就该大举攻城了,咱们得赶紧做准备了。”
“真是气煞我也!”
哱云见着两名逃回来的士兵,听他们说完萧如熏的回话,气得嘴歪眼邪。一般打仗的规矩都是不斩来使。萧如熏对几位传话的小兵如此发难。明显就是要与哱拜彻底撕破脸,不做任何妥协了。
“哱参将,萧如熏如果不降,咱们真要攻城吗?”哱云手下的千总马正国问道。
哱云道:“当然要攻,你没听我义父说吗,要在朝廷大军到来之前,平定宁夏全镇。现在我大哥和土文秀他们南下中卫、灵州各堡,传檄而定。我若不能拿下这平虏城,有何面目回去见我义父?”
马正国道:“哱参将。恕末将直言,你挑这北路平虏城,可是挑错了。萧如熏在宁夏卫的军将里,是最为骁勇善战的。他治军甚严,手下的军士也很难打仗。若论宁夏全镇48堡,就这平虏城是最难打的。”
“有这样的事情?”哱云一愣,他过去与萧如熏倒也见过,知道萧如熏有一些本领。但他一向认为只有自己的义父哱拜才是全宁夏最强的,其他的军将纵然有些本事,也无法与哱拜的大军相抗衡。在哱拜分配任务时,哱云主动提出由自己带兵去打平虏城,也是想显示出自己的能耐。哱拜知道萧如熏不好打,还专门把自己手下最精锐的苍头军拨了2000人交给哱云,这也是志在必得的意思吧。
“如今宁夏全境已定,就剩下一个平虏城,我就不信他萧如熏是钢浇铁铸的。”哱云道,“来人啊,传我的令,准备攻城器械,明日一早,攻打平虏城!”
次日清晨,哱云率领的五千叛军抵达了平虏城外,扎下营盘,树起一面面军旗。从平虏城的城头看去,只见敌军乌泱泱的一大片,刀光闪闪,尘土飞扬。
“这得有多少人啊?”苏昊站在城头,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敌阵,嘴里嘀咕着。
“也就是四五千人的样子吧。”徐光祖站在苏昊身边,用不屑的口吻说道。
“徐老兵可不要轻敌,哱云带来的,是哱拜的嫡系,还有他养的私兵苍头军,这些兵在整个宁夏卫算起来,都是很能打的。”萧如熏说道。
苏昊问道:“萧大哥,你是说,哱拜这些兵比你的手下厉害?”
萧如熏点点头道:“不是我涨贼人的威风,灭自己的志气。我这一营兵马,平素训练得当,在我大明军中也算是不错的了,但要说和哱拜的兵相比,我还是自认不如。”
“哦,能得萧大哥一句夸奖,哱拜也能死而无憾了吧?”苏昊笑着说道。
萧如熏被苏昊逗乐了:“改之,现在贼众我寡,谁胜谁负还难说呢,你说这话太早了一些。”
陈道也举着望远镜看了半天,说道:“萧参将,咱们平虏城中,平虏所的军士,加上勘舆营的士兵,总共差不多是5000人。哱拜也只派了5000人来攻城,未免太托大了吧?双方是一对一的兵力,我凭借坚城,难道还会守不住吗?”
萧如熏道:“以萧某的猜想,哱拜是没有把改之的2000多人马计算在内,光算了我平虏所的兵力了。说句让几位不高兴的话,我宁夏边军,一向狂妄,向来不把内地兵放在眼里。改之带来的这2000多人,估计哱拜根本就没注意呢。”
苏昊道:“那就活该了,小看苏某的代价,就是他哱拜死无葬身之地。”
说话间,哱云已经下令开始攻城了,战鼓响了起来,一声声震人胆魄。叛军分成几个大队,缓缓地向着平虏城逼近。离着城墙还有百来步的距离,站在城墙顶上的苏昊等人已经能够感觉到那种凛凛的杀气。
“大家不要慌,等贼人靠近了再放箭!”萧如熏站在墙头,指挥若定。平虏所的军士们躲在箭垛后面,透过箭眼看着城下的敌兵,脸上看不出什么惊惶之色。
平虏所位于宁夏卫的最北端,每一次鞑靼人进犯的时候,平虏所都是首当其冲的,军士们对于这种守城的战斗并不感到陌生了。唯一不同的,只是城下的敌人在几天前还是自己的袍泽,如今双方却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相比之下,同样上到城头上来的勘舆营士兵们就没那么淡定了,他们中间有的脸上显出恐惧的神色,有的虽然不害怕,却也有些急躁,一看就知道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
“放箭!”看着敌人进到了有效射程之内,萧如熏大声地发出了命令。
平虏所军士们一齐挺起身来,引弓放箭。一时间,箭如雨下,向着城下的叛军飞去。
“扑扑扑!”
尽管有盾牌的遮挡,还是有相当多的箭枝击中了叛军士兵,队伍中不时有人惨叫着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城下的黄土。
叛军的弓箭手也开始还击了,大量的羽箭向城头飞去,压制着城上的士兵,平虏所士兵也出现了伤亡。趁此工夫,冲锋的叛军加快了脚步,奔到城墙下,树起一座座云梯,开始蚊附登城。
城头上的士兵弃了弓箭,搬起一块块早已准备好的大石头,向下砸去。每一块石头落下,都会有叛军士兵头破血流地从云梯上跌落,但后面的士兵像是不知道前面有危险一样,依然前赴后继地向上攀登,意欲登上城头。
平虏城毕竟只是一个小军堡,城墙不过是一丈多高,寻常人攀援的速度如果快一点,只需几秒钟的时间就能够爬上去。在城墙上,一个垛口能够容纳的守军是非常有限的,三四个人同时防守,就显得有些互相掣肘了。叛军同时架起了几十座云梯,并且不断地用弓箭射击城墙上防守的士兵。只是一会的工夫,就已经有几个城墙垛失守,叛军士兵接二连三地从垛头涌上了城头。
“上,把贼人赶下城去!”萧如熏挥动着大刀,身先士卒,冲向一处处出险的地方。敌我双方在城墙上展开了激战,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呐喊声、惨叫声、呻吟声不绝于耳。
在平虏所的军兵奋勇守城的时候,苏昊、徐光祖、陈道等人一直呆在一旁观战,400名勘舆营士兵手里握着燧发枪,随时准备听候命令,加入战群。
“徐叔,该咱们上了吧?”苏昊看着城墙上险象环生,手里捏了一把汗,不停地向徐光祖请示道。在战前,他们就有过约定,勘舆营参战的时机,要由徐光祖或者萧如熏来确定,因为苏昊毕竟还是没有实战经验,瞎指挥是会误大事的。
徐光祖眼睛不停地观察着城墙上的一切,听到苏昊的话,他摇摇头道:“不急,萧参将还能稳住局面,不到用咱们的时候呢。”
“可是,咱们手里有火器,如果咱们上,一个回合就能够把叛军从城墙上打退,不用平虏所的弟兄们浴血苦战了。”苏昊说道,看着一条条汉子倒在血泊之中,他只觉得心痛不已。
徐光祖还是摇着头,说道:“这才是刚开始呢,如果这个时候暴露了咱们的实力,未来只怕死的人会更多。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稍安勿躁,后来肯定会有咱们大显神通的机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