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 一百八十五话：变局（二）

“按老冉的说法来看，我还真不能消停了，还得继续折腾啊。”洛和平搓了搓下巴道。说完，他拿起眼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杯里的水已经尽是茶色，深得发黑，入嘴就是一片苦涩。洛和平苦得一皱眉，好半晌，才有股浓郁的回香透了出来。

“本来你也不该消停。矿管所那点事，是钱的事，那是小事。你要重视自己公众影响力。”冉非凡冷声道。这时，他才真的拿出认真的态度。

“要不要我介绍些媒体的朋友给你？”冉非凡问道。比起田立诚来，冉非凡从来不介意和媒体人打交道。这新闻传播专业出身的行政长官，每每应对起媒体来，都是游刃有余。

洛和平说：“暂时还不用，也没有什么事值得宣传。等我酝酿酝酿的。”

冉非凡继续道：“没事可以帮你找事，没话题可以帮你制造话题。”

洛和平仍旧坚持自己的看法：“不急，暂时还不用。”

洛和平不认为，自己对左秋寒的承诺有什么重要的意义，他在权衡利弊，只是一时还没想清楚，自己应该怎么抉择。

“什么时候交接？不能在大选之前吧？”洛和平问。他总喜欢省略主语的说法。他确信，在这种场合里，不提具体内容，彼此也都知道省略的部分是什么。

“你是说704，还有那几颗行星的事？”田立诚道，“肯定不能在大选之前啊。大选前要是确定回归，那几颗行星给不给选票？”

“选票？咱能不能不扯淡！在第七星系你活的比我年头长。你见过选票么？你能告诉告诉我。选票长什么模样么？”洛和平狠吐一槽道。

“别。别那么说。理论上有。起码《联邦基本法》规定了。第七星系公民有投票选举的权利。但形式上必须有。不然怎么说明我们是个法制星系？”田立诚故做正经解释道。

“是，《联邦基本法》还说第七星系公民有言*论*自*由的权利呢。哦，对，还有上街散步的权利，不过散步前得上治安局报备……这特么都什么玩意啊，也值得你拿出来说事儿？”洛和平歪嘴道。说完，自顾自点了支烟，又把余下的烟丢到了桌上。一脸不爽的模样。

“还行，你还没说我们第七星系是个民*主星系。”冉非凡吐了一槽道。说完，三个人哄堂大笑。

“别笑，我们第七星系真是个民*主星系……”田立诚道，说着话，他自己忍不住又笑了。好不容易，他才敛住笑容道，“其实和平和我说的不是一码事。咱们都知道，那个基本法是怎么回事。按那玩意上法*院打官司，肯定没节目。但总归是有那么个形式。起码星系间相信。我们第七星系有这么个基本法就完了。政治上的事，说和做。从来都是两码事。说得都很好听，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这种事，没法细抠。就拿咱第七星系喊了多少年那句，一切为了人民来说，他们干的哪件事是为了人民？可人家直到今天依然这么喊。所以，咱就别纠结这些事了。”

“扯的有点远，咱说正题。”田立诚继续说道，“这几颗行星的回归，牵涉的政治因素很多。选票的事，只是一方面原因，倒算不上什么大事。我觉得，有一个很客观的问题回避不了，那就是交接期。交接需要时间。你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如果公开这件事，大选前能来得及办完吗？不可能的事。这种事，要赶早的话，至少得在大选的半年以前就公布消息，等交接都差不多了，正好在大选期间搞个回归仪式，做个喜庆由头。要不然就是大选之后办，好给新上来的班子刷刷政绩。”

洛和平认为田立诚分析的有理，长出了口气：“大选完事，得来年呢。还有两个多月，我们的时间很充分。”

“哪有那么简单。等消息公开出来，一切就都晚了，板上钉钉了。我现在不确定，他们准备什么时间公布回归的消息。如果是大选之后马上公布，那么具体的利益分配格局和人事安排，至少在大选结束的一个月前就都得定下，那个时候现活动就来不及了。”冉非凡解释道。

“那是你的事。”洛和平不以为然。

“矿管所是你的事。”冉非凡不动声色道，“你不会是想等他们安排吧？等他们安排完，你可容易什么都落不下，弄个鸡飞蛋打。”

洛和平又端起那杯浓茶水，边喝边看了眼冉非凡。抿着嘴咽下苦茶水后，洛和平咂咂嘴道：“说吧，你们想让我干什么？”

冉非凡和田立诚互望了一眼，冉非凡开口道：“刚才老田不是告诉你了吗？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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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沟通的更进一步，洛和平了解到，即将归属第七星系的十四颗行星，不是孤立的单个行星，而是以马丁十字这颗行星为核心的星群，这其中还包括了五颗恒星，和四十余颗卫星。这样的规模，已经相当于一个中型星系了。

如此大的领地分割，不知道在银河中又要引起几许动荡。洛和平为此还空自感慨了一番。

田立诚说，马丁十字星群，可能不会直接按第七星系的体制运转，而是有一个过渡期。这个过渡期阶段，在一些制度上，应该是保持旧有惯例。

洛和平觉得很无谓，制度上的问题，他并不关心。他着眼点还是具体的布局该如何操作。

“老田，我觉得，我们现在猜测制度问题，有点为时过早。究竟落实哪种制度，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这种东西是动态的，确定不了。我们猜测的也好，还是说星系高层有意放出来的风也罢，没到最后落实阶段，都是虚的。”洛和平骤然道。

“你的意思是？”田立诚很意外洛和平这种态度。

“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些制度之外的准备。制度能影响一部分，但是不能影响一切。现在就好象走一条路，前面有两个路口可选。但是我们还没到选路口的时候。”洛和平道。

“以不变应万变？”田立诚再问洛和平，但他没有等答案的意思，又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是个战略问题。我担心到了必须选择的时候，我们已经错过了选择的时间段，没有选择的机会了。所以，必须未雨绸缪。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是，如果是制度不做更改，我们可以放开手干，可以扩张，如果制度变了，和第七星系一样，我们就得收缩战线，集中资源来运作了。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思路。”

洛和平摇了摇头道：“我倒不那么认为。我认为，无论是制度变与不变，我都要把资源分散开。做风险防范。不管制度变与不变，资源的大部分总要跟着冉非凡走。这符合我们大家的利益。但是，这里面同样有风险。假如，我是说假如，冉非凡的处境出现了变化，或者说和我们预期的不一致，怎么办？”

“我具体些说吧，老冉准备往哪颗行星上运作？”洛和平先问。

冉非凡给出了左卫二行星的答复。

“好了。我们这是事先知道了，老冉是去左卫二，现在开始运作，把资源往左卫二上转移。如果说，届时，老冉没有到左卫二，而是被安排到别的行星上，我们怎么办？”

“这种可能不会有。你想多了。不然咱们还去赛尔上活动什么？再者说，冉家老爷子还在，应该不是问题。”田立诚不以为然。

“我觉得变数恰恰就在这里。我可不想把希望都寄托在老冉一定会到左卫二去。再者，这个星群是以马丁十字为核心，马丁十字，我肯定不能放弃，肯定也要留一部分资源。这就已经有分散了。在老冉的事情没板上钉钉前，我还要保留大部分资源，以备万一。”

“你这么做，风险很大。”田立诚沉吟道。

“怎么做没风险？赌老冉一定会去左卫二就没风险？既然怎么做都是有风险的，那我肯定选一个容易组织后手的方案，来防范风险。”洛和平顿了顿，又道，“老田你怎么做，我不管。但我肯定不能孤注一掷。要我支持老冉，我同意，不过你不能让我把所有筹码都押在一处。”

田立诚又一次和冉非凡对望，然后把目光转到了洛和平身上，道：“既然你打定了主意……”

“老田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打定什么主意了？我今天才听你们说的这个事，这么仓促，细的东西我都没来得及考虑。你得容我消化一下。现在咱们三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事得及时通气。我现在不像你们，说撤就撤。我撤的话，麻烦事太多。矿管所这么大的摊子，哪是那么容易就撤出来的。究竟该怎么办，我心里现在还没个准谱。能撤出来是好，如果撤不出来呢？你们也不想眼睁睁看着矿管所落别人手里吧。这从矿管所里流出的好处，可不都是我一个人的。”洛和平翻着眼皮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