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余孽?!
顾天泽原本以为前朝余孽盯上的人是自己,没想到他吸引力不够大,前朝余孽在意的人是王译信。
王家再前朝的确可称为顶级世家,四世三公不是当假的,几代帝师都出自王家,当然最后王家对前朝末代皇帝做得也不地道,虽然没有传国玉玺,太祖高皇帝也会登上皇位,总少些天命所归的意味。
前朝余孽是来报仇的?
可王家的族长不是王译信,在王老爷子故去前已经将王译信过继到外房,同宗房已出五服。
顾天泽不能拿岳父一家冒险,命令听命于自己的暗卫暗中保护王译信一家人,尤其是保护小七……小七又怪力,别人不惹她还好,真碰到危险,也不至于毫无抵抗力。
因只是推测,顾天泽也不想打草惊蛇,不如把前朝余孽一网打尽,省得以后麻烦,因此他没把这件事知会给厂卫。
厂卫最近频繁调动,时隐时现,顾天泽猜到乾元帝有给厂卫安排事情,既然乾元帝没说,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断不能因此去卢彦勋那里打听消息。
一处不起眼的民宅中,天算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唇边多了几分苦笑,他如果不是‘神出鬼没’或是‘闭关参悟天机’,他失踪多日的事情早就隐瞒不住了。
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人来救他。
以前顾天泽就说过他‘不合群’,也太爱装神棍,心血来潮时在一处山洞都能住上一个月,天算不以为意,总觉得不会有人绑架他,他只是个算命的,胁迫对他没用,他随意推测天机足以制人死命。
眼前他就被绑了,原本以为他们是要自己算命,推演八卦,可自从被关起来后,一直就没人同自己说过一句话,不是绑匪记得按时给他饭吃,让他去方便,天算都以为绑匪已经把他忘记了。
绑匪大多有一身不错的身后,看起来似亡命徒,天算弄不懂自己对他们有什么用?
难道事情败露后,用他性命要挟乾元帝和阿泽?
对阿泽来说,天算很重要,但对乾元帝……禅宗道宗都尊他为天子,天算对乾元帝并非无可或缺的人物。
隔壁又有动静……天算眼睛被蒙住,嘴被堵住已经有几日了,不是他以前就是瞎子,非被黑暗逼疯了不可,侧头竖起耳朵认真的听……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吵架声。
“少主是不相信属下?”
“我听王端瀚酒醉时说过,他祖父临终前只关照过王译信,如果有藏宝图,那也只会在王译信手上!”
“王译信升迁极快,几年从不入流的翰林院侍读到六部之首的天官位置,引得天下侧目,而且帝宠很盛,是狗皇帝最看重的文官之一,他有什么本事?也许就是靠着献上藏宝图。”
“不会!”
这是那名被称作少主的声音,他的声音浑厚,有质感,“你们别乱猜,当年我父亲还在宫里时,隐约听见过藏宝图的事儿,这些年父亲也划定过藏宝的大概位置,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哪座山下……我父亲就没见过乾元帝派出的寻宝人,如果王译信已经把藏宝图献给狗皇帝,一大笔宝藏谁不动心?”
“何况以狗皇帝的多疑,怎么会看上卖主求荣的狗贼?王家人天生就有反骨,谁会相信一个出卖自己的弟子的叛徒?吏部天官权掌天下官员升迁,这等重要的位置,狗皇帝便是疯了也不会给王狗贼,藏宝图还应该在王译信是手中。”
“少主说得是。”
天算悄悄移动身体,绑匪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藏宝图?王端瀚?
王家的兄妹两人坑苦了王译信。
他已经有两年没听到曾经在京城很有名望的王端瀚的消息了,一是王端瀚要给其祖父守孝,错过了乡试,二是国朝人才辈出,王端瀚又没人扶植,文会等名流场合很少见他,他的才子地位自然会被更有名头的人取代。
绑匪来京城绝不仅仅是为了藏宝图,要不也不会绑了他。
天算想着怎么把消息送出去让阿泽知道。
屋子里聚在一起商量的人达成一致,“少主,我们听您安排。”
商少主道:“想借此机会除去狗皇帝,等到狗皇帝的儿子为皇位争得天下大乱,我们便可借助天算起事,到时候我父亲会在潮州响应,等到事成,诸位都是复国功臣。”
他画了一个好大好大的饼用来激励属下,单凭这些人……根本无法撼动国朝,更别提复国。
只是他别无选择,只能同宫里的太后合谋,便是不能复国,也可割据一块封地,慢慢再图大业。
他见惯京城勋贵王孙的富贵后,很难再去山沟里受苦,当时他卑微的跪在顾天泽马前的耻辱,他一辈子无法忘记。
他才是凤子龙孙,顾天泽算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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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走后,侯府的事情暂且交给王芷瑶,除了娘家外,永寿侯的生意也需要她亲自安排。
乾元帝怕顾天泽没钱花,赏了不少赚钱的生意,并给顾天泽在皇家商道上留了半成干股,别看只有一点的干股,但足以让顾天泽日进斗金。
王芷瑶接到内务府送过来的账册后,略觉得辣手,钱权是最容易让人眼热的,顾天泽权势滔天,如果在皇家海贸中还有股份,只会引来更多的羡慕嫉妒恨。
如今永寿侯府就他们两人,单凭顾天泽的俸禄和她嫁妆的出息就足够他们过得很好,乾元帝迟早要册太子,顾皇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有皇子,就是生下小皇子,谁能保证就一定同顾天泽亲近?一直信任顾天泽?
在账册面前,王芷瑶找回了自信,她本就是财经专业的毕业生,从事过理财的工作,虽然不说是极优秀的人才,但是也不差,她先了解了一番皇家海贸的构成,如果能操控住海上贸易的话……这给顾天泽增加砝码。
从现实看,让顾天泽低调根本行不通。
通过商途同皇族宗室捆绑在一起,相当于顾天泽多了几个‘盟友’……王芷瑶摇头,在皇权社会,金钱不是万能的,她的想法弄不好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她还是先把账本看明白后再说。
“瑶儿。”
“爹,您回来啦。”
王芷瑶看账本看得头疼,王译信走进书房,“您今日回来得挺早,三少方才让人传话,他被陛下叫进宫里去了,要晚点才能回来。皇上也是,才几天没见?说好给三少放假的,这回有叫他去。”
命人端上茶水,点心,王芷瑶问道:“您在衙门里累吗?”
“瑶儿你准备准备,同我一起出门。”
“……今日是……”
“王家除服的日子。”
王译信带了几分感怀,“你祖父去世已经三年了。”
“我记得。”王芷瑶忙道:“早就准备了一些祭礼,祖父见您仕途得意,会安心的。祖父一直希望您能光宗耀祖,在叔伯中最看重您,也最依赖您。”
王老爷子把王译信扔到外房,五服之外,才有今日的王译信。
如果王译信还在王家……没准还在翰林院混日子呢。
王芷瑶换上素服,素面朝天,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带上银首饰,对着镜子……咦,素服之下她显得挺文雅,气质高洁,摸了摸脸上的皮肤,成亲后她好像比以前皮肤更好,出落得也更好。
同王译信越来越像父女。
莫非是二次发育?
出了房门,王芷瑶因相貌变美的自满得意收到重创,仅穿黑白两色长衫的王译信才是‘真绝色’,黑色素服外罩着一层蝉翼的白细纱,王译信留露出感伤越发显得他不近红尘,飘然若仙。
在王译信身边站定,王芷瑶想除非王芷璇来,要不谁也别想抢走王译信的‘风光’
“上马车。”
“嗯。”
在马车里,王芷瑶轻声安慰道:“爹,您也别太伤心了,祖父不会怪您。”
王译信拍了拍女儿的手臂,唇边勉强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我不是伤心你祖父,而是伤心王家……落寞。”
“二伯父老成持重,不似大伯父一心攀附权贵,二伯父族长当得挺好。”
“前些日子我见过瀚哥儿。”
“嗯。”
王芷瑶并没因这个名字变了脸色,“他应该能赶上今年的秋闱。”
对王端瀚的安排,她打死也不会同王译信说。
王端瀚经过几年蹉跎,又没人管教督促,只怕王芷瑶不用手段,他都得考一辈子乡试,成长环境是很重要的,王大老爷和纳兰氏都不会对他太尽心。
王译信仔细的观察王芷瑶,直到确定王芷瑶并非假装平静后,才道:“他过得很不容易,我在酒肆碰见的他,他身边的人看起来也并非是善类,今年虽有秋闱,以他的状态只怕是考不上举人。”
“今年他也才十九,以他的岁数去考乡试,已经算是年少英才了。”
“我想把他和你二伯父家的哥儿送到泰山书院去。”
王译信缓缓的说道:“总不能眼看着宗房没有出头之日,你二伯父家的哥儿虽然才华寻常,但胜在踏实,认认真真读几年书,将来谋一份前程也容易些。”
“爹是好意,只怕他们不领情。”
“嗯?”
“您是吏部天官,在他们眼里还不是想提升谁,就提升谁?就算让他们读书走科举也不是送去泰山书院……而是国子监。”
国子监祭酒同王译信私交不错,王译信安排几个人进国子监不费什么力气,况且他还有一个能干的女婿,他不行,顾天泽绝对能把人送进国子监去。
王译信在官场上如鱼得水,人情世事通透,该狠得时候绝不留情,甚至可以给顾天泽补漏,一旦涉及王家亲眷,他便下意识的心软,全忘了亲族前生是自己对他的。
王家人时常上门来,王芷瑶也晓得王译信偷偷的给王大老爷银票,甚至让偷偷的关照王端瀚,毕竟是亲生骨肉,王芷瑶也不能当面说哇王译信做得不对。
“国子监绝无可能!”
王译信半遮脸庞,坚定的说道:“他们想也不要想。”
“便是走后门,您手里也有推荐的权利。”
王芷瑶提前给王译信打预防针,“很多人都眼热得紧,哥哥用不上去国子监,瀚堂哥……不知他会不会想凭荫萌入仕。”
王译信先是摇摇头,随后又有些不确定,以前王端瀚绝不会借荫萌入仕,眼下他的状态,王译信也晓得他今年一定过不了乡试,做不得举人。
王端瀚耽搁了太多年,王译信希望他能去正统的书院静静心,找回读书的韧进,去国子监,只会让他的路越走越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