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一只狐狸崽子,林老实也没在意,反正早晚也得剥皮卖给大户人家,早死,晚死,也没什么区别,倒省下挨那一刀。他抬头看了看天,昨夜刚下完雪,今天还没有放晴,yīn沉沉的,大有继续下的意思,林老实不敢多耽搁,拎着两只狐狸崽子往家走。
话说李氏自从有了身孕,身子就开始犯懒,林老实也疼她,家里大事小情的都一个人忙活,往常一大早,林老实一准先去掏鸡窝给自己煮个鸡蛋吃,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早上出了门,这会快到中午还没回来,莫不是有了事情?
李氏担了心思,就想去找林老实,可一推开门,门口积雪甚深,她身子不便怕滑倒伤了胎气,就没敢出门,回到屋里坐立不安的等着,直到中午时候院子里传来踏雪的声音,正是林老实回来了,李氏的一颗心才算是放回到肚里。
李氏放下了心,却起了恼怒,心想你就算有事出门也该跟自己打个招呼,就这么一声不吭的没了人影,也太不拿自己当个事情了。眉头一竖,就等林老实推门进来说他两句,可等门一开,林老实一身的血,手上还拎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不由得就是骇了一跳,急忙问道:“老实,这是出什么事了?”
林老实叹了口气,就将整个事情说了,李氏听完跺脚道:“山里人家最怕招惹胡柳黄白之物,咱们这村子,本就地方偏僻人烟不旺,yīn气重,阳气少,比不上那些大城大邑,就算它吃了咱家鸡,你也不必追上去,莫非你忘了去年村东头老李家着狐仙迷的事情了?”
说起来这事也是邪xìng,村东头老李家也是穷苦人家,去年夏天帮王德才家看瓜地,一连几天晚上都丢瓜,王德才要扣老李头工钱,惹恼了老李头,就在瓜地下了几个夹老鼠的套子,晚上也不睡,拎着根棍子守在瓜地,到了后半夜听到吱吱……叫声,顺着声音寻去,就见其中一个老鼠套子上面夹着大黄狐狸的一条后腿。
老李头着恼,上去就是一棒子,打得那狐狸吱吱直叫,挣脱了鼠套子瘸了条腿跑了,第二天老李头的婆娘就被狐狸被迷了,这事惊动了全村,全村的jīng壮汉子都去帮忙,林老实也去了,到了老李头家,就见他家大门敞开着,李家婆娘披头散发坐在正屋炕上,一动不动,脸被一绺一绺的长发遮挡住看不清模样。四肢被麻绳紧紧绑住,老李头焦急的围在炕边。
林老实还琢磨老李家出了这么大事,咋没看见他家大小子?就这么大的工夫,他家大儿子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yīn沉男子回来,这人个不高,脸sè惨白,yīn沉,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大家见老头过来闪开一条道,林老实就听几个岁数大点的婆娘嘀咕,说这个老头是拐子河村走yīn差的,鳏夫一个,懂这些个东西。
所谓的走yīn差,民间相传就是活人到yīn间做事。人间和yīn间是两个世界,一般的yīn间和人间,是不相通的,走yīn差说的就是世间的大活人和yīn间相通,到yīn间做事。走yīn差的人,是阎王派到人间来的,所以有些神通。
一般的来说,谁家有人久病不屈,病情异常,有病药效无效,家中祸不单行,经常有野物进宅,屋内时有怪声,都会请这样的人给看看,当然看也不是白看,总要供奉点什么东西,还要看人家乐意不乐意接你这个活。
不过林老实左看右看都没看出这个老头有什么稀奇的地方,谁知老头刚一进老李家院子,炕上原本安静的李家婆娘就蹦了起来,她的动作非常快,双手被绑着,突然就蹦了起来,吓了林老实一跳,忍不住就打了个冷战。
林老实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活人。李家婆娘脸sè苍白,双眼闪烁着妖异的红sè,张着大嘴嘿嘿yīn笑,门牙已经全部脱落,张着的大嘴已经变成了一个黑窟窿。嘴两旁的腮帮子满是鲜血,几块碎碗茬子穿过她的脸,还在不停的滴血。
那走yīn差的老王突然说话:“快去将你媳妇扶好。”
老李头听了,忙走到炕前将自己婆娘扶正坐好,还小心翼翼给她头上蒙了一块红布。红布刚蒙到她头上,变故突生,原本傻乐的婆娘,猛地从坑上跳了起来,嘴里发出尖利声音:“你们想抓我,那有那么容易。”说着就从坑上跳了下来,老李头去抓却扑了个空。
老王急忙喊:“快把她抓住了,不能让她跑了。”
村里几个jīng壮汉子急忙上前去拦,谁知道她突然变得力气十分的大,嘴里嘿嘿笑着,一使劲竟把绑在她身上的绳子给挣断。林老实一看这情景,也伸了把手,上去拽住了李家婆娘,这时老李头几个人也使劲将她摁在地上。谁知道她忽然又不不反抗了,她被摁住蹲在了地上,一只手被老李头抓住,另一支如枯材般的手伸出来,紧紧抓起地上的破碗碎片。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骇人,林老实看的有些发呆。抓住李家婆娘的手忍不住松了一松,就这一松,李家婆娘腾出手来,猛然张开口,将手中瓷碗碎片全部倒进嘴里,咯吱~~咯吱~~用力嚼起来。血不停从她嘴角流下,她却一直嘿嘿傻乐。
李家婆娘的笑犹如夜枭一般,发出“桀桀”怪声。这阵势把村里所有人都吓住了,这时老王突然向前一步,他手中多了一根寸许长的银针,走过去用左手使劲掐住李家婆娘的人中穴,大声朝她喊:“你是谁?干什么来了?”
李家婆娘翻着白眼,嘴里发出已经不是人类的嚎叫,但老王就是死死摁住她的人中穴不放手。这样僵持了大约有两分钟,李家婆娘以一种怪异的语调道:“你问我是谁?我是你家胡爷爷,这家老杂种是个不晓事的,不就是吃了几个破瓜吗,给爷爷下套不说,还夹瘸了爷爷一条腿,这事不能算完……”
李家婆娘一说话,周围的人立刻跟炸了锅一样,纷纷吵吵,说啥的都有,但看的出来每个人都很害怕,老王没有动,大声朝他喊:“我是吃yīn间饭的,跟本地城隍也有些交情,他家汉子不懂事,我替他跟你陪个礼,你给我个面子,这就走吧,行不行?”
“不行,不行,不能白来一趟,我要喝哈喇气,我要喝哈喇气…….喝了哈喇气我才走,喝了哈喇气我才走……”
老李头摁住自家婆娘,着急的问:“不管是啥都答应他,啥是哈喇气啊?”
老王冷哼一声:“他这是要喝酒,快去拿些酒来。”
老李头家贫那里有酒,还是村里的赵大娘心眼好,过年存了点酒让自己儿子给拿了过来,老李头小心翼翼接过酒坛子放到炕上。老王也松开了掐住李家婆娘人中穴的手。李家婆娘见了酒,嘴里立刻流出哈喇子。急不可耐的一把抓过来,很麻利的拍开泥封。抬起来一昂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酒是米酒,没什么劲,但那一坛子酒少说也有十斤,普通人这么个喝法,还不把肚子撑破了?眼看着她的肚子慢慢的鼓胀气来,老王急忙喊:“不能在让她喝了,把酒坛子抢下来。”
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害怕黄狐狸报复,谁也不敢上前帮忙,老李头心疼婆娘,一步枪上前双手抓住酒坛子,一使劲愣是把酒坛子给夺了下来。
酒坛子一被夺下,老王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疲倦,冷冷的问:“酒你也喝了,现在也该走了吧?”
李家婆娘脸sècháo红,手舞足蹈,“咯咯咯”笑着说:“死老头,我那一条腿怎么算?”
这声音尖利刺耳不是女人的声音,也不像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别扭,就像是用刀在刮锅底一样。
老王眉头一竖,有些不耐烦道:“酒你也喝了,她家男人也知道得罪你不对。往rì无怨近rì无仇的,这就走吧,别在人家身上赖着了。”
李家婆娘也不答应“咯咯咯”笑着道:“哈喇气喝了,还没吃槽子糕呢,快去在给胡爷爷我整点槽子糕来。”
老李头听得晕晕乎乎的,不知道什么玩意是槽子糕,就问老王:“什么是槽子糕啊。”
“就是糕点。”
老李头啊的一声呆在那,动弹不得,他一个穷苦人家,能吃顿白面馒头都跟过年一样,糕点也听说过,那都是富贵人家吃的,他不说要吃过,就是看都没有看过,顿时就为难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王也没空理他那个呆样,沉声对李家婆娘道:“现在那有槽子糕给你吃?就算要去买也得去镇上,一来一回也得一天。这样吧,你先回去,我让她家老爷们明天给你买去,买了就给你放在村头的大槐树底下,你看怎么样?”
老王这几句话说完,李家婆娘突然恼怒得大跳,边跳边喊:“少糊弄你家胡爷爷,今天要是不给我吃槽子糕,我就祸活他家的婆娘。”
李家婆娘在炕上蹦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一边蹦一边朝老李喊:“不给我吃槽子糕,我就祸活你媳妇,不给我吃槽子糕我就祸活你媳妇…………”大喊大跳中,猛地把身上的褂子使劲拽了下来甩到一边。这褂子一脱,她的身上就只剩下一件薄薄的亵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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