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秦岭几人朝着武当而行,这一日到了马家集已是天色渐晚,林麒,周颠,虎头三个不觉得疲累,奈何楚韵体弱力薄,跟着三个怪物白日行路已是颇为不易,到了日落西山,无论如何也走不动了,林麒也怕还没到武当就累坏了他,四处寻找酒肆住宿之地,马家集是个小地方,来往的人并不多,只有一家张记大车店,管住宿,也卖酒食。
好在楚韵也不是个娇气的,有地方歇脚就成,问清楚了方向,几人就朝大车店快步而去,行了没多久,就见前面几间青砖的瓦房连在一处,当中一间门口旁挑了个酒字的旗子,几人俱是精神一振,走到门口,却见门帘忽地被撩开,两个汉子架着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大声叫骂着出来,到了外头,向外一搡,将那乞丐推了个跟头,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娘们一般掐腰对那乞丐大骂:“臭要饭的,跑到爷爷这里来撒野,就那么几两银子,在这里吃住了半个月,每日里光喝酒就要多少钱?没钱了还拍桌子瞪眼睛的,你当爷爷这里是善堂吗?……”狠骂了几句,骂得痛快了,才转身回去。
乞丐身躯瘦弱,长发遮脸,身上的衣衫早就分辨不出了颜色,酒气熏天,离的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刺鼻的酒味,醉醺醺的躺在地上,任由那汉子叫骂,却是一声不吭,若是别个,林麒也不会管,毕竟有钱喝酒,没钱赖账这种事管也管不过来。但这人是个乞丐,却有不同。
林麒跟佘铃铛如亲生兄弟一般,与丐帮弟子更是交厚,见着了就有一份亲热在里面,眼见这乞丐凄凉可怜,急忙上前去扶起他道:“兄弟,我这还有些银钱,喝酒而已,跟我来就是!”
乞丐闻听有酒喝,双眼骤然一亮。宛如利剑出鞘。林麒甚是惊讶,普通乞丐何来如此凌厉目光?乞丐瞧了瞧他,眼神又暗淡下去,咯咯咯……怪笑道:“林麒啊。林麒。你不认得我了?我与你实有大仇。没想到你这小子居然没死,好个命大的,咯咯咯……没死好。没死好,死了谁请老子喝酒?”
林麒心中一动,仔细瞧去,手中扶着的还真是个熟人,不是别个,是在泰山顶上与他敌对过的冷谦,却又那里想到,今日竟然成了如此落魄模样,林麒忍不住道:“冷兄,何至于此?”
冷谦仍是咯咯咯……的狂笑,问道:“你说请老子喝酒,还请不请了?若是请,老子不介意让你看笑话,若是不请,老子这条命就在这,你若想要,拿走就是,你看老子皱不皱一下眉头?我跟你打个赌,老子一定是不皱眉的!”
林麒哭笑不得,说实在的他对彭莹玉和冷谦还真恨不起来,虽说当日在泰山之上,自己挨了彭莹玉一铁锥,那也是江湖上的恩怨,因一条蛇灵而起,说不上什么深仇大恨,自己去捣乱,人家动手,那也正常的很,难不成还看着你,笑眯眯的请你捣乱不成?世上哪有这个道理。
若是前几年,依林麒的性子,必然怀恨在心,这几年的挫折磨练,已是成熟了不少,不再是当初那个莽撞的少年了,何况冤家宜解不宜结,蛇灵佘铃铛也到手了,何必打生打死的?冷谦都到了这个地步,难不成再去踩上几脚?若是真有仇怨,也是真刀真枪的面对面,趁人之危林麒也下不去手,
林麒道:“冷大哥,你我虽然有怨,却是无仇,你没害死了我,我也没准备找你报仇,就连当初那一铁锥都是彭和尚砸的,还没砸到我,这其中当真是鬼使神差,咱们这怨也结的有些莫名其妙,你是个汉子,我林麒心中也是佩服,你若是想喝酒,我这里还有些银钱,都请你喝了酒那也没什么,你若是觉得羞愧,就当没见过我,你看如何?”
林麒松了手,冷谦晃荡一下,瞧着林麒道:“想不到你小子还是个明白人,老子做人清清白白的,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有什么羞愧的?就去喝你的酒去,你若是将老子用酒灌死了,老子死的其所,你也报了怨了,咯咯咯……”
周颠知道冷谦这么号人物,却从未见过,眼见他落魄如此,上前问道:“咦,你这老小子怎么成了这个德行了?你那些猴儿军呢?”
冷谦冷笑道:“就知道你们要看老子的笑话,走走,先去喝酒,酒管够,笑话也让尔等看个够!”说着大步向前,掀起门帘子,做到一张桌子上,拍着桌子大叫:“拿酒来,拿酒来,后面的小子结账!”
扔他出去的两个汉子见他又回来了,勃然大怒,刚要上前叉他出去,林麒进来,捏了二两银子,啪的扔到桌子上道:“照他说的上酒,钱不够了,再来寻我要。”
开酒肆的人都势力,有钱就是大爷,才不管你别的,眼见二两银子扔到桌子上,立刻就换了副嘴脸,连连称是,忙着打酒去了,林麒挨着冷谦坐下,沉声问道:“以你的本事,就是徐寿辉也敬重你三分,怎么落得如此地步?”
冷谦沉默半响,忽地开口道:“徐寿辉死了!”
林麒一愣,问道:“怎么死了?”
冷谦双目有泪光闪现,拍着桌子大喊:“上酒,上酒!”待小二上了酒,猛灌进口中一碗,带着哭腔道:“被陈友谅杀了!”
林麒与陈友谅有大仇,急忙问道:“出了何事,细细说来!”
冷谦又灌了一碗酒,醉醺醺道:“我早就知道彭和尚一死,徐寿辉早晚是这个下场。”
当年泰山事后,元军调集军队,对天完进行围剿,彭莹玉战死,国都也被攻破, “莲台省”将士四百余人壮烈。徐寿辉率部将退到黄梅和沔阳县一带,第三年春天,红巾军大举反攻,重新压取江西、湖南,控制了四川和陕西的部分地区。并于汉阳城重新建都,改年号为太平。随后,徐寿辉又派人到罗田故里多云山中建田元殿,筑紫云台,还在山之最高处立一“无敌碑”,以夸示其功绩。
随后,元军慑于刘福通、张士诚势力壮大,抽调长江中游兵力前往镇压。天完兵势复振,于次年再次攻取湖广、江西的许多地区。随后天完迁都汉阳,
次年九月,倪文俊企图谋杀徐寿辉,没有成功,逃至黄州。当时陈友谅正隶属倪文俊,因屡立战功,升为领兵元帅。于是陈友谅乘此机会杀掉倪文俊,吞并了他的军队,自称宣慰使,随即又称平章政事。
第二年,陈友谅率军攻陷安庆,又破龙兴、瑞州。然后分兵攻取邵武、吉安,而自己则领兵进入抚州。不久,又破建昌、赣、汀、信、衢。
长江以南陈友谅部最强。朱元璋攻取太平后,与他为邻。陈友谅攻陷元池州,朱元璋派常遇春率军前去攻打陈友谅,夺取池州。赵普胜是有名的骁将,号称“双刀赵”。开始与俞通海等驻扎巢湖,一起归附朱元璋,后来叛归徐寿辉。
这时他正为陈友谅驻守安庆,多次引兵争夺池州、太平,到处抢掠。朱元璋为此担忧不已,于是引诱赵普胜的食客,让他潜入陈友谅军中去离间赵普胜。赵普胜没有发觉,见到陈友谅的使者总是诉说自己的功劳,觉得自己有恩于陈,脸上露出悻悻的表情。陈友谅由此怀恨心中,怀疑他要背叛自己,便以会师为名,从江州突然来到安庆,赵普胜在雁汊以烧羊迎接,当他刚一登船,陈友谅便马上杀了他,吞并其军。然后以轻兵袭击池州,被徐达等击败,参战之军全军覆没。
当初陈友谅攻占龙江时,徐寿辉想迁都龙兴,陈友谅不同意。不久,徐寿辉仓促从汉阳出发,决定徙都南昌,临时驻扎江州。江州是陈友谅管辖之地,他命士兵埋伏在城外,伪装出迎,然后将徐寿辉迎入城中,马上紧闭城门,将徐寿辉所部全部消灭。
随即以江州为都,挟奉徐寿辉居于此地,而陈友谅则自称汉王,设置王府官属。大权独揽。次年五月挟持徐寿辉东下,进攻太平。但太平城坚不可拔,于是陈友谅军便利用大型船只靠近西南城墙,士兵们顺着船尾爬过矮墙进入城内,攻克太平城。
此后,陈友谅便愈加骄狂。陈友谅部进驻采石矶后,他派遣部将假装到徐寿辉面前佯为白事,令壮士持铁挝自后击碎其首,杀之,徐寿辉一死,陈友谅便以采石五通庙为行殿,不顾倾盆大雨,群下冠服皆濡湿,草草举行礼节于江岸,遂自称皇 帝,改国号大汉,改元大义,仍以邹普胜为太师,张必先为丞相,张定边为太尉。
冷谦说到这里,忽地哈哈大笑道:“陈友谅篡逆,就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他登基的之时,刮起狂风,降下大雨,浇得那帮软骨头各个如落汤鸡一般,还得排列在沙岸上向他道贺,可惜老子当时不在,没看到那帮软骨头的狼狈模样,哈哈哈……”狂笑之中,眼角却有晶莹泪光滑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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