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旁若无人地将手棠摊开来伸到眼前,盯着这只被偏死在手掌心里的蚊子。血渍在蚊子尸体旁飞溅成辐射状。
自言自语地道:“咬了俺一口,就想跑,没门。老子负出了血的代价,那你就要用小命来还。”想了想,目光转向电台兵,“告诉团指,我连正在组织冲锋。”
“是!”电台兵握着通话器向团里汇报。过了一会,电台兵又喊:“连长,团长让你亲自回话。”
谬永杰沮丧地接过话筒,听到里边池永杰的声音后,立即tǐng直了身体。
“谬永杰,你如果没有把握在天黑之前拿下主峰,干脆现在就给我滚下来。让能打的人上。不要耗费老子时间。”团长几近于吼叫声传出六七米开外。
谬永杰尴尬,听到团长发火语气的弟兄们同样尴尬。短暂的静默后,响起一片请战声:“连长,打吧!就是战死也不能这样窝囊死。”
“连长,让我先上,不信消灭不了这几个龟儿子。”……
谬永杰举着话筒,目光在弟兄们脸上扫过之后,壮士一去不返兮的豪情跃然而块:“团长,请放心,再给我一小时,如果拿不下主峰,我提头来见。”
最残酷的一场冲锋开始了。
战场上的英雄气概不是哄出来的,也不是骂出来的,更不是打出来的,而是在信仰、荣誉、赤诚、亲密无间的综合集成下挤压出来的一种血xìng,一种男人独有的凛然,一种视死如归的大义,一种奉献生命的慷慨。
谬永杰从弟兄中挑选出二十名突击队员。每人一支冲锋枪,配备了足够的子弹和手榴弹,由他亲自带队,沿着小路向主峰进攻。
即然迫击炮弹发挥不了杀伤威力,那就改为释放烟幕弹。一发发炮弹飞到崖壁后,在轰然响声中升起了滚滚浓烟。
接着是八tǐng重机枪,一齐朝着三个洞口吼叫,洒去一片弹雨。
迫击炮也喷吐着火苗,送出一发发炮弹。
三个洞口一时间被浓烟、火光、震耳yù聋的爆炸声所笼罩。在失去目标情况下,敌人仍然把山洞里的轻机枪、重机枪按着固定射界风狂地扫射,行成一组子弹隔离墙。
眼看着谬永杰和二十名弟兄被压在一处高坎下不能前进。班长李于从机枪手手里要过机枪,对准最右侧山洞一阵猛射。在他的一阵射击下,敌人机枪停顿了,打在高坎上的弹雨也跟着弱了下来。
趁此机会,谬永杰一跃而起,高喊:“弟兄们,冲!”第一个跳上高坎,冲进了敌机枪的射击死角。
山洞里的敌人毕竟是久经战场的老手,虽然看不见目标,但他们凭多年作战经验意识到我军已经冲到了山峰下,于是便向下投掷手雷。
“轰、轰”两颗手雷在突击队中爆炸,两名弟兄倒在血泊中。
谬永杰端着一tǐng轻机枪,仰着头一边向前冲锋,一边朝洞**击。两名lù头准备向山下投弹的敌人被谬永杰机枪子弹射中,一个俯身,从上边掉了下来。
谬永杰带着剩下的十六名弟兄终于冲到了峭壁下。正在他们寻找攀登点,准备向上爬时,突然听到最近处的山洞里响起爆炸声,随后,这个山洞里的机枪不响了。
接着有一架软梯从上边落了下来。
谬永杰看着附在山崖上的软梯楞了楞神,不知上边发生了什么。但他求弟兄心切,也不管是否有诈,有总比没有强。一个纵身,抓住梯子便往上爬。
爬到半山腰时,谬永杰听到山洞里再次响起枪声。不过,子弹不是向外打的,而是扫向洞内。子弹撞击着山洞石壁,带出了一股股沉闷暴音。
“咕咕咕!”
也有几颗子弹顺着洞口,平直地飞向天空!
谬永杰感到奇怪,莫非是敌人发生内乱,自己人打起来了?但这种可能xìng很小几乎是不可能。
谬永杰出现在洞口时,看到一名中**人正卧在掩体后,抓着一tǐng轻机枪正朝洞射击。他也顾不得多问,反正从着装上一看就是中**人。
谬永杰跳过去,趴在这个人身边,两人并肩着向洞里的敌人射击。
从山崖下上来的弟兄越来越多,已有足够力量支撑起洞口的防御。到这时,谬永杰才有时间转头看了下身边这名中**人。只见他脸上尽是血污和泥道,双眼透着红红血丝,狰狞中lù着精光。
“兄弟,你是哪连的?”谬永杰收起枪问。
“四连。”这个人即没转头,也没停止射击,漫不经心地说。
“你是怎么上来的?”谬永杰还想探个究竟。
“后山。”
谬永杰有些不栩信,怀疑地问!“就你一个人?”
“不,还有五连的弟兄们。”
“这里就你自己吗?”
“你这人烦不烦,还不组织人往里冲。”说着,他把脸转了过来。当他看到谬永杰后竟然呆住了,半天才说道:“连长。”声音嘶哑,还带着哭腔。
“你是?”谬永杰惊异地望着他。
“我是王衍文。”王衍文的泪水与声音几乎同时奔放出来。
“啊”谬永杰呆住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已经确定死亡了的王衍文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你不是,你不是”谬永杰不知如何从嘴里说出要表达的意思。
王衍文抹掉快要流出的眼泪,嘿嘿笑着,带着颜顸的脸sè说道:“连长,我没死我又活过来了。”
“真的?”谬永杰不相信地又问一句。
“是”
谬永杰突然伸出双手,搂抱住王衍文,“好、好、好,活着就好。”过分jī动中,语言显的苍白无力。
“连长,我找的你们好苦!”王衍文再次哽咽。
“嗯,”谬永杰也不知如何安慰王衍文。他一个人走到这里,肯定经历了太多艰难。在战事如此紧迫情况下,还是不要让他过分jī动为好。
于是谬永杰转了个话题,问道:“你是怎么打到这的?”
追到半山腰时,王衍文突然失去了目标。他意识到敌人可能要进行反击。于是就地翻进一条浅沟内和敌人玩起了捉mí藏。王衍文不停地转换位置,渐渐接近了两个敌人。当他大喊一声,猛地跳起来,出现在两个敌人隐藏之处时,王衍文竟然呆住了。
这里只有孤立的草丛,零乱的碎石,和几颗碗口粗的树干。除了这些,哪里还有敌人的影子。
“不可能,绝不可能。”王衍文自言自语道。他是连眼睛都没眨地注视着两个敌人,怎么两人突然竟像空气一样蒸发掉了呢!除非他们不是人,是鬼。想到这,王衍文冷笑一声“他妈的,什么鬼,哪来的鬼。”
又觉得想的实在是矛盾:“没鬼,人呢!莫非老子真的见鬼了。”他正在琢磨着,就觉得脚底下土层在动。王衍文忽然明白了。
“噢,还***的有鬼。”想到这,他迅速地躲开,隐藏在一个草丛内,趴在地上死死地盯着。
“哗拉”一声响过后,石头后面的一丛浮草挪了位置,lù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洞。!
随着洞门打开,从洞里陆续钻出四个敌人。王衍文看到刚才他追撑的那两个敌人也在其中。另两人显然是他们搬来的援兵。只见其中一个敌人,手指着王衍文原来藏身的地方,比比划划地说着什么。
一个军官模样的敌人做了个手势,两手一伸,一抄。王衍文看出来了,他们有活捉自己的意思。
“想的美,见你姥姥去吧!”王衍文嘴里说着,手里的板击一动,轻机枪子弹飞了过去。
“挞咕挞!”
一个点射,四个敌人“噗通、噗通”像四条装满谷子的口袋,被人用力一推全部倒地。
王衍文打倒四个敌人后,仍然隐藏在草丛内半天没动。等了一会,不见有敌人再从洞内钻出来。王衍文这才小心地走过去,挨个检查尸体。确认四个人都死了,探身向洞内看了看,大着胆子下到洞内。
洞内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王衍文一下子去了方向,顿感恐慌。眼前,什么也看不到。伸手,什么也抓不到。王衍文手舞足蹈地在洞里折腾了一会,终于找到了墙壁。他怕受到敌人袭击,便靠着墙蹲下,以便尽快适应洞里的环境。
过了一会,王衍文觉得眼前有了微光,影影绰绰看见了洞底。这是一个竖井般的洞口,有一个缓坡,从这里伸向高处。王衍文判断着,这个缓坡可能通向山顶。
王衍文就觉得身体微微发抖。他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钻入地狱一样的黑洞。
尽管知道里边没有妖魔鬼怪,但他还是心跳个不停。越是心跳,手里的枪握的越紧。王衍文给自己吃着定心丸。
“怕个逑,不就是几个龟儿子吗?”话是这么说,可身体还是不停地抖。他知道精神抗不住**了,所幸就冲过去,看看到底有啥。
于是王衍文端着枪,顺着缓坡,一步步向前mō。过了十几分钟后,王衍文从小洞内钻了出来,眼前却出现了更大的一个洞。大洞非常宽阔,直径足有五六米,而且里边点了好多火把,亮亮堂堂的,可看见有人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