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弹噼里啪啦地打在圆木胸墙上,顿时溅起无数木屑碎片虽然此时的火枪不比后世,但铅弹的威力依旧比弓弩强大了许多,几百名鸟铳手一轮排枪下来,墙头顿时有几个倒霉的村民被打死,栽倒到墙下
明军展开了凶猛的攻击,村民们自然也不会束手待毙早已经训练过多次的村民们迅速用手中的弩机弓箭开始了还击hxm
开始还只是零星两支向墙外胡乱抛shè的箭矢,而等明军火枪在排枪过后的火力间隙,所有村民则是纷纷从胸墙后站了起来,将凌厉的箭矢向着对方shè去
刘小江抱着已经上好箭矢的腹弩站了起来,这是一架chéng rén男xìng版的腹弩,弩臂更加厚实,所积蓄的动能也比普通腹弩更大
一百多克箭尖是一个毛笔尖大小的三角造型的长箭稳稳的搭在滑道中,刚一端出胸墙就可以发shè
砰地一声炸响混在声音嘈杂的战场上并不明显,但身边一块圆木被打掉一角,崩裂的木头碎片打在身上的痛感却是让刘小江明白刚才是对面有人朝自己shè击了
一名明军的shè击在鸟铳的低劣jīng度下并没有打中他
但这种被人充满恶意的想要杀害的感觉还是让原本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对抗朝廷士兵的刘小江心生愤恨——你们这些狗官!以前欺辱我们这些普通百姓也就罢了……如今老子什么都没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收留我们还能吃饱穿暖的地方……结果你们竟然还想要将这一切夺走?
良心真是让狗吃了!
念及此处,刘小江原本有些颤抖的手顿时稳定了许多,刚刚还犹豫着故意将箭矢shè到地面上的刘小江抬高弩机,将弩机上粗糙的望山对准了明军最为密集的地方……然后,扣动了扳机
绷——!
弩弦瞬间归位,推动着箭矢沿着为了便于安放的滑轨从弩机前方预留出的shè击口瞬间飞出
这种和弓箭原理基本一致的原始的转化动能的方式有着后世许多人所不了解的强大力量
在这股力量的推动下,一根轻飘飘的箭矢便能爆发出比人类投掷标枪飞镖飞刀甚至一切投掷物更加快速无数倍的能力
瞬息即至
即便是有所准备的发shè者本身也只是眼前一道只能用视力捕捉不到半秒的白线,下一秒便只能看到那根箭矢命中了几十米外的一名明军士兵的胸口,和那箭尾的最后一次震颤摆动了……
‘杀人了!’
这种恐惧感一下便揪住了刘小江的内心
这是一种很难以形容的感觉……恐惧兴奋迷迷责不敢置信……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刘小江的内心激烈的冲突着
最终,化作了外在的颤抖木然……以及久久的呆滞
而正当刘小江呆呆的站在胸墙后面,呆愣愣的看着自己所杀死的那名明军士兵捂着胸口痛苦的倒下的同时
对面的许多完成装填弹药的明军也向着刘小江举起了手中的鸟铳
长长的黑洞洞的铳管对着这边,而刘小江却是愣在原地,依旧纠结于内心的激烈冲突……
“混蛋!”一声暴喝突然在旁边响起
还不等刘小江回过神来,一道身影便猛地扑了过来,与此同时,刘小江空洞呆滞的瞳孔中也捕捉到了对面几十米外一片闪烁的火花和腾升起来的硝烟……
噼里啪啦——!
砰!
胸墙上一片木屑纷飞,甚至一部分下方的夯土也被打的灰尘四溅同时,刘小江感觉到自己撞在了有棱有角的木头地面上
后背的剧痛之下刘小江这才看清刚刚自己竟然是被村里的民兵教头给扑倒了
……
自打逃难来此已经有许久时rì了,刘小江也对这边那个夷人所统治的村庄下的种种特殊的地方有了了解
在村子里,村长税务官民兵正副队长再加上捕快房里的捕快便是常规情况下一个村庄的所有官员
且不说其他
就说这民兵就与刘小江以往的认识完全不同
在大明朝,兵就是兵,民就是民……户籍上些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祖先是做木匠的,儿子就要子承父业!你祖上是做农夫的,就算没了地,你除了卖身为奴也做不了其他!
最好的当然是官户其次是最多,赋税虽重但平时也还可以的农户再其次是那些匠人的工户
最后才是商户和军户
当然了……在实际当中,其实这样的划分并不全面
例如那些城里的大商人,虽然规矩上说是地位低下,甚至不准穿绸缎衣服……但实际上近一百几十年来谁还像是大明朝初建时那般听话了?
官商勾结之下,那些大商人的地位甚至不亚于一些地方官别说绸缎衣服,就是人家的小妾丫鬟又有哪个缺了这些?
再说那些大兵
可能是一年前大部分地方卫所里的军户还不如普通农民过的舒服,但这开始打仗以后……这些大兵明显是就抖了起来!
不但吃的比以前在卫所种地时还好,就是平时趁着打仗抢劫些财货,上面那些贪墨了军饷的大官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一点好处没有,该得的军饷还被人贪了鬼才替你卖命打仗呢!
甚至上面那些官老爷们想的也清楚:反正下面这些大兵抢的是普通百姓,关他们屁事?再说了,就算是他们自己不也是从中吃掉了一大半吗?
要是真的绝了这些大兵的收入,难道喝着西北风打仗?
在这种情况下……名义上地位最低的商人实际上过的滋润的很!而且还能肆意盘剥那些工匠农民
平rì里被掠去了朝廷分配的土地,实际上就是各地卫所军官的农奴的军户也因为战争而重新获得了一些“特权”
说到底……最倒霉的也就是普通人家和那些贱户
该cāo持贱业的依旧cāo持贱业
该种地养蚕的却是没了土地,被人抢了粮食……倒霉的甚至连人都被人杀了,可谓是凄惨至极
而在这夷人的统治下,显然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