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还要去啊?”刘兴男小嘴一撅,嘟囔道:“其实兴男明白,说一千,道一万,您不就是为了让兴男替您联姻,好笼络先生,但先生又不是傻子,难道他们家没了兴男还会有别的想法?
父亲,联姻只能锦上添花,而不能雪中送炭,兴男举个例子,陈郡谢氏旁枝谢重为王恭长史,有女谢月镜,嫁给了王恭子愔之,可是,王恭被夷三族之后,相王欲拿谢重问罪,谢重竟然对相王说:岂以五男易一女?相王由此不再追究谢重,而谢月镜也得以与王愔之离婚回到了娘家,您看,这就是亲家,还能指望吗?”
正说着,刘兴男恍然大悟道:“哦~~兴男明白了,难怪父亲您那天在海面上不认兴男与姑母,原来是怕被先生知道了生出猜疑,一个女孩子家,平白无故和个男人出海游玩,没事也会被说成有事,兴男可有猜错?”
刘裕老脸一红,颇有种被说中了心事的尴尬,孰不料,刘兴男跟着又来一句:“先生是为您效命,要嫁您嫁!”
“你....太放肆了!”刘裕勃然大怒,立刻把那一小点心虚抛去了脑后,以父亲特有的威严目光狠狠瞪向刘兴男!
刘兴男仿佛豁了出去,毫不示弱的挺起小胸脯,咬咬牙道:“您和阿母生了兴男,兴男有孝敬父母的责任,却没有为您联姻的义务,请父亲不要逼兴男,总之,兴男绝不嫁给刘虑之!”
“不行!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刘裕似乎也铁下一条心,厉声喝道。
臧爱亲跟着劝道:“兴男。你父亲都答应了先生,你不愿嫁岂不是让你父亲失信于人?还如何统御下属?”
“哼!”刘兴男不满道:“父亲私下把兴男许给刘虑之。可有征询过兴男?这把兴男当什么了?是货物吗?可有半点尊重过兴男?难道统御属下就非要牺牲女儿的幸福吗?将军曾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兴男什么都不要,只要自由,哪怕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不自由,毋宁死!”
“好,你给老子去死!他娘的。老子白养你了!”刘裕控制不住的巨声咆哮,这一刻,心里的愤怒已经没法用言语来形容,又是卫风,兴男变成这样全是他!如果不是手上只有一万兵力,刘裕会立刻点起兵马攻打山阴!
这人太可恨了,明知兴男对自已的重要性,不但拐走,还把兴男给盅惑的神魂颠倒!一口一个刘兄叫那么亲热。外人还真以为他与自已是好兄弟呢,只是,他有半分把自已当过兄长吗?
刘裕心里有种冲动,就是与卫风割袍断义。从今往后誓不两立的冲动!
刘兴男却被伤透了心,眼圈一红,尖叫道:“父亲。您竟然说这样的话?那好,兴男死给您看!”
刘兴男提起裙角。撒腿向外跑去,这可把刘娇与臧爱亲给吓的三魂去了两魂。连忙起身,一把拽住了刘兴男!
臧爱亲无奈的摇了摇头:“刘郎,妾明白这不是你的本意,但这种话的确不能乱说,今天不如先到此为止,你们俩都消消火,过一阵子再说,可好?”
“阿母,呜呜呜~~”刘兴男小鼻子一抽,扑入臧爱亲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哭声中满满的全是委屈与伤心!
“诶~~”刘裕只觉得胸膛憋闷欲炸,重重叹了口气之后,索性牵上马匹离家而去。
马蹄声渐行渐远,屋里只剩下三个女人,臧爱亲轻轻拍打着刘兴男的后背,责怪道:“阿娇,嫂嫂不得不说你两句,你是兴男的长辈,对她有看护之责,出门在外,更得留个心眼,兴男年纪小,不懂事,你怎么能不懂?怎能让她与卫将军过于接近?你不要怪嫂嫂说话难听,假如你与兴男都跟了卫将军,你阿兄还有没有脸见人了?”
“阿母!”刘兴男接过来,断断续续道:“你....不要怪姑母,兴男才不会嫁给将军呢,兴男....只要自由。”
刘娇也自责道:“嫂嫂教训的是,兴男走到这一步,阿娇的确有责任,不过,兴男与寻常女孩子不同,她率性而为,天真烂漫,卫将军正是看准了才顺着她的性子引导,嫂嫂你看,兴男自由自在不是挺开心的吗?这不挺好吗?其实呀,人的一生很短,又何必把诸多束缚强加给她呢?免得到老来生出遗憾,嫂嫂你不用担心,兴男并不是不识轻重,她只是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
一幕幕往事莫名浮现在了臧爱亲的眼前,从嫁给当时素不相识的刘裕,到几乎送了命才生下刘兴男,再到含辛茹苦把女儿拉扯长大,突然她发现,自已过的很苦,从未享过半点福,这让她情不自禁的低头看向了刘兴男。
刘兴男伏在自已怀里,单薄的后背轻轻抽动,哭声虽已止住,低低的啜泣却一声接一声。
‘也罢,是好是歹都是兴男自已的选择,鸟儿大了还会飞走,做父母的,哪能一辈子为子女操心?’臧爱亲的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忍,苦笑道:“兴男,别哭了,你的婚事先搁一搁罢,但阿母丑话先摞下,将来你后悔了,那是你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明白吗?”
这话一出,刘兴男的眼泪竟奇迹般的收了回去,重重一点头:“请阿母放心,兴男一定会幸福的!对了,阿母,兴男从将军手上学会了一道美食,叫**蛋饺,才好吃呢,连姑母那么内秀的人,都连吃了二十多只,来,咱们去膳堂,兴男做给您和父亲吃!”
臧爱亲暗感无语,他娘的,又是卫风!她也有了种把卫风拧过来骂个狗血淋头的冲动!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关于刘兴男的婚事刘裕再未提过,家里暂时恢复了安宁,不知不觉中,半个月过去了,这一天是二月初十,约正午时分,卫风被王凝之请来了府邸。
宽敞的大殿里,王凝之与谢道韫都带有掩饰不住的忧色,卫风施礼问道:“府君与谢夫人唤末将是为何事?”
“剿灭了孙恩,原以为能过上几年清静日子,却不料,朝庭又出大乱子了,卫将军你看看罢。”王凝之带着满脸唏嘘,把两份绢册递给了卫风。
卫风接过来,一份是司马道子列数桓玄罪行的诏书,另一份是桓玄讨伐司马道子的檄文!
卫风顿时大喜,依次看去,两份内容都差不多,司马道子痛斥桓玄为逆贼,号召天下州郡起兵讨玄,桓玄则指责司马道子父子二人倒行逆施,也号召天下州郡起兵入京清君侧。
谢道韫始终在留意着卫风的一举一动,卫风刚把檄文放下,就立刻问道:“卫将军,相王与桓玄彻底撕破面皮了,眼见动乱将起,咱们会稽该何去何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