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柔软舒适,黄宏远坐在沙发上,将头狠劲的往后仰,他心神疲惫,内心烦躁。
今天开了一天会,实际上就是和了一天的稀泥。
明天省里的会议要重开,现在海山内部对合作的问题还没有任何共识,明天这个会怎么开?
曾经一度,黄宏远认为自己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掌控住海山的局面,就可以在海山内部贯彻自己的意志。
可是现在都过去几年了,他发现自己在很多问题上面,依旧比较无力,想要把海山拧成一股绳,他现在还做不到。
就看今天的会议,一个个七嘴八舌的,什么问题都提,什么意见都有,简直就是乱七八糟,和稀泥了一整天。
在海山有人不想搞合作!
在海山有人想搞假合作!
黄宏远脑子里忽然有了这样的念头。
悄无声息,覃石宣进到了他的房间。
黄宏远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一语不发。
覃石宣坐在了黄宏远的对面,心情也有些沮丧。
今天参会的这么多人,他覃石宣也算是一正处的实职干部,但是他的发言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
在市里有些单位一把手简直就是忽略他的存在。
蓝河区和南港毗邻,可是这么多年蓝河就没有和南港有任何合作,有人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蓝河是什么都没得到。
经济发展还得靠模仿别人的路子。自己没有创新,自己没有发展的规划和理念,这样的一把手当得让人瞧不起,覃石宣在今天会议上这种感觉很强烈。
黄宏远眼睛盯着覃石宣,心情有些复杂。
岁月如梭啊!
当年覃石宣跟他的时候,还是一个年轻小伙,那时候可谓是青chūn年少。
可是现在呢?
覃石宣双鬓都已经有了白发了,脑门顶上的头发也掉了很多。以前挺直的腰杆也变得弯曲了,哪里还是以前的模样?
“石宣,对合作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黄宏远道。
覃石宣坐直身子,脸sè铁青,道:“我看今天的会议很乱只是表现,关键的问题我认为是大家的心乱了。大家为什么心乱?我认为陈京就是主要原因。他在媒体面前大放厥词。不顾海山的利益,不顾海山人民的感情。这样的干部我们海山究竟需不需要?”
他顿了顿。怒道:“你看看这家伙狂得没边,今天这么重要的会议,他竟然请假不来参加。他是想干什么?他是想向市委和市zhèng fǔ示威吗?这样的骄兵,我认为我们市委应该要治一治了!”
黄宏远微微皱眉,心情一下变得糟糕。
他怒道:“覃石宣,现在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玩你的那些小九九。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们没有一个章程出来,明天我们的会议会很被动。更何况……更何况……”
黄宏远因为激动,胸脯剧烈起伏。
更何况后面他没说出来。因为这事现在是他头上悬的利剑,他想想心里都发虚。
这次他来粤州是省委贺秘长亲自打的电话。贺秘长在电话中说得很清楚,是苗记让他打这个电话的。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苗记已经开始干预这次合作了。
如果明天的会议还谈不成,苗记很可能直接找他谈话。
对苗强黄宏远内心是真的怕,别人都说苗记为人温和,工作润物无声。
可是黄宏远却觉得苗记极具威严,他最怕见的就是苗记。
当年在海山市委记的人选上面,苗记就是很不看好黄宏远的。
黄宏远去年在海山没干出什么成绩,在省里经济工作会议上,苗强点名批评了他。
而且事后黄宏远还听说苗强在私下里对人说过海山班子不行,没有战斗力,如果再这样下去,得考虑重新调整。
黄宏远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承受的压力是巨大的。
现在在这个时候,要让他面对苗强,而且是在谈判无果的情况下面苗强,他哪里有勇气和信心?
黄宏远心中很失望,平常乍一看,自己身边能用的人很多。
可是到了关键时候,他发现这些人全都排不上用上,都是一群庸才,有些还是蠢材。
覃石宣算一个人才,可是这家伙心比针眼还要小,眼睛就只会盯着陈京,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成大事?
覃石宣被黄宏远一批评,他气焰立刻就下来了。
尽管他心中有万般不服,但是他只能忍着,不敢再提这个问题。
看到覃石宣像一只鼓起的老蛤蟆一般坐在沙发上,黄宏远怒从心起,今天一天的委屈他都想在此刻发泄出来。
他用手指着覃石宣道:
“覃石宣我jǐng告你,以后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你不能够再有任何诋毁陈记的言论。你以为你是哪根葱?你有几斤几两?真是不识时务,不识好歹!”
他顿了顿,道:“我实话跟你讲,陈京这个人不是一般人。就连我也得让他三分,你没听李清香在常委会上公开说了吗?现在海山谁敢把陈京怎么样,谁能把他怎么样?”
他用手指了指窗外,道:“你看看人家邻角的发展,从去年道今年这才多长时间。一天一个变化,一天一个摸样。两年之内其经济指标从名落孙山到现在的全市三甲,这些实实在在的成绩,你能干出来?
人要有自知之明,人贵在认清自己,你的那点三脚猫的本事,陈京不放在眼里。你就不要腔调越来越高,最后找没趣的是你自己!”
覃石宣被黄宏远突如其来的一通臭骂骂得面红耳赤。
在他的记忆中,自己至少有四五年没挨这么狠的批评了。
尤其是最近这几年,记很器重自己,对自己说话是客客气气,基本不说什么重话。
在工作上面,他对自己更是照顾得很,让自己得以在蓝河的工作如鱼得水,干出了不错的成绩。
可是现在……
他一颗心往下坠,情绪一下低落到了极点。
陈京……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脑袋一阵眩晕,胸口憋闷得透不过气来。
他觉得如果再狠一点,他就可能要口吐鲜血了,这都是心里的气给憋的!
黄宏远臭骂了覃石宣一顿,情绪似乎好了一些,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脑袋又紧靠在了沙发上。
覃石宣他不得不敲打了,这个家伙处处揪着陈京不放,隔三差五就搞个幺蛾子出来,他当陈京是傻瓜?
真要是把陈京个惹恼了,陈京的那些个手段可是层出不穷,当真就是防不胜防的。
覃石宣有几分才华,可是他无论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处下yīn招、使绊子,他哪里是陈京的对手?
倒头来害人不成,终究惹火上身,他这一辈子就葬送了。
陈京……
黄宏远想到陈京这个人,他心中就非常的复杂。
他对陈京的策略一直都是又用又防,有时候用得少,防得多。
可是在这个时候,陈京就会蹦出来搞点事情出来,有时候让黄宏远很难堪,非常被动。
而他一改变策略,用得多,防得少,陈京就能给他带来很多的惊喜,所以黄宏远最近对陈京是授予了很大的权利,让他放开手脚去干事情。
他不是不想防陈京。
而是他根本防不了这个年轻人。
撇开这年轻人背后深不可测的背景不谈,但是他的那些手段,黄宏远就防不住。
缓缓的摇了摇头,此时此刻,黄宏远忽然有些羡慕陈京。
明明是单枪匹马,明明是孤立无援,可是他在邻角几个月的功夫就迅速的把班子整得服服帖帖的。
以前李国伟是个大刺头,不断的给陈京惹事,可是几个回合下来,李国伟吃尽了苦头,差点连帽子都丢掉了。
最后他万般无奈,只能给陈京递交投名状,现在李国伟成为了陈京的头号悍将。
就如同猎人训的猎狗一般,陈京只要咳嗽一声,李国伟就会卖命的扑上去,陈京指到哪里他就打到哪里,绝对没有任何的犹豫和打折扣。
而陈京在邻角两年以来,不仅把经济搞起来了,邻角变了大摸样。
他自己也树立了无上的权威,现在的邻角,从上到下,哪里有不和谐的声音?
陈京即使在省城大放厥词,海山其他地方对他口诛笔伐,可是邻角却稳如泰山。
连那些爱蹦出来唱反调的老家伙们都被他收拾得俯首帖耳,这一番本事,黄宏远除了羡慕还能怎样?
黄宏远再回顾自己执政海山这两年。
海山的经济去年一年停滞不前,今年才稍微看到一点希望。
而在班子内部,黄宏远要贯彻意志,总是有那么多阻力和不快,总有人掣肘,让他常常不能遂自己的心愿。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比陈京差远了。
作为岭南本土的干部,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经营了几十年,从上到下各路关系不可为不广,在省委的依仗不可谓不硬。可是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像陈京一样把海山的方方面面理顺清楚呢?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烦死人了!
“你去给陈京打个电话,让他现在过来,有些事我想跟他谈谈!”黄宏远忽然对覃石宣命令道,口吻坚决,毋庸置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