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州,沈北望清早就拎着心爱的复合弩在郊外自己圈的小猎场shè猎。
复合弩力道强劲,刚劲的机括脆响,一支弩箭如风一般shè出,一只小麋鹿应箭而倒,这一箭之威竟然将小麋鹿身体shè穿,利箭去势不减,一直shè到对面一颗碗口粗的树上,深深的扎进去。
箭身已断,箭头上面血迹淋淋,还带有麋鹿长毛黏糊其上,血腥的味道弥漫开来,和着雨后青草散发出的气息,颇为呛人。
“好!好!一箭穿心!沈总箭法超群啊!”沈北望身后一中年男子鼓掌叫道,脸上尽是笑意。
中年男子是沈家大管家叫简林,在现在社会来说,所谓大管家其实就是职业经理人。
简林对外的身份是沈氏沧海集团总裁,沧海集团是沈氏专门在大陆发展的核心力量,沈氏在大陆的代言人是沈北望,所以简林也被视为是沈北望的左膀右臂。
沈家是个比较特殊的家庭。
首先沈海是黑道出身,名气大,但是声名并不好,有很多豪门贵族对沈家是既保持关系,又有忌惮,这是很微妙的。
沈海为人传统,这一点从简林的管家身份就可以看出来。
沈海喜欢传统的东西,他的核心心腹,都是以家族培养慢慢培植起来的,简林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沈北望放下手中的弓弩,索然无味的拍拍手,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这样的小猎场真无趣。真想再去北粤玩一次!”
简林微笑不语,沈家子弟从小成长就在权谋机变和血腥争斗中成长。
沈海的子孙不管走到哪里,骨子里面暴力的因子永远不会淡,沈海的观念就是拳头永远都要比别人硬。
没有拳头就没有道理,这就是沈海的逻辑。
沈北望在沈海的孙子辈中已经算是很儒雅的了。
沈北望还有几个兄弟在香港在国外,杀人放火,领导黑帮无恶不作。那才叫真正的血腥暴力,可能恰恰因为这个原因,沈北望才被选中进入大陆。
沈海是从大陆走出去的。他深谙大陆的规则。
沈氏在香港在海外搞的那一套,在大陆是行不通的。
大陆发展需要的是智谋,需要的是对权力架构的深刻理解。任何暴力在这里都没有生存的空间,沈氏的强项在这边是没办法发挥的。
“沈总,二哥出事了知道吗?在东洋出事!”简林压低声音道。
沈北望瘪瘪嘴,冷声道:“不就被砍了一只手吗?老头子不是下了追杀令,剁了那东洋犊子的脑袋吗?一只手换一条命,而且是在对方的地面上,老二他值了!”
简林脸sè微微一变。
沈家内斗很激烈,尤其是到了第三代,子弟众多,互相之间勾心斗角。争斗不休。
但是沈北望和沈家老二的关系一直都是最铁的,两人同胞兄弟。
可是即使是同胞兄弟,沈北望对沈老二死里逃生的遭遇都是心似铁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沈家人都是这个脾气吗?
视生死,视亡命如家常便饭。在这其间没有丝毫怜悯同情,永远只有血腥和报复。
沈北望瞟了简林一眼,眼神锐利,他冷冷的道:“今天我心情不错,别提那些让人闹心的事儿。你知不知道陆涛这个人?”
“陆涛?粤西矿业的陆涛吗?”简林道。
沈北望哼了哼,道:“就是这小子。这小子仗着自己的家世,骄横跋扈,真想让老二过来剁了他!”
“这可使不得,沈总……”
沈北望冷冷一笑,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他自然知道使不得,如果使得他这些年在岭南就不知剁了多少人了,还用得着想现在这般憋屈?
不过今天沈北望心情好是有道理的。[ . ]
现在外面在风传,说陈京把陆涛给整了,这事儿被传得满城风雨,甚至引起了媒体的疯狂追逐。
虽然,这件事子虚乌有,但是能看到陆涛狼狈不堪,疲于应付,而且苦不堪言,沈北望就觉得心里舒坦,这几个月积压在心中的一口怨气,仿佛一下都淡了!
“老简,以后咱们要重点关注陈京,这个人可以多结交,老头子见过的人,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沈北望道。
他平常沉默寡言,今天和简林说这么多话似乎已经是破例了。
说了这些话,他再也不理简林,拎着手上的家伙一个人孤独的离去,留下简林独自细细揣摩沈北望的意图……
……
而在另一边,岭南最享盛誉的年轻企业家,岭南的骄子陆涛却是暴跳如雷。
这几天他门都不敢出,待在家里也没法安宁。
各种电话打进来,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都来询问他的近况。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无休止的媒体电话,让他简直是狂抓不已。
他活了这么几十年,什么事情都遇到过,公子哥儿之间争强好胜,利益集团之间相互博弈,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儿那滋味他都尝过,但是像这一次这么无奈,这么荒诞的事儿他从未经历。
一个真假陆涛,搞得他神经紧绷,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的局面。
外面谣言四起,那些平rì和他交恶的人幸灾乐祸的同时还落井下石,更让他觉得窝囊的是,家里的老头子偏偏不让他出面澄清,这就好比被人家脑门子上扣了一盆子屎,却不能去擦,不能去洗。
只能任由其臭烘烘的顶在脑门上,那种感觉别提多难受。
陆涛不能澄清,这里面是有计较的。
这些年陆涛风头太劲了,虽然脑袋上光环多,但是伴随着光环的是他得罪的人也不少,陆涛年轻气盛,又喜欢逞强,现在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盯着他呢!
再说了,国人都好妒忌,陆涛这些年发了大财,家里老头子又官运亨通,谁看了不眼红?
在这个时候,陆涛如果不冷静,出去解释,就怕越说越乱,到头来真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这一查下来就不知要惹出多少事端。
这年头,只要引起了组织的关注,要查一个问题官员太容易了。
陆涛也没办法拍胸脯说自己什么都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因为有这个苦衷,陆涛就必须忍耐。
在内心深处,陆涛早把陈京骂一千遍、一万遍了。
陈京这一出真假美猴王出其不意,太yīn狠了,陆涛心中恨得牙痒痒,可是他再怎么恨,又有什么办法?
尤其是他脑子里想到唐玉,他还不信唐玉和陈京之间真是清清白白的。
这个社会,男男女女在一起就是**。
以前唐玉隔三差五就往海山跑,又有什么了不起的采访值得她如此勤奋?说不得就是去会情郎去了。
陆涛身边的女人也不少,唯独对唐玉他是动了真心思。
现在他看中的女人在别人身下婉转承欢,他自己还被人家整得灰头灰脸,那种煎熬是莫可名状的。
……
殷婷婷哼着歌儿,手上玩着钥匙扣,一蹦一跳的走进电梯。
她手上挎着新买的金利来手提小坤包,刚刚又添置了一套碎花长裙,头发也烫成了波浪形,在电梯里面,平整镀鉻的铝合金像镜子一样折shè着她现在的形象,她有些自恋的转动着身子,心里别提多得意。
放在以前,这些行头她可是碰都不敢碰的。
这一身行头下来,一千多块,相当于她以前小半月工资了,拿这么多钱挥霍在打扮上,那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进了永兴木业。
刚刚进去,公司给了一笔安家费,还有开工红包,签约费,杂七杂八的钱加起来就有两万多。
工资方面,他底薪四千,提成另计。
外带还有半年奖,年终奖,杂七杂八算起来,人资部就给她算到了七八万。
更离谱的是,公司规定业务员的着装标准,而且还有两千块钱用来改善形象的着装费,要求拿商场发票报销,这一下让殷婷婷简直就是乐翻了天。
她以前一年赶上头收入也就是三万多块钱,现在换了工资收入翻倍,而且还有这么多福利,这块馅饼砸得她有些晕。
这也直接导致,她没有在那两千块着装费上动歪脑筋,硬是一咬牙决定把这两千块都拿来改善自己的形象。
女孩子都爱美。
殷婷婷以前生活拮据,在这方面自然是jīng打细算,算了又算。
当年她为了节省,甚至还干过把公司的机票倒卖,然后自己坐火车出去开会的经历。
后来被公司发现了,她遭到了严重的jǐng告,这事才作罢。
现在这几千块钱的着装费,她完全可以拿着假发票去糊弄公司。
但是这次,她终于还是情感战胜了理xìng,花了半天的功夫给自己装备了这身高档行头,她心里那个美,莫可名状。
“陈书记真是贵人啊!大贵人!自己也不能给他丢脸,这形象不至于给他丢脸吧?”殷婷婷冲着电梯墙壁上的影像自言自语的道,还不忘了搔首弄姿一番。
“叮咚!”
电梯到了!
她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然后潇洒的一甩头发,挎着小坤包走出电梯。
她前脚刚踏出电梯,一下便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