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剑 第432章 伤愈

深春时节，就算是北国也感觉不到了凉意，到处繁花似锦，处处令人流连忘返。京城的清晨一向早早地进入了喧嚣，彰显了其繁华，而与繁华闹市的喧嚣不同，顾相府邸坐落于偏僻寂静之处，在这里更能感受到春的气息。

质朴的院落深处，一所偏旧的宅子落于此处，正门和窗户紧闭，因而屋内有些阴暗，四周的烛火排列，倒是照得通明，熏香炉子上依旧余烟袅袅，在屋内升起一丝朦胧。

中间的药桶里，一个男子将身子深埋桶内，剑眉紧皱，咬着牙，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半晌，药桶周围的雾气愈发浓郁，丝丝水渍渗出，那男子终于睁开了双眸，那浑浊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厉色。倏然，烛火皆是寂灭，随着一声巨响，药桶炸裂开来，那男子缓缓走出，在黑暗里冷笑一声，凭空多了几分诡异。

“吱……”

原本紧闭的门扉被从外推开，灿烂斑驳的光线照射进来，而那男子的面庞逐渐浮现出来，正是前些时日从贤王府遁走的叶九重！

“你似乎伤愈了呢……”从门外缓缓走进两个老人，正是顾相两兄弟。

但顾相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叶九重打断：“注意你的言辞！从那日开始，我就不是叶九重了，现在的我是郑兴！本座才是真龙天子！顾老，你应该明白称呼我什么……”

说话间，郑兴冷哼一声，走向衣架，穿起衣裳。顾相怔了怔，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愿，但还是躬身道：“少主，是属下疏忽了。恭喜少主，贺喜少主，不但伤愈，功力还大幅提升！”

“嗯……”郑氏王子移向一旁端坐下来，斟了一杯清茶，置于鼻间嗅了嗅，自顾叹道，“我们的目标明确，只是顾老似乎还不相信我哦……”

“少主，老夫只是担忧你的伤势……”顾相恭敬地垂首，以他的智慧，自然明白面前男子的意思，因而低声辩解着。

“够了……”年轻男子摆摆手，抬眼看了眼面色沉静的顾相，冷声道，“我也不深究了……现在将组织的人员名单，以及各方据点告诉我！”

“这……”顾相面色一变，着实想不到这位少主如此直截了当，倒让他事先想好的说辞都派不上用场了。事已至此，顾相倒也无所顾忌了，抬头直视着这位少主，沉声道：“少主刚刚伤愈，着实不应劳累，且资历尚浅，恐怕难以服众，不如先在府内观察几天，再做考究，不知您意下如何？”

男子早已想到这般情况，倒也不动气，低头凝视着杯中清水，笑道：“看来顾老真的是担忧我的身体呢，我还以为顾老是要效仿古人‘挟天子以令诸侯’呢！”

“哈哈……”顾相抚着白须，大笑道，“少主多虑了，老夫对您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又怎么会行驶那乱臣贼子之事呢？”

郑氏洒然一笑，鼓掌道：“顾老劳苦功高，自然可以信任，只是那‘潜龙’的职责，你能否再讲一遍呢？”谈笑间，其自有一番气势，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潜龙’自然是为少主服务了！”顾相脱口而出。

“那么请顾老告知本座，为何‘潜龙’行动没有征求过孤的意见呢？”男子眸子里闪过一丝寒意，反问道。

“这……”顾相有些迟疑，摸不透这位少主的意思，难道他想以此逼宫吗？

当顾相疑虑之时，郑氏公子又诡笑道：“之前就算了，只是之后本座希望‘潜龙’能完全掌握在手里。就因为你们的一意孤行，两次行动恐怕损失不少吧！‘潜龙’人员有限，经不住随意挥霍……本座希望江南之事是最后一次！”

顾相皱了皱眉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倒还是一直沉默不言的老者抱拳道：“少主伤愈，可喜可贺，但还是需要好好休息，我们二老就不打扰少主休憩了……告辞！”

说话间，其攥住顾相，领着他出了房门。郑氏笑了笑，微微颔首，又垂首品着香茗。

待两位老人身影消失，郑氏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冷眼望着门外，似乎眼前又浮现出那日的情景。

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奋不顾身，为救自己葬身于凌如是手中，那女子垂死间的呻吟之声依旧回响于他的耳畔，每每想起这情景，郑氏心头便是如火烧灼痛不已。与此同时，那满腔的杀意已经升腾而起。

若是之前，婉儿的身影还会时不时浮现于他的脑海里，但在其变了身份之后，便将对婉儿的爱意压在心底，而此时的心里皆是那惨死的雨燕的身影。现在他的目的，只有手刃凌如是而已。

出了屋门的顾相一改刚刚的自视甚高，展眉笑道：“倒是老夫小看少主了，少主年纪虽轻，但却是知晓审时度势，想不到其竟是清楚知晓我们两次行动！据府内众人回报，少主从未踏出过房门，那莫非……”

“这是自然，大哥……他毕竟是王子，就算是亡国，也必定有着一股力量在暗处听他调配！”身旁的老者淡然回道。

“虽然惊异，但倒也不错，待少主从我手中真正夺了权力，老夫依附于他又如何？”顾相顿了顿，眸子里闪了闪，沉声道，“话说回来，我们倒是小看了凌如是了！”

“凌如是？”顾氏老者有些不解，迟疑道，“江南之事，确实是凌如是插手才让叶盟无忧，但洛阳之事，难道不是叶风之能吗？”

“叶风？”顾相哑然失笑，摇摇头，叹道，“叶风的确是天纵奇才，但还远远不够。从前后的过程，以及牵扯的各方势力来看，远不是一个叶风能掌控的局面！能在必死境地下逆袭，普天之下，唯有凌如是一人！”

“大哥……”作为兄弟，他自然清楚顾相心中的懊悔和执着，明白顾相为前朝而叹息。

“呵呵……”顾相抬头望着院中的春光，轻笑道，“想不到数年后，老夫还能和凌如是交手……想来再过不久，京城就会风起云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