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剑 第430章 草木

凌如是成名已久，言语里自有一番气势，进到紫苑这刚刚出道的小丫头耳朵里不免多了些许寒意。紫苑怔了怔，凝视着嘴角泛着不屑笑意的凌如是，分明瞅到这女子瞳孔里的血红，不禁心中一悸，慌忙地垂下了螓首。

但之后的话语，凌如是却是一改刚刚的冷言冷语，声音空灵，温暖人心，令得紫苑心中悸动，倏尔抬眼望着她，而这位位于江湖巅峰的女子报以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容回应着。

紫苑下意识地微微颔首，便是垂首跟随着凌如是离去。

叶天虽离得稍远，但以其功力自然听得清，面露缅怀之色，率先朝着院外行去，而耳边依旧回响着凌如是的低语，一如二十年前……

“答应我，无论何时何地，请务必保住叶家！”

就待三人在众人的注视下没入雨幕之时，东方隐闪身挡在了去路上，微微拱手，不卑不亢地道：“两位前辈，不如让晚辈一同领着前辈前去吧！”

“哦……”凌如是黛眉一蹙，有些恼怒，眸子里寒光闪了闪，“你这个后辈似乎没什么礼貌啊，难道没有听清我刚刚说了什么吗？”

“晚辈知晓前辈是指名紫苑妹子领路，但我们情同兄妹，着实有些放心不下……”话到这里，东方隐眉头皱起，话锋一转，“恕我直言，‘剑侠’之身份自然无误，而这位前辈的身份就值得考究了……”

“年轻人……好胆量……”叶天有些不悦这后辈纠缠不休，对凌如是指手画脚，沉声道，“既然知晓本人的名号，你还敢如此针锋相对，就需要付出点代价！”

话音一落，叶天身形一震，瞳孔一开，一股凛冽气势便是冲天而起，立于周围的云水楼之人皆是被逼退一步，那宗师级的实力可见一斑。

虽然两人的功力可谓天壤之别，但东方隐却是紧咬着牙，攥紧拳头，硬生生地抗下了这股气势，竟是没有后退一步！即使东方隐行动已是有些勉强，也算得上难得的奇迹了。

叶天面色微变，眸子里逐渐流露出凝重之色，刚欲使出第二波功力，却不想被一旁的凌如是抬起纤手阻止了下来。其摇摇头，抿嘴轻笑道：“算了，就让他一同跟着吧……”

“不过……再有人妄图跟上的话，就不是承受‘剑侠’一次气势的程度了！”在顿了片刻后，凌如是转头望向那蠢蠢欲动的欧阳天三人，轻声提醒道。

本欲效仿的三人生生地止住了身形，仿佛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待那四人没于雨幕中，他们才恢复正常。欧阳天低着头，恐惧道：“想不到这女子的气势还要在‘剑侠’之上……这实在是……这些人……莫非……”

“怎么了……欧阳兄……”同样在喘着粗气的唐冲见欧阳天状态不对，忙询问道。

东方星本来懒得理会这些谋略，但紫苑与东方隐去向不明，他还是有些担心，此时也竖着耳朵聆听着。

“你们今天听到‘剑侠’最后命令同行的人马称呼为什么吗？”欧阳天紧锁着眉头，沉声道，“‘天罡地煞’！若是我没有记错，似乎前些时日在京城，与我等交手的人就是‘天罡地煞’！”

“他们是圣门中人！”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那紫苑和大哥怎么办？不行，我要去……”

“你去又有什么用！”东方星的话语还未完，已被欧阳天打断，摇摇头，叹道，“我们武功低微，只能听天由命了……”

“现在只能赌‘剑侠’了吗？以对方的目的看，似乎并不是针对叶盟而来啊……”唐冲回想着刚刚那些人马的强大，内心就一阵心寒。

欧阳天扬起头，任凭雨水冲刷着脸颊，低沉道：“最在意的并不是在这里，最令我疑虑的是那个女子……”

话到这里，欧阳天顿了顿，并没有再说，而另两人也知晓了他的意思。

这个神秘女子，言行间隐隐在这行人间是领导地位，而那武功又在“剑侠”之上，那么她到底是谁？

“我究竟是谁呢？”疾行间，凌如是察觉到东方隐对自己的在意，不禁出言调笑道。

“这……”东方隐被突然间的询问弄得措手不及，却是接不上话语。

叶天饶有兴趣地凝视着东方隐，询问道：“刚刚那么辛苦才挡下我的气势，现在竟然还能追得上我们的速度，而拥有这种体质的话，无非就是东方家了吧？”

“咯咯……早就听闻东方隐年纪虽轻，已经是天下排得上的高手了，今日得见，确实名副其实……”凌如是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但转念一想，娇笑道，“既如此，奴家倒想明白了，恐怕是这位隐小哥猜到我们圣门的身份了吧？”

紫苑心中一急，慌忙攥着东方隐的臂膀，担忧地望着他。东方隐朝其笑了笑，平静道：“这倒是你们猜错了，我本没有想过为东方家报仇，而是担心紫苑而已，再说终有一战，我又何必急于一时，相信家主会给我一个交待的！”

“嗯？”凌如是愣了愣，倒是未曾想到这男子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不禁与叶天对视一眼，随之沉默不语。虽说凌如是未说出口，但一个眼神已是足够，叶天自然明白他们的使命，如东方隐这般青年才俊，必须为叶风好好笼络，为其扫清障碍，而最后的恩怨情仇，自然由他们去终结。

半晌，几人终于停下身形，到达了叶家的老宅，如上次一样，自从叶家知晓老宅藏有宝藏秘密之后，这里便戒备森严起来，不光有云水楼杀手暗中窥伺，还有出自明月之手的阵法相辅助，可以说，若是有人强行闯入，恐怕插翅难飞！

凌如是早就注意了这整体的防备，饶是她再如何苛刻，也不禁微微颔首，赞道：“好个戒备森严，看来叶家是在上次后好好考虑了呢……就算是我冒然进入，也不敢轻言能逃脱！”

进入这久违的辉煌之地，叶天的心久久不能平静，细细打量着这周围的一草一木，似乎要将这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刻在心里。他独自一人缓缓走到中间的白玉柱旁，抬手抚着柱壁，颇有感慨地叹了口气。

旁人不懂，而凌如是自然是懂得的，这次的归来，或许就是他们最后一次回到这曾经承载无数辉煌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