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剑 第271章 争斗

琴箫之音皆毕，伊人芳踪隐现。明月与婉儿心中一喜，知晓能吹出如此空灵箫音的人，当今江湖也唯有魔门圣女青柔。

柔儿出身魔门，纵情江湖，不顾及纲常礼仪，因而养成了那般豁达冲动的性格，但令二人想不到的是，如今关键时刻前来救援的竟就是这个刁蛮成性的女子，似乎现在的柔儿成长了一些。

明月循着箫音望去，却见一道倩影立于高墙之上，衣衫蹁跹，螓首蛾眉，长发如瀑，身姿卓约，不是柔儿还会是谁？柔儿见明月瞅来，娇笑一声，嗔道：“明月姐姐，婉儿姐姐，你们可不好，让妹妹一阵好找。若不是我提前在你们身上洒下荧光粉，还找不到你们哩！”

婉儿听之，无奈苦笑，望了一眼一旁的明月，叹道：“明月姐姐，似乎我们是小看了柔儿妹妹了。”明月心中一动，巧言倩兮道：“柔儿妹妹，你在此的话，怕素儿妹妹也快到了吧？”

柔儿攥着玉箫，纵身一跃，身形轻飘飘地落于二人身前，娇声道：“凌素姐姐的话，我可不知道哩！”说话间，柔儿目光稍凝，仔细打量着立于月色之下的绝色女子，疑道：“难道你真的是公子的祖母吗？你真的好年轻，好漂亮呢，好像画里的人似的。”

明月讶然，与婉儿对视一眼，心中一沉，有些头痛地摇摇头，恐怕也只有柔儿毫不紧张，能这般攀谈了。凌如是也是哑然失笑，凝视着柔儿那天真无邪地面庞，叹道：“我终于知道为何叶风这么多年来丝毫没有长进了，原来身边有着你。只要有你，他就做不到心狠。唉，可惜了，魔门小圣女，你的性格，老婆子我很是喜欢，但恐怕还是要除去你呢！”

话到最后之时，女子的眼神渐厉，纤手拨动了几下琴弦，杀机尽显。明月心中一急，知晓凌如是已是彻底动了杀机，唯今之计，恐怕只有死战了。婉儿也是如今之想，想要解决眼前这危机，但却是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了。

柔儿却是神色如常，，低眉凝视着手中玉箫，淡然道：“明月姐姐，婉儿姐姐，这是我的战斗，音律而言，也唯有小妹能与前辈一较长短。”霎时，明月与婉儿皆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身形，惊异于柔儿举手投足间的气势。

凌如是饶有兴趣地望着面色渐冷的柔儿，轻笑道：“有意思，竟然要独自与我对战，小姑娘，我真的很喜欢你呢，但若是如此，恐怕杀了你，叶风就会憎恨我吧，那样的话，他也能有着几分心狠呢！”

柔儿俏脸之上的笑意渐冷，瞥了眼胸有成竹的凌如是，淡声道：“小女子来此，只想问前辈一句，这八年来，可有想过公子的感受？”

柔儿的话语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清晰入耳，凌如是面色一变，怔怔地望着目光炯炯的女子，一时间，其沉默不语，似是在努力思索。佳人面色变换，有疑虑，有苦闷，有踌躇，可就是没有悔恨。

柔儿看得真切，一声轻叹随风而逝，眼神冰冷，沉声道：“前辈出招吧！你的答案，我已经知晓了，真的是想不到天下间竟然会有这样的至亲，若是你的愿望就是杀了我，让公子疯狂，那么我唯有全力抗争了！”

要问谁最了解叶风，恐怕就是柔儿无疑，八年时间，只有这个女子默默陪着承受着灭门之痛的叶风，她了解叶风的孤独，叶风的脆弱，叶风的心愿。如今看来，那样的叶风竟然都是其至亲之人一手造成的，因而柔儿无法原谅面前的女子，唯有用自己的努力，为叶风抗争到底！

凌如是愣了愣，随后，其哀叹一声，缓缓道：“我那孙儿倒是找了一帮好女孩，若叶家是寻常人家，老婆子倒是想与你们共享天伦之乐。但是，事与愿违，老婆子也只有下杀手了，你们不要怪老婆子心狠！”

言罢，立于白玉柱上的凌如是挺直了身子，沐浴在月光之下，白衣似雪，柳眉紧蹙，恍然间，自然有着一股出尘如仙之感。半晌，凌如是缓缓闭上美眸，指尖轻弹了下琴弦，一缕肃杀之气飘来，直击柔儿。

柔儿眼神微凝，持箫于胸前，猛然一挥，便是击散了那抹肃杀之气。就在这时，凌如是睁开了双眸，一道冰寒的目光射出，直入柔儿的眼里，令得柔儿身形一震，霎时，玉柱上的佳人纤手的动作陡然加快，肃杀的琴音顷刻间倾泻而来，四周杀气凛然。

陡然而生的肃杀之气逼得明月二女都是稍退几步，二女互视一眼，皆是震惊不已，想不到凌如是的功力还能提升到这般地步，而这飘出的琴音竟然令她们升不起反抗之心，如此神技，当真冠绝天下。

柔儿心中一沉，玉足猛然蹬地，便是将身子埋进了土地之内，防止自己的心神崩溃。继而，其口中默念着魔门静心口诀，勉强稳住了身形。凌如是诧异地望着这女子的神态，微微颔首，饶是强大如她，也对柔儿有这般坚定之心报以赞叹。

但不过片刻，凌如是在白玉柱端坐下来，将古琴摆于**之上，双手抚琴，琴音连绵而出，肃杀之气更甚。倏然，柔儿美眸一凝，终于是持玉箫于樱唇之边，轻轻吐气，一股静心之音便是忽然而起。那箫音奇妙之极，顿挫无常，在空中若隐若现，在精彩之处却是没有固定的音节，似是随手挥来的即兴之作，音符与音符间的呼吸，乐句与乐句间的转折，透过箫音水乳交融般地交待出来，纵有间断，但听音亦会有连绵不休，死而后已的缠绵感觉。

其火候造诣，确实已臻登峰造极的箫化之境。随着箫音忽而高昂慷慨，忽而幽怨低转，高至无限，低转无穷，饶是明月此等内力深厚之人，也已是愣愣出神。

那一丝缠绵之意无穷无尽，箫音由若断欲续化为纠缠不休，似乎能勾起人无限美好的回忆，就算是那凌如是，都是面露憧憬之色，仿佛眼前又浮现出当年与情郎的美好时光。

倏然，凌如是心中升起一丝真气，使其清醒过来，她心中微凛，双手翻转，肃杀的琴音再起，飘至柔儿面前，与箫音碰撞。一时间，二人的琴箫之音皆是暂缓，仿佛受到了某些牵制。

明月与婉儿凝眉望着这二女的对战，惊讶于二人对于音律的把控，虽然二女不如这对战二人对音律的熟悉，但也都是风雅之人，自然略通音律，其听出每到音色转折，一丝气波便会划破夜空，直击对方，可见这二人皆是到了化音为实的地步。

箫音再转，音符间愈发热情紧密，似乎要诉说着内心的故事，拥抱这大千世界。但不过一瞬，箫音一顿，便被那肃杀如战场的琴音所压制，似乎在说要享受美好生活唯有经历惨烈的牺牲代价。两音又碰，互不相让，但柔儿的内力终究有所欠缺，面色已是苍白，明眼之人皆知道伊人已是樯橹之末。

凌如是眼神一闪，嘴角含笑，心狠如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纤手抚琴愈发快速，逼得柔儿秀额间皆是汗水。终于，凌如是指尖一震，琴弦应声而断，琴音戛然而止，而箫音也是终了。

箫音倏歇之后，柔儿再也支持不住，倒下了身子，幸得明月眼疾手快，提步而前，搀扶着佳人，柔儿才没有跌倒。婉儿也是闪身于婉儿身前，伸出纤纤素手抚上柔儿的脉搏，检查着柔儿的身体状况。

婉儿柳眉一蹙，有些埋怨地瞥了眼虚弱的柔儿，显然柔儿的身体并不乐观。明月似是早已知晓，偏头望着婉儿，轻声道：“婉儿妹妹，是不是柔儿妹妹筋脉紊乱。能与我师父战成如此，已是不易，恐怕柔儿妹妹强行催动体内藏着的青衣所留功力所致。唉，现如今，我们真的是无可奈何了，但幸好我师父应该也受了内伤，只是不知道伤势如何……”

平日里沉着冷静的明月，此时的话语也是无尽的凝重，几女皆是不言。半晌，柔儿才幽幽地道：“两位姐姐，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公子的为人，我很清楚，若是我们任何一人身死，恐怕他真的会为了复仇而不顾一切，到那时，公子会入魔的，就正中了凌如是的下怀。你们也不想看到那样的公子吧？”

还不待两人回答，白玉柱顶上的女子已是出声道：“魔门青柔，呵呵，真的是不得了，不过这般年纪，在音律造诣之上，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若不是我功力占优，恐怕我还真的胜不了你。再过数年，你必然可以以音律之势，步入宗师层次，当真是后生可畏啊！但是，你们现在已是樯橹之末，又怎么抵抗我？”

话罢，女子纵身跃下，飘渺如仙，虽然女子神色如常，步履轻盈，看似并无损伤，但心细如尘的婉儿依旧捕捉到了女子纤手的微微颤动，思索之下，便是有了些许明悟。当下，婉儿瞥了眼明月，明月也是有所察觉，不动声色地回道：“师父，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我们几人皆是你的孙儿的女人，可以说是你的孙媳妇，您作为长辈，竟然要痛下杀手，实在令我无法理解呢！”

女子轻叹一声，抬起纤手抚着青丝鬓发，低眉轻声道：“怪只怪命运弄人，若不是横生变故，让我认清了这个江湖的本质，我又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你们都是好女孩，这辈子是我这个做祖母的老婆子对不住你们，希望你们下辈子能找到好人家。”

“唉……”明月长叹一声，悲道，“是呢，我们已无可奈何，但在我们受死之前，可否让我们对您行晚辈之礼，毕竟我们皆是夫君的女人。”

凌如是稍稍踌躇，但当她见这三人那渴求的眼神，便动了恻隐之心，鬼使神差地微微颔首道：“好吧，你们皆是我的好孙媳妇，苦了你们了……”

明月带着头，三女向前数步，皆是拜倒在地，行了一个晚辈之礼。凌如是脸上也是浮现出欣喜的笑容，毕竟她也是一个长辈，天伦之乐也是其心愿。

倏然，三道寒光乍起，凌如是心神稍乱，步伐一慢，竟是落了后手。原来不知何事，明月已是将其随身利刃分于其他二女，当她们发现凌如是酣战至今，也是有所损伤，便是孤注一掷，利用这晚辈之礼，暗杀于她。

果不其然，这一突然的袭杀，饶是凌如是再强，也未想到三女仍未放弃，一时间也是方寸大乱，娇躯暴露于前，正好已是三女的攻击目标。明月心中一动，见己方三人就要得手，不禁也是松了口气。

然，一道寒光闪过，三女的利刃皆是一顿，击在了利剑之上，发出三声“叮”的响声。一击不中之后，明月三女当机立断，抽身急退，立于一边。

待三女定睛看去，却见凌如是手中有着一把长剑，而那古琴早已成为两半，显然这把长剑就是藏于那古琴之中。最让几女惊奇的是，这把长剑乍看之下，竟和云水剑一模一样。

凌如是喘着粗气，酥胸一起一伏，显然刚刚在愣神下强行运转功力，对其自身也是极大的损耗。虽是被骗，但佳人脸上却无一丝厉色，有的只是欣慰之色，缓声道：“你们几人真的是不错，懂得利用一切机会，若不是我暗藏宝剑于琴内，恐怕我已是身首异处了。呵呵，怪不得叶盟能短短时间内，发展到如此地步，看来你们几人对我孙儿帮助真的是极大的！但……”

话语一转，明月三人心中凛然，凌如是伸出指尖轻弹宝剑，美眸之中射出凌厉的光芒，冷声道：“为了天下霸业，为了复仇，我叶家之人必须要以身作则，不能沉浸于儿女私情之中！我只有结束你们的生命，叶风才能真正的心无所依，去完成至尊霸业！虽然我自身也是重伤，但要击杀你们，不难！”

明月三人愈发焦急，想战？但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跑？但却是被凌如是看紧了身形，动弹不得。一时间，三人都面露绝望之色，纷纷回忆着与叶风的欢愉时光。这时，凌如是身形一闪，持剑袭来，快如闪电，眼见几女就要香消玉殒了！

倏尔，一道冰冷如水的剑气自一边急射而来，恰好隔在凌如是与三女之间，凌如是心中一凛，玉足轻点，躲开那道冷冽剑气，略微沉吟之后，欣慰一笑，叹道：“不愧是叶家家主云水剑客叶风！”

几女听得凌如是的话语，皆是娇呼不已，循着剑光望去，一男一女自暗中现出了身形，男的英俊挺拔，剑眉入鬓，手持闪着水纹的宝剑，潇洒无比，女的清冷无双，莲步轻移，摇曳身姿，说不出的风姿卓越，这便是叶风与凌素。叶风并不言语，先是来到三女身边，查看几女的伤势，见并无大碍，也是松了口气。

继而，叶风终于是转过身来，怔怔地望着自己的至亲之人，那张少女一般的面庞与自己还有些相像，而那手持宝剑的姿态，冷然的气息，与自己也一般无二，半晌，他终于回过神来，眼神一凝，略微向前几步，临空对着女子作了一个晚辈之礼，恭敬道：“这是我们第一次相见呢，我的祖母！”

凌如是望着那个已是长大成人的男子，眼神欣慰，叹道：“是呢，孙儿，老朽见你如此，也是很高兴呢，若是恨我，就恨吧！”叶风剑眉一皱，低语道：“我不会恨你，毕竟你是我的至亲之人。虽然我不恨你，但我作为叶家之主，也理应为我的家族之人讨回公道，不然让他们不明不白死了这么多年，将来我又有何面目去九泉之下见他们？祖母，从小时候，家族之人就说起你，那时我还不知道他们说的就是你，他们说数年前，一个绝色女子风流了一代人，感动了一代人，也成就了一代人。从那时起，我就立志要学你做一个为百姓，为他人的侠义之人，但为何，现在的您竟然变成如此自私自利，满口谎言，残害百姓的人，这还是我所听到的凌如是吗？”

最后的话语已是高喝出声，叶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