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事先生,我基本上明白你想要表达的意思和你的初衷了.”白若云的语气和表情一样,依旧平静似水,波澜不惊,“既然你已经做了这么多的解释和铺垫,那么现在我也打算对你简单地说一下我的想法。”
“您请讲。”泽田吉南轻轻点了一下头,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说道,“我愿意洗耳恭听。”
“你不要总站起来,坐吧。”白若云向下压了压手,淡淡地说道,“我这个不管做人还是做事都一向是恩怨分明。
在我看来,仇人可以在范围上划分为两类,第一种类型的仇人是可以原谅的,另一种不共戴天的仇人则是绝对不可以原谅的。
第一种仇人,是属于我个人的范畴,也就是说他们行为是针对我个人的,即便这种人给我造成过的伤害再大,我也能够是情况对他们采取宽容的态度,并且慢慢地去原谅和尝试着接受。
而我们之间的所谓仇恨,也是能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淡化掉的。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
然而,那种不共戴天的仇人,就超出了我个人的范畴。身为一个有血有肉,不忘根本的东方人,对给我们国家曾经给造成莫大伤害和苦难的国家和民族,我永远都要将它们铭记于心,而且永世都不会原谅。这并不是一个人的胸襟和气度的问题,而是一个人应该具备的气节和底限!
正因为我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在对待某些国家,某些民族,乃至某些问题的时候,自始至终都是非常的偏激和固执。只要是我决定了的事情,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给出半点的回旋余地,更不可能做出丝毫的让步。
通过刚才你对我的那些评价,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仅仅是在这一点,我和那些与你有着密切交往的东方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是的。”泽田吉南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轻声说道,“我知道,您对我们这个国家,对我们这个民族的人不仅没有任何的好感,而且在情感上还是痛恨至极。”
“没错。”白若云点点头,莞尔一笑,“看来,你在我的身上确实是没少下功课。”
“白女士,请您不要误会。”泽田吉南赶紧站起身,看着白若云解释道,“我之所以要关注您,并不是把您当做敌人来看待,只是因为我觉得您是一个值得我去敬重,也是值得我去重视的人。”
白若云说道,“我觉得,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你应该重视的,确切地说是应该感谢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些与你为伍,与你情投意合的朋友,比如说,就像刚刚离开的那个孙主任。”
“朋友?!”泽田吉南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鄙夷的笑容,慢慢地坐了下来,“不瞒您说,我从来就不把他们当做朋友,尤其是像孙主任一样的人,他们在平时的所作所为,充分暴露了他们自私、无耻、贪婪、虚伪的本性,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我的朋友,更不值得我去重视。”
“我是不是应该这样理解你的意思。”白若云轻声问道,“你是认为,既然他们这些人自己都不知廉耻,你索性就没有必要再去给予他们尊重了。”
“您说的非常正确。”泽田吉南点了点头,撇着嘴说道,“别看他们利用手里的职权和一些关系给我们在东方的生活和工作提供了便利条件和多方面的支持,其实我从心底里面根本就看不起他们那样的人。”
“领事先生,我突然发现,你的性格很坦诚,也很直爽。假如你是另外一个国家的人,或许我们真的可以成为比较愉快的合作伙伴。”白若云和颜悦色地说了几句,而后微微蹙了一下黛眉,“但,这种客观存在事实是永远都没有办法改变的。”
“确实是,哎……”泽田吉南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很是无奈地摇着头说道,“这同样令我感到非常非常的遗憾。”
“遗憾归遗憾。”白若云说道,“但你没有必要这样的失落,至少你从到了这里之后所说的这些话,所做的这些努力都没有白费,而你所表现出来的诚意也收到了你所期望的效果。”
“听您的意思。”泽田吉南煞是激动地看着白若云问道,“您是已经答应我,不去计较我弟弟的过错,也不去影响我们樱野株式会社在东方的经营活动?”
“可以这么说吧。”白若云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包括我的先生,以及我们全家人,我们无论在生活中,还是做生意的时候,一直都会讲究并且遵循我们自己的原则。
其中最重要的有这样几点,第一个,就是我们从来都不会去恃强凌弱。第二个,我们不会去随便树敌。第三个,我们从不欺软怕硬。
假如你们在此之前能够真正做到与我井水不犯河水,也许这一辈子,我也不可能去主动招惹你们,更不可能随随便便地为难你们。
事到如今,既然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而你手里又有证据证明你们与我并没有敌意,重要的是,这也仅仅是属于你们个人与我之间的事情。所以,考虑到事出有因,我自然也就不会计较太多。以后也会正如你所言,我们各走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
“白女士果然名不虚传,如此坦荡好爽。”泽田吉南看着白若云称赞道,“真乃女中豪杰,您的……”
“不必这样评价我,我配不上。”白若云打断了泽田吉南的话,“领事先生,你看,我们现在已经把话都说开了,彼此的观点也表明了。你就抓紧时间,拿出你的那些证据,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我说说清楚。”
“我明白,我明白。”泽田吉南连连点头,又露出了充满歉意和无奈的表情,“虽然我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时间长了势必会影响到戴思琦女士的休息。
可是,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要想讲清楚必须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而且有的证据,譬如说人证还有物证,我根本就无法随身携带。
再者说,我也考虑到医院病房这种特殊的地方,毕竟这里需要安静。假如我带着很多的人来,既是非常无礼,又是尤为不妥。”
说着,泽田吉南便再度站起身,“白女士,在我从沽城赶过来的同时,我把我弟弟,还有与其有关联的所有人员以及全部的物证都带过来了。
他们目前都已经被我安排到我们的使馆里面了,而且呢,我也略备了一席薄宴。您看这样好不好,如果今天晚上您方便的话,我诚挚地邀请您屈尊一下,一来是和您详细地进行解释,二来也是向您赔罪,三来则是表达我们对您的一番谢意……”